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你一辈子》洛*

32、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四年半后——

　　霜落空月上楼，月中歌唱满扬州。相看醉舞倡楼，不觉隋家陵树秋。
　　扬州瘦西湖畔，两个绝美的人儿脱了鞋把一双玉足放在碧绿的水中荡着，只见她们一大一小，小的那个约莫十岁左右，头上挽着两个小发髻，一双墨色的眼睛大大的，像两颗黑色的珠子一般亮闪闪的。大的那个看上去二十出头，一袭红衣，脸上绘着紫色的淡妆，一双凤眼魅色如丝。
　　两人像在戏耍一般互相用足拨起水洒向对方，衣服的下摆都已经湿了，贴在各自的腿上，勾勒出清晰的线条，引人无限遐想。
　　真是风光无限好啊，瘦西湖畔杨柳波色也不比这江南美女弄眉一笑。这幅美人戏水图自然引来瘦西湖中大小各种画舫驻足观看。
　　但是古人有云：出水白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美人纵然美丽，远看景色宜人，但画舫上那些文人才子若要走近了听到这两个“美女”的对话那恐怕要后退三步呕血三升，直道梦想幻灭了。
　　因为两个美女并非真正的美女，此乃两位男子所扮。
　　其中那个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是一个美人胚子的少年名叫凭奕，本为天下第一邪宫碧泱宫宫主碧落公子的独子。当年碧泱宫沦陷，凭奕困于素有碧泱宫后宫之称的风海院里，后来被反叛了的白云山庄庄主的三公子私下带走，在江湖四处闯荡，时至今日。
　　而另外一人就是正道名庄白云山庄三公子陈炎，他因为反叛白云山庄，私藏当年从碧泱宫缴获的武功秘籍——碧家青叶三十六式剑法而被武林正道通缉了快五年之久。在逃亡期间，陈炎带着凭奕走转江湖北至高丽，南到岭南，期间换过无数个身份，纵使陈炎易容术再高超。但还是有人能认出他们来。这倒不是说他的手法不高明，真正原因是他的标志太明显。只要陈炎带着那把火红色的鞭子就得防备着突然出现的各类江湖人物将他们包围起来。
　　凭奕曾经不止一次建议陈炎换掉那条鞭子，可陈炎死活不愿意。火云鞭是用赤炼九龙丝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武器，陪伴他了快二十载，可以说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陈炎压根舍不得，所以他们只能带着火云鞭小心翼翼地四处游荡。
　　可就算再小心，五年里他们还是被认出过好几次。万幸的是追来的人武功不高，人数也不多，好几次激战都是有惊无险，最后以陈炎和凭奕逃出生天作罢。
　　凭奕在五年前认了陈炎做父亲，虽然最开始陈炎有些犹豫，但在以后的五年里，他都真的把凭奕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谁叫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人了，让人不得不爱，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陈炎还真看不出这小孩居然是碧落那个死人脸所出。
　　再者，因为形势需要，这五年里，陈炎在空余时间都会教凭奕一些基本功。
　　陈炎是被名门正派通缉的人，凭奕跟着他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所以懂点武功有利无弊。而凭奕又为当今武学奇才碧落公子之子，自然在武学方面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天分。这才十岁的年纪，不少已过弱冠之年的青年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陈炎发现，凭奕和他爹一样擅长使剑。可惜他们现在没有了白云山庄或是碧泱宫的供养，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所以身上的银子用得十分拘谨。陈炎无法为凭奕找一把好剑，只能去旧货市场买了把别人不用，已经锈掉的剑给他玩。
　　尽管如此凭奕还是像得了宝贝一样欣喜若狂，小心地把剑磨锋利了，带在身上不时拿出来练练。
　　看到这样的凭奕总是让陈炎忍不住后悔当初拿了碧落的翠蜂怎么就没想到要留下来私藏呢？干嘛上了山崖后就把那把翠绿色的剑随手扔给了苑西？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
　　从这就可以看出五年里两人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足，可是不得不说却挺快乐。
　　所谓富人有富人的玩法，穷人有穷人娱乐。
　　逃亡的这段时间里，陈炎和凭奕想方设法地赚钱养活自己，用的方法可以说是千奇百怪，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为，日子虽然过得苦，但既惊险又有意思。
　　这些事若要被陈炎他大哥陈青焰知道了肯定又会气得脑袋冒烟了。陈青焰可是出了名嫉恶如仇，他最看不惯自己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弟弟了。但陈炎从来没把这个哥哥放在眼里过，自然不会想到这一点，到现在还是怎么好玩这么闹。
　　这不，他带着凭奕又在这富庶一方的扬州开始了他们的一天的生活。
　　“爹，你明明说过我们这样就会有人找你搭讪，接着便邀请你去吃饭。但为什么我们在这儿玩了快两个时辰的水了，连只公麻雀都没来，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说话的这个不用说，一定是凭奕，只见他用脚搅动着这汪碧波有点不耐烦起来。提出了对陈炎的质疑。和陈炎一起流亡了快五年之久，有了陈炎的溺爱，他渐渐收起了过去的胆怯，性格也越来越张狂起来，有了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
　　陈炎敲了一下凭奕的脑袋说：“急什么，爹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凡事都得有耐心。这不过才两个时辰而已。你就当在修行好了。”
　　嘴上虽这么说，不过陈炎也觉得奇怪。亏他今天出来的前还特意打扮过一番，照理说总会有一两个不要命的登徒子上前来问问的啊。莫非现在扬州人全转性成了柳下惠了不成？
　　还是说……陈炎的魅力大不如前了！？
　　陈炎一下垮下了脸。
　　莫非是……岁月啊，不饶人啊！请不要过早得带走他的青春！他还没有成亲，还没有儿子呢。
　　呃……目前似乎还有一个儿子……
　　陈炎扭头看了看一边的凭奕，只见这儿子撇撇嘴，正奋力地踢着水。
　　哎，这个儿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不过看见日渐帅气同时也越来越傲气的凭奕，陈炎还是从心底为他高兴。
　　凭奕，当年轰动武林的碧落公子之子，本就不该困于牢笼的金丝雀，而是一只即将翱翔于苍穹的雄鹰，只有江湖才是他施展才能的舞台。
　　陈炎心中叹了口气，心想，那时就是他离开自己的日子吧。
　　毕竟，江湖纷争并不适合自己，他只是喜欢玩乐而已，况且自己还可能是这个孩子的杀父仇人。陈炎不知道这个事能瞒住凭奕多久，但是凭奕的离开是迟早的事，他不认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能束缚他多久。
　　五年了，陈炎没有碧落和江凌一点消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陈炎不得不想，莫非碧落和江凌都没渡过那个劫，结束在了山崖之下？
　　每次想到这里，陈炎就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遗憾，悔恨还是痛苦？
　　陈炎也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