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冷落殇秋

15、第十五章 同程异梦

　　(崎岖山路深苗地，同程异梦怎相宜)

　　三月的苗地春风和煦，温暖宜人。然而清心的心里却是怎么也快乐不起来。她牵着灵宣小鬼的小手，在崎岖山间小路中无言地走着。方才的一幕幕又浮上心头。
　　“倾心姐姐，我饿了！”灵宣小鬼扯了扯清心的裙摆，有些撒娇道。
　　这孩子可真真恼人，一路上不是要小解就是说累了，出了荥阳已有两天却仍在和泥泞的小路做着斗争。现在灵宣又提及如此问题。。。清心环顾四周，望着茫茫的绿色，一时头痛不已。到那里去给他找吃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留下他。
　　“灵宣，你看，姐姐也没有吃的呀。就再忍一忍好么？等到了麻城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吧！”清心无奈地拍了拍灵宣的头。
　　“不好不好，我饿了，我就要吃嘛！姐姐替我摘果子！”灵宣嘟起个小嘴，闪亮的大眼睛可怜地望着清心。
　　果子？哪有果子？疑惑间顺着灵宣的眼神抬头望去，见幽绿一片中隐隐藏着点点暗红，再仔细一看竟是些小小的果实。这孩子可真有口福，清心心想。“灵宣要吃就得自己劳动！”
　　“不要不要嘛！你看我这么矮小，我怎么够得到嘛！”灵宣拟了拟自己的身高，仰着头颇为委屈地望着清心。
　　清心轻叹。罢了！他还是个孩子。。。于是便伸手摘了几个小果子递给了灵宣。
　　“你不吃么？”灵宣见清心将所有的果子都给了自己，不禁疑惑道。
　　“你吃吧！我不饿！”清心瞅见身旁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来。环顾，宁静的绿色一望无垠，空气中都透露着些许寂寥。一种久违的寂寞油然心头，没有了归宿的魂四处飘荡。
　　那张熟悉的脸又浮现心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没有了自己的照顾他过得还好么？还有爹爹的病时好时坏，自从知道了爹爹身中绝情散的真相，她的心便不再平静依旧了。甚至有时候面对着惊云，一股莫名的悲哀便会充斥着她的心。
　　“倾心姐姐！”灵宣一声童稚的呼声换回了清心飘游的神绪。
　　清心转过头来，轻轻道：“恩？怎么了？哦，吃完了？还饿么？”
　　灵宣有些惊异地望着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倾心姐姐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温柔？！这两天相处下来，不是吵架就是追打，她很少给自己好脸色看。而他也是千方百计地惹她，逗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对她，可是每次看到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他就很开心。他不管她是否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羞恼，也不顾她是否为了自己的淘气而暴跳如雷。他不管，他只要跟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樱花香，他陶醉，他痴迷。即使自己变成了小孩的样子，他还是要跟着她。他忘不了那夜月华影照下如梦如幻的清心。
　　可是她从来都是对着自己冷淡漠然的，也许他也早已习惯。就算一开始的收留，他都只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罢了，他知道面前这个冷面的女子绝不会无端对他好。现在，突然，她的温柔，她的善良瞬间暴露在自己的面前，他惊呆了。原来她也可以有这样的一面！
　　清心见灵宣小鬼久久花痴般盯着自己，心中的宁静顿时烟消云散。说真的，自从留下了这孩子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不是捣蛋就是无理取闹。一向喜欢清静的清心多次被惹得火冒三丈，碍在灵宣小孩的份上终是愤愤地作罢。“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得我的脸上长花了不成？”顺带一个白眼甩了过去。
　　“。。。”
　　咦？这孩子怎么不和自己顶嘴了？清心纳闷见竟然看到了小孩眼中闪动的晶莹。“喂。。。那个。。。你不要哭好不好！”看到小孩在自己面前流泪，清心顿时不知所措。绝情教的无情圣使如临大敌不曾动过丝毫半点念头，竟抵不过孩子眼中的点点泪花！
　　灵宣抽泣了一下，终是默默地转身擦干眼中的泪花。他不想她看到软弱的自己，可是他仍是忍不住悲哀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会如此不公，遭到了他人的袭击差点丢了小命不算，连她都不能理解自己。他原本以为她理解他的遭遇、她懂他。可是每次她都伤他伤得那么深。是自己的错么？他只是想要接近她，除了这种激进的方式，他还能怎么办？可是每次伤了自己也伤害了她。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么？为什么？为什么美好如昙花一现。难道当时危难之际他选择了她本就是一个错误，可为何又让他活了下来，又为何让他面目全非。他该如何面对？！
　　“小宣！”清心见灵宣久久默然，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一丝异样划过心田，好微妙的感觉！
　　灵宣欣喜地回过头，却对上她黯然的双眼。“怎么了？”
　　淡淡一笑，“没什么！我还想问你呢！既然都没什么了，我们出发吧！这里离麻阳还有半天的路程呢！”
　　他颇有些失望，美好的事物果然是过眼云烟，抓都抓不住。他朝着清心咧着嘴，努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踏叶而过，鸟语莺莺，和风拂面，思绪万千。
　　“姐姐饿了么？”灵宣突然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寂，惊起一叶飞鸟。
　　清心低头一看，发现灵宣肉鼓鼓的小手中竟藏着几个小小的果子。是自己刚才摘下来给他吃的！清心心弦一动，这孩子。。。原来他不似外表那般调皮惹人厌呀！“谢谢！”清心接过灵宣小手中的果子，没有多余的言语。
　　又是长久的沉默。
　　约莫走了近两个时辰，连绵的小路终于露出了它神秘的尽头。远处渐渐传来人沸声。又走了一会儿，便越发喧哗起来。
　　“灵宣，我们终于到麻城了！”清心有些兴奋道。这还是她第一次深入苗地呢，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四年一度的斗蛊大会，清心就会格外地兴奋。
　　果然，又向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路面渐宽，视线随之豁然开朗起来。清心惊喜地发现他们已经走到的小路的尽头，拨开障目的树叶，整齐的苗寨瞬间映入眼帘。错落有致的苗寨房屋在高峭的山腰上如同一条条蜿蜒的长龙盘踞山间，仰望苍穹，傲视四方。没想到麻阳的苗寨竟会这般好看。现在清心终于知道为什么斗蛊大会这南苗最高级别的巫蛊比赛要放在麻城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了。这里地势险要，形成天然的屏风，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也不会遭致外界太大的干扰。
　　“灵宣，你饿了不？我看到前面有一家饭馆，我们去吃饭好不？”清心拉着灵宣的小手不做多想走了过去。
　　低头间，不觉迎面一道人影晃过，清心一时来不及躲闪与来人撞个满怀。
　　“哦哟……”清心捂着自己的额头，满眼金星一个踉跄欲倒下去。
　　“小心！”一双温暖的大手瞬间接住了清心正要下落的身子。
　　恩？好熟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你！”
　　清心闻言抬起了头，待晕眩消去，一张令人窒息的脸庞映入眼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