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冷落殇秋

74、第七十章 孽情错缘

　　(久别重逢泪满襟，孽情错缘断心肠)

　　惊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走停停，向着樱花岛赶去。
　　这两天，虽说是怕岛上出事急着赶回去，一路上却也在不时地在打探有关于玄桑的去向。然而一路问下来，竟也没有他为非作歹的新案子。也许真的受了重伤了吧，惊云心想。旋即又马不停蹄地往樱花岛奔回去了。
　　清心，几日不见，你还好么？清心，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你，不知你是否也是同样地想我？对了，我已经将我们的宝贝儿子霖儿带回了，清心，别再难过了好么？看到你的泪水，我的心犹如刀割啊！亲爱的，等着我！
　　他抱着霖儿的手臂不知不觉中紧了紧，霖儿在他的怀里不舒服地翻了一个身，旋即又安稳地睡着了。
　　“娘亲，霖儿想你了。娘亲，霖儿的身体好痛啊……不过，霖儿没有哭，霖儿是好孩子，好孩子……”梦中，霖儿喃喃道。
　　惊云听罢，黯黯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孩子，是爹爹让你受苦了！
　　鼻头一酸，惊云别过脸去，不忍再注视着孩子满脸伤痕的面孔。不知道清心见了，又会怎样的心疼……
　　对不起！
　　猛地抽了坐骑一鞭子，风簌簌划过脸，生疼。他抱稳了霖儿，便向樱花岛奔去……
　　飞舞的泪滴悄然飘下，向着远方撒去……
　　依山傍水的绿终于隐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心下一喜，到了，回到家了。能见到她了。清心，我们回来了！
　　“霖儿，我们到了，霖儿，醒醒！”惊云温柔地摇了摇仍在睡梦中的霖儿。
　　霖儿揉着朦胧的睡眼，见大片的绿映入眼帘，不禁也是一阵欣喜，完全忘了身上的伤就欲跳下马来。
　　“霖儿，去吧，去找娘亲，记得她要是睡着了可要等娘亲醒了再说哦！”惊云宠溺地看着小霖儿，任他一蹦老远，一会儿便消失了小小的身影。
　　清心，我把孩子带回来了，你可原谅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下马慢行，虽心里有再多的牵挂，他仍是忍不住悲伤起来。他不愿她见到他这么孱弱无力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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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我回来了！”霖儿将头伸进了书房，果然清心正毫无心思地翻着泛黄的古书。
　　霖儿，是霖儿回来了？一声稚嫩将她飘忽的思绪顿时唤了回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股淡淡的奶香便扑面而来，软软的小身体继而扑进了她的怀中。
　　霖儿，真的是你么？霖儿，可知道娘亲这些时日为了你憔悴了许多啊，娘亲想死你了！她不可置信地环住双臂，待到摸到了霖儿软软的身体，一颗悬置已久的心终于落了地。
　　“霖儿，你总算回来了，你……”她拉开他的身体，竟发现一道道深深的鞭痕在他稚嫩的皮肤上留下了森森的印迹。不禁骇然，“谁，是谁将霖儿打成这样的？谁？”
　　“娘亲别哭，你看霖儿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娘亲不要哭啊，娘亲哭了，霖儿也，也……呜呜……”本以为自己能够安慰娘亲的，却没想到她的泪再次打破了他的心防。他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娘亲了，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她决堤般的泪水。
　　他柔软的小手覆上她的脸，轻轻拭去她蜿蜒的泪痕。
　　“乖，我的好孩子！你爹爹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终于，清心平复了心境，见霖儿身后并无惊云的身影，内心的失落又浮上心头。
　　“哥哥！”一声清脆打断了她的忧怨。凝眸，躲在门后已久的小霜儿扑向自己和霖儿。
　　“哥哥，你终于回来啦！霜儿很想你啊，娘亲也很想你呢，还差点哭瞎了眼睛……”
　　“霜儿，不得瞎说！”清心喝道。
　　霜儿讪讪，连忙噤声，只抱着霖儿默不作语。
　　有道是童言无忌，落在他的心头却如针刺一般。
　　“清心，你怎么了？”
　　清心抬眼，见光辉中朦胧的影。惊云，是你么？为何，我看不清？
　　见她眯着眼，使劲地看着他，他的心不禁搅在了一处。他急忙飞奔而至，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她的香，她的泪，她的美，都落入他的心田，却令人难受。
　　清心，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连我都瞒着。
　　没什么，想你想的，既然回来了，就一切都好了。
　　空气中，缠绵的语，无声地传递着，暗动的情愫，在瞬间包围住他俩。
　　再也不分开了，惊云，抱紧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我好怕好怕睁眼看不到你们！惊云！
　　他紧紧地拥着她，她的颤抖不时地震撼着他的心灵。好，我答应，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这辈子，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永不离弃！
　　她深深吻住了她冰冷颤抖的唇，任脸上湿润一片，任世间在这一刻崩塌，无怨，无悔。有你，足矣！
　　两片孤寂的影，两道孤独的魂，久久缠在一起，不愿放开。这一世，不为修来世，只为与你共婵娟。
