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冷落殇秋

49、第四十五章 静水微澜

　　(风起花落剑气盈，锦衾暖帐嫌隙生)

　　樱花岛。
　　物是人非。多年过后，已是另一番情景。只是樱花越加的鲜红了，微风拂过，舞尽妖娆。
　　林间竹叶纷飞，翠绿间两道飞旋的身影在竹树间不辨面容。只看得剑光粼粼，剑气簌簌，枯叶轰然炸起，舞落漫天。
　　远处，箫声渐起，且越来越近。两道身影慢慢放下了手上的剑，而重重竹树间渐渐映出两抹幽蓝，一高一矮。
　　及近。
　　“爹爹！”那抹小小的幽蓝直冲惊云的怀里。一旁清心放下萧，淡淡地笑着。
　　“你这个小淘气，是不是又不听娘亲的话硬要跟过来？”惊云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
　　小女孩努了努嘴，嗲娇道，“才没有呢！霜儿很听娘亲话的，霜儿只不过想来看爹爹和哥哥练功，霜儿也想学武功！爹爹教霜儿好么？”
　　惊云微愣，旋即微笑着蹲下身来，“乖！霜儿还小，等霜儿大些了爹爹就教你好不？”抬起头来，又无奈地望向清心。
　　清心撇了撇嘴，随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惊云没好气地在心里啐了一口。
　　“爹爹偏心，哥哥只比霜儿大一岁，为何爹爹就不愿教霜儿呢？”一双像极了清心的美目流转泪光，看得惊云心下不忍。可是霜儿才三岁，这么小的孩子，惊云又怎舍得叫她吃苦呢！江湖险恶，就连清心都已然决定退隐，他也不过是名义上的绝情教教主罢了，一切都由着萧溯和小雨打理着。他怎么忍心让霜儿这么小就接触那残酷的东西。
　　“妹妹，你就听爹爹和娘亲的话吧！以后有我来保护妹妹好了！”一旁随着惊云一起练武的冷霖侧身而来搂住了妹妹。
　　霜儿憋着樱桃小嘴，终是没有说什么。
　　惊云舒了一口气，轻松地望了眼清心。清心突然想到什么，将手中食盒递给了惊云。“饿了么？快吃吧！”见他额上隐隐沁出的汗珠，便从衣襟里抽出鸳鸯戏水丝巾轻轻按上他的额。惊云微怔，旋即握住她的手腕。
　　“孩子们还在跟前呢！”惊云潮红的脸叫清心好不玩心大起。
　　她朝惊云顽皮地一笑，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在他的唇上点了点。惊云的脸便倏地通红。侧目，还好两个小家伙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
　　“什么时候姐姐变得这般顽皮了？”惊云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尽，朝她调侃道。
　　清心侧过脸去，心里却还是咯噔了一下。这么久了，为何他还是不能改口？姐姐？难道这一辈子都是姐姐么？清心低头望了眼一双可爱伶俐的儿女，淡淡的失落蔓延开来。
　　这五年来，她极尽全力努力去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她想她做到了，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相夫教子。她恪守妇道，自婚后便不再出岛去，教里有何事情她都放心地交给了小雨。而偌大的绝情教她也只是在惊云的身后指导着他。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愿真真正正地唤她一声清心！
　　“怎么了？不吃么？”见清心魂不守舍的样子，惊云不解道。
　　“没什么，我不饿。你们先吃吧！”说着竟顾自离开去了。
　　“娘亲怎么啦？是不是爹爹您欺负娘亲了？”冷霜一手勾着肉肠，另一手在小嘴上抹着油。
　　惊云无奈地朝她笑了笑，“不知道，爹爹怎么会欺负娘亲呢！乖孩子，你们两个就好好地吃饭吧，我去找娘亲！”
　　樱花海，一片绯红。鲜红的樱花在微风下轻轻地摇曳着。忽而疾风煞面，铺面的馥香撩人。却见一抹幽蓝轻盈穿梭在樱树间，紫光时隐时现，所到之处枯叶蝶舞，樱枝乱颤。
　　“姐姐，你在做什么？”
　　清心闻声，收剑立定。衣带飘曳，袖口扬逸，绝美玉面上淡淡的忧愁更修长了惊云的凤眼朗眉。拉长的身影映在枯叶上，微微颤抖，如波破镜。斑驳陆离，光影幻然。
　　清心看得有些痴了，难道是幻影么？她背过身去，微微立定，又甩起紫月顾自舞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惊云做错了什么，惹得姐姐不高兴了？姐姐可不要这般作贱自己啊，好歹也吃点东西再练嘛！”惊云步上前去，轻轻地从她的身后环住了她。冰凉的背脊，僵硬的肌肉，在他淡淡的温柔下舒展开来。
