《小虾米的自白书-南宫墨言》逆竹

1、南宫墨言——小虾米的自白书

　　我姓南宫、名墨言，字……没有字。因为父亲说我是家没用的庶子，所以用不上这种雅号，就连如此文雅的名字也是我五岁以后教书先生取的。不过我倒是有个小名，叫佳圣。我觉得本来应该是“家剩”才对，是先生可怜我才哄我说是佳圣。
　　我家是江南的一个小家族。家里经营的无非是些琴棋书画、笔墨纸砚，至少在我十岁前，家人是这样告诉我的。说我家小，是因为家中人丁不太兴旺，自我父亲算起上下四代才有三十多人。我原本有三个舅舅和一个大伯，但是听说他们都在行商途中客死他乡，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先生说叶落要归根，人死要回乡才能安息，我觉得舅舅和大伯好可怜。
　　我还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和五个妹妹，偷听家丁闲聊时他们说原本我还有几个弟弟的，但是都在出生后不久就早早的夭折了，我觉得这很奇怪也很不高兴。为什么我活下来了呢？这样子我这一辈的男丁里就我最小的了，老是被哥哥们支使来支使去，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跑腿。
　　十岁那年我背着父亲和哥哥们偷偷的溜到街上玩耍。因为家里的规矩是只有能文武都达到父亲的要求，父亲才准许我们独自出门的。我也很想达到父亲的要求啊！可是武科先生太严格了，无论我怎么练习就是达不到举起铜鼎的要求。那个铜鼎可是和我一样高呢！我两手都抱不过来，就我这小身板儿怎么可能把它举起来啊？真不知道哥哥们是怎么做到的！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偷偷塞给武科先生银子有关系呢？难道那样子先生会借给他们很大的力气？搞不懂。文科那是小意思了，教书先生可是对我赞不绝口呢！我很喜欢他，因为他送给了我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总之我是溜出来了，先到哪去玩呢？我站在街口苦恼着，没多久我就发现路过的大人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不说话，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难道是我挡着路了？我扭头看看四周，大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们好像很生我的气，这是为什么呢？我没有挡到路啊！于是我小跑的离开那里，然后在到达另一条街中段的时候停了下来。不是我累了，而是我被一个石子砸到了脑袋。我很生气，这个叔叔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我明明没有做坏事，他却用石头砸我，于是我大声的呵斥他。可是更多的石头从更多的方向飞了过来，只听到他们大喊“是盐枭家的末子！砸死他！砸死他啊！”我不明白什么是盐枭，可是现在不是求教的时候，我的身上已经被砸了好几个大石头，很痛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我轮起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使劲突围出去。在又被砸了几个石头以后，我安全的逃了出去。躲在小巷里，我很难过也很痛，因为我很喜欢的衣服破了洞，身上脸上还挂了彩。见到父亲哥哥们可要挨重罚了。
　　果不其然，晚饭时我被罚跪在地上，没有晚饭吃。哥哥们在一旁偷笑着看父亲用皮鞭抽我。虽然我有练习武功，可是又没有传说中的内力，当然是扛不住父亲的皮鞭。就算是有，父亲也一定不准我用。开始我还向父亲求饶，可是父亲只狠狠的把我踢倒在地，说：“给我闭嘴！你个废物！居然敢违背我的命令！不给你个教训，以后你还不反了你？！”后来我就没知觉了。
　　正当我晕乎乎的时候，突然一阵湿辣的刺痛传遍全身。我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柴房里，身边都是酒的味道。抬头发现哥哥们都目光闪烁的看着我，其中一个哥哥手里就提着酒缸。大哥很温柔的说：“佳圣啊~很痛吧？”我点点头，往后退了一点，白天的遭遇让我明白，哥哥们的眼神很不对劲。
　　“那你要不要大哥帮你向父亲求情啊？你看你这身伤，啧啧，不回房好好打理怎么行？”迟疑了一下，我开口：“谢……谢谢大哥。”
　　大哥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呢，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要你答应，只要你当应了，这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什么事，哥哥尽管吩咐就是了。”我感觉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又向后退了退。
　　“唉~你别怕嘛！哥哥又不会害你！”说话间，大哥拿出一张纸，“你只要在这个上面按个手印就好了。看，多简单！”我戒备的看着那张纸没说话。