　　门外，一双哀怨痛苦的眼，紧紧地盯着久久不愿发开的身影。暗自轻叹，转身，悄悄离去。
　　清心，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我知道我不配，我以为我已经释然了，可是，为何当我看到了你决绝的泪水心会痛，为何看到你和他紧紧的相拥心亦会难受。清心，这辈子也许，诶，也罢……
　　他轻步踏着飞花，隐隐没入竹树之间。
　　也许回来就是错了，那天他本该留下来陪着紫云的。可是他竟然……
　　“灵宣？宫主？”她满眼的混沌渐渐隐去，流露出深深的哀愁和淡淡的欣喜。
　　是他回来了么？可是为何不认得他了，他好像变小了？怎么会这样呢？
　　灵宣轻轻坐在微凉的地上，执过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她变了，憔悴了许多，也瘦得不像个人样！
　　“是的，我回来了！对不起，害你这样，我也……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她的苦，她的孩子，她的人生，他什么也不能补偿。他没有忘记当时对她的诺言，可是即使没有了清心的存在，他也无力去实现了。眼下的他只有小孩子的身体，他能奢求什么呢？不要说儿女情长了，就连正常的生活也都是不敢奢望的希冀。
　　她粗糙干瘪的手轻轻覆上他小小的脸庞，嘶哑的声音喃喃道：“真的是你么？宫主，我好想你啊！”她的泪一滴滴地滑落，任他怎么抹去也抹不干净。她猛然将他捧了起来，“宫主，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孩子的模样呢？”
　　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躲闪的眼却终是没有躲过她的追问。“我也不知道，也许没有打通，也许……”
　　紫云听罢，大吃一惊，“那有办法恢复原样么？”
　　灵宣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一把抓过了他的身子，“是可以还是不可以？什么叫不知道，难道你就一辈子就是一个孩子的模样生活下去么？那我和紫烟怎么办？”
　　灵宣唏嘘一声，再也没能回答她的问话。
　　她哀叹，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了，这两天她自己怎么了？她记得宝宝啊，宝宝呢？
　　“姐姐，你在找什么？”一旁久未言语的紫烟见她几近疯狂地找着什么，连忙一把拥住了她。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她没有忘却从身体深处袭来的阵阵非人的疼痛，为何竟然不见他的踪影？
　　灵宣和紫烟面面相觑，心道不好。紫云竟然没有忘记！这可如何是好啊！紫烟无奈地忘了眼，旋即又低下头去。
　　“什么孩子？紫云，你睡太久了，睡迷糊了？醒醒，不过是一个梦魇罢了！”灵宣无奈低叹一声，搂过狭肩颤抖的紫云，任她的泪打湿他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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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舞纷飞，落英缤纷，一时间樱花花瓣狂乱地在空中飞舞着纠缠着。他的灵剑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在妖娆间显着阴气。他却浑然不觉。
　　一滴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还未在他的脸上逗留多久便因巨大的甩力脱离开去，在空中划出悠扬的曲线，轻轻弹落在一片乱舞的樱花花瓣上，随着正在消逝的生命慢慢埋入土中。
　　他的心一寸寸冷去，眼前却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他怒吼一声挥剑斩去，粗壮的樱枝轰然倒地，血红的樱花中又渐渐浮现她的容颜。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对我！
　　他猛然将灵剑插入脚下的一片沃土，这埋葬了无数骨骸的暗红色土壤，蕴育了鲜艳妖娆的樱花，所以这片樱花海才这样让人陶醉让人惊心吧！
　　他错了么？那时又执意离开了紫烟紫云两个人，回到她的身边。他尽量无视她们绝望受伤的眼神，不顾身上世代传承的责任，他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
　　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她为儿子无恙辛酸的泪水，为良人归来欣喜的笑言？他嫉妒了，赤裸裸的嫉妒像一条蚕虫啮噬着他的心、他的魂、他的理智。
　　不——
　　应声，又一颗无辜的高大的樱枝折断，在风中凄惨地摇曳着，他痛，它也痛。
　　清心，为何，在你的心里永远都没有我！因为自己的身子么？因为你已然有了家室么？
　　不，我不甘，天，你待我不公啊！
　　他跪倒在泪水汗水血水浇灌下的肥土之上，久久没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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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醒来，已然月上中天了。环顾四周，幽寂得吓人。灵宣支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在林中走着。
　　一不小心，手上的刺痛叫他慢下速度。他侧目，蹙眉瞧了眼始作俑者。折断的樱枝已然悬在断枝上摇曳着，却矮了不少。
　　矮了？怎么会矮了，当时他举着剑砍断的，怎会划破垂下的手指？
　　他低头，借着月华，惊异地瞅到身上的衣破败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