　　“回去吧，我没事！别让孩子们起疑心了，虽然还小，可这两个小鬼头都精得很呢！”待到清心转过身来，哪里还有什么悲切的神色。
　　惊云也不做他想，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便扶着她向竹林处走去。
　　是夜。
　　月影阑珊，昏暗的房内只几只烛火寂寞地摇曳着。红帘朦胧，轻轻的喘息若即若离，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呢喃旎语，充斥着漫漫习帘。
　　惊云细长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细腻的瓷肤，笑靥对着她。不禁有些尴尬，清心背过身去，将光滑的后背抵着他。
　　“姐姐真美！”惊云感叹道，微凉的指尖划过她身的每一处，感觉到接触时她肤下细胞微微的变化，便愈加地调皮起来。
　　见她依然不为所动，惊云猛然翻身而上，将清心紧紧地压在了身下。妖媚的眼带着深深的笑意，危险的味道越加重了起来。“姐姐不喜欢么？难道是惊云做得不好。”
　　好暧昧的姿势，好危险的口气，稳重如她也不由地脸红起来。“讨厌！”说着便欲推他下去。
　　脚刚一抬，不意惊云一手从后重重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暴力，另一手又翻云覆雨起来。
　　敌他不过，又是一番云雨。
　　气喘吁吁，汗珠零落，两条激荡的魂久久没能平静。
　　……
　　“姐姐！”
　　“恩？”面容潮红依旧的清心将头倚在惊云宽实的胸膛上，似回鼻音。
　　惊云支起头来，认真地望着清心。从未见他这般严肃，清心微愣。
　　“怎么了？”
　　“姐姐，我……”
　　“你想说什么？”此时清心已然恢复了常态，静静地期待他的下文。
　　“我……姐姐，难道你就一辈子甘心偏安于樱花岛了么？姐姐就不在乎爹爹留下来的基业么？”惊云越说越激动，脸色也越加地泛起红光来。
　　清心听罢，脸色倏地沉了下来。“惊云，只此一次。再也不要说了！”
　　“为什么？姐姐到底怎么了？是何将姐姐的斗志都消磨了？以前的姐姐呢，她去了哪里？难道姐姐不知道外边的形势么？”
　　啪——
　　清脆的一声响打破了静谧。
　　惊云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目瞪口呆望着一脸失落的清心。
　　我到底干了什么？我一定是疯了！然而，手心里传来阵阵火辣的疼提醒着她方才的一幕并非梦魇。她竟然打了他！
　　“姐姐？”
　　“对不起！”声如细蚊，却掩不住满腔的委屈、不忍和无奈。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自从那场战役之后，许多武林宗教趁着绝情教、圣罂教和东瀛势力的衰弱休养生息，在几年时间里便迅速扩张开来。当下，除了口上不敢明着和绝情教作对，但时有无名小卒来樱花岛捣乱。可是她一忍再忍，先是说元气大伤需要修养一段时日，后来又怕破坏了武林侠士间的良好关系。如此，绝情教的声誉迅速一泻千里。
　　惊云也听到很多绝情教徒私下议论，诟病清心和他的治理。直至后来，连萧溯都直截了当地和他提出这个顾虑。于是，他再也憋不住了。他用她最不能接受的方式伤害了她，他无能为力，却不得不做。
　　清心努了努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内心的惭愧依旧，但终是不忍一而再地说出口来。
　　她明白他的顾虑，她何曾忘过当年的耻辱。可是……
　　“不要说了，再说什么亦是无用。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我的。告诉下去吧，说我冷清心绝不会亏待他们的，愿留愿走，悉听尊便。只是，我希望类似的话再也不会从你的口中听到第二遍！”说着别过身去，揽过了锦被顾自躺下。
　　惊云失望极了，却也不再说什么。或许真的说过头了，可是他终究是希望她好，为了她的快乐，他愿意付出一切。
　　只是他不明白，何以方才还一脸温情的清心下一刻顿时冷若冰霜！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么？为了绝情教？还是时机不对，兴许他真的是心急了……
　　不说也罢。惊云在心里哀哀叹了口气。他越来越读不懂她的心了，然而，他又何曾了解过她呢？
　　月华朦胧，夜，格外得长。

　　感谢盛蓝大人为本章起的章名和内容提要，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