　　“赶紧按吧~你不想好好疗伤吗？”大哥走向我，诱惑道。突然他抓住我的手，我只觉得手指一痛，然后便是伤口按在纸上的刺痛感觉传来。我疑惑的看他们，他们也笑吟吟的看着我，以及大哥手上的那张纸。
　　大哥开心的收起纸，招呼兄弟们转身离开，而且并没有准我回房的打算，我不禁唤了他一声。他诧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大笑向他的兄弟们到“这小杂种还真以为我会帮他呢！哈哈……”他走回来蹲在我面前，拍拍我的脸：“你个小白痴，这么多年怎么还学不乖呢？活该你有今天！过两年你也是个威胁，所以我这才出此妙策。从此刻起，你就不是我们南宫家的人了，也不要叫我大哥。少爷我好心留你在这柴房过一晚，明天你就自觉点自己滚蛋吧！”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大哥，又望向他身后的人。他们没有人不是在笑的。我二哥依着门框好心告诉我，刚才我按手印的那张纸是断亲书，自那刻起我就没有了继承家业的权利，更被逐出南宫家了。
　　我三哥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跟其他两个哥哥低声商量了一会。过不多久，三哥说为了表示他的友善，在我临走前要带我去开开眼界，我当然不肯了。但是因为又冷又饿又痛，我还是带着满身的酒味被他们拖走了。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叫扶君楼的地方，那里面有很多香过头，打扮得很怪异的女人。哥哥们跟一个笑眯眯的老婆婆说了什么后就把我推进了一间很大很华丽的房间并把我绑在床边。不一会儿就进来了好几个女人。她们一进来就贴着我三个哥哥磨蹭，还说一些当时我不是很明白的话，不过我看哥哥们倒是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让我很气愤的就是哥哥们说今天晚上我可以供众人尽情使用。刚开始那些女人们还不敢怎样。可是当他们看到哥哥们把残酒冷肴随意的倒在我身上后也不客气起来，瓜皮果屑塞到我嘴里换得的是哥哥们抚掌大笑。最过分的是哥哥们还把他们的呕吐物也吐在我身上，然后说不雅观再用烧酒冲掉，差点把我痛晕过去。无论我怎么挣扎也逃不掉，后来我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条山间路上，一个很壮的大汉正拖着我。又伤又痛的我根本不想动，任由他把我扔在了地上，我只是望着黎明的天空发呆。那个大汉发现我醒了以后就告诉我：南宫少爷吩咐了，以后要是我再出现在江南府便死路一条。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家，可是我也懒得告诉他。
　　那条路上只有臭烘烘、脏兮兮的我缩成一团一边吐一边发呆。从那刻起我就对酒这种东西深恶痛绝，也许我本来是要恨父亲、哥哥们还有那些女人的。正当我要再次晕过去或是干脆死掉的时候，远处一个人影缓缓出现了——是我后来的师傅。
　　后来我问师傅为什么要救我，他笑笑不答。问多了他就说：因为小墨言你可爱啊。其实我不怎么相信，那时候如此狼狈的我哪里可爱了？不过也不是在乎了，只要师傅对我好我就很开心了。
　　跟师傅一起的七年我真的十分快乐，师傅似乎在找什么人，所以带着我大江南北的走，让我见识到很多不同的人事物，学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我会被陌生人用石头砸，原来江南的南宫家是一方恶霸，不仅对佃户收重租，还联合官府垄断江南的盐道和水师，害的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商铺只是掩人耳目的道具。
　　师傅会很严格的教导我武功，但是我不太争气，总不能像师傅那样飘逸潇洒的施展出剑术来，只是足够保身而已，不过师傅的轻功我学得很好。师傅开玩笑说，以后我要是做不成机关师，还可以做个逃跑师。对了，我好像没说，我是机关师和乐器师哦！还是技艺很精湛的那种！多亏了师傅呢，他从来不忌讳我跟别的先生学东西，也不介意在我面前杀人。他跟我说过，老实多学点东西总好过招惹是非；但是也不能怕事，杀该杀之人，心怀坦荡即可。
　　后来师傅死了，很突然的。他很解脱的一边吐血一边笑着嘱咐我说：没什么仇好报的，他找到要找的人了，以后瑶光软剑和剑谱就传给我，要勤加练习，或者找到合适的传人传下去就好。已经学得的技艺都要好好记住，不要忘记。要好好照顾自己，至于他，随便埋一埋就好，竹屋里的东西我可以都带走。
　　我很难过，可是师傅说过男子汉不可以哭哭啼啼的，所以我没有出声。只是眼睛一直被泪水染得模模糊糊的，老是看不清楚师傅的脸。为了不让师傅看出我在哭，我只好拼命点头，答应他嘱咐的每一件事。竹屋里弥漫着一股似乎是酒的味道，师父说那是毒药，所以说，我最恨酒了！
　　最后我没有离开竹屋，因为我觉得只要在这里住着师傅就不会走远。我还穿了个耳洞，把师傅很珍惜的一个红色雪花耳环戴着。偶尔我会出个远门，到处走走看看，但是大多数时候我都呆在竹屋里，摆弄机关或者弹琴自娱。很平淡，但是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

　　嗯，这个目前是小小说。但是也许将来我会好好深挖一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