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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婚姻 ...

  •   范妮找到埃莉诺时,她正在写生。
       
      秋日的暖阳已经无力抵抗劲风的寒意,枯叶在透骨的气流里缭乱,脆响着砸在流苏翻飞的披肩上,让那个静坐的背影愈显萧瑟脆弱。
       
      但是范妮知道,她有着远比外表坚强得多的内在,这点击打远不足以让她战栗。

      范妮走到埃莉诺背后,看清了画纸上线条勾勒的轮廓。画者笔下的巴顿别墅,少了夏末的纷繁,多了秋尽的寥落。
       
      她放轻动作小心地坐在不挡光的那一边,目光追随着细腻的笔触,直到这栋建筑被细致而充分地描摹。期间,她未发一语,以免打断画者的创作。
       
      埃莉诺就像未察觉她的到来一样,专心划动着笔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地说:“我对他依然存有好感,但是,我会尽可能快地忘掉……忘掉,对他的感情。”
       
      她的声音平淡,笃定,毫无泣意,因为很明显,她已经哭过了。
       
      范妮也放轻了声音:“是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够忘掉那些决定忘掉的事。但是,你不需要太过勉强,他离开了,还会有更多优秀的男士期待你的青睐,你不会费太大力气就能够忘了他的。”
       
      “哦,范妮。”埃莉诺轻笑出声,“你可真是个冷酷的姐姐。谢谢你,不过,偏僻的乡下恐怕不那么容易遇到优秀的适龄男子,你得允许我在你的美好愿望中被动地偷一个懒。”
       
      “乡下没有,城里可不少。等难耐的潮冷过去,美丽的达什伍德小姐是否愿意陪我赏赏附近地区的秋光?作为一个母亲,我可难得享受这么一个长假啊。”
       
      范妮停了笔:“附近地区……?我猜不包括伦敦?”
       
      范妮笑了:“我和约翰的行程终点是伦敦,我们得把亨利从我母亲那里接回来,而你,一切听凭你的意愿,你可以随时中止行程,如果你也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伦敦,那我们当然欢迎。”
       
      埃莉诺想了想,慨然笑应:“既然还要过一段时间,那我希望你们不介意我这个冒失的旅伴。”
       
      “当然不,亲爱的,你会是最受喜爱的旅伴。”
       
      之后,她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直到埃莉诺完成画作,收起纸笔。
       
      她起身往回走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语气夹杂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追念和悲愤,那是对爱人的不舍,对命运的不忿:“范妮,爱德华,你的弟弟,是一个高尚的人,他值得最好的,是我没有运气。”
       
      范妮轻笑道,“不,你太高看他了,他配不上你的同情。你才值得最好的,他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他不值得你。我愚蠢的弟弟还不知道他放弃了什么,不知道他以后的人生会因为他轻率的放弃受到什么样的影响。他放弃了你,才不是什么对爱欲的牺牲,不过是为了逃避他自以为的‘道德’的谴责,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和自我满足。你看,你才不是缺他不可,我想,那位露西小姐也不是非他不可。他自己拎不清,还给别人找了麻烦,一切苦果都是他自找的,他不配你这样为他开脱。”
       
      “噗嗤。”埃莉诺听着范妮故意夸张的尖酸语气,撑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止不住。她笑得掩口,又忍不住捧腹,笑着笑着,到后来,却突然笑成了一声哭。
       
      这时,她们已经走进了客厅。范妮把埃莉诺牵到壁炉边位置最好的座椅旁,把她安置在最柔软的靠垫里,握着她的手,半环抱着她,用哄婴儿的语气低声劝抚她。
       
      她渐渐泣不成声:“我真的喜欢他……不,我知道比喜欢还要多。他值得,我知道他值得我的爱。”
       
      范妮拍着她的背:“是的,是的,埃莉诺,你说得对,他本来值得的。可是,他在按照自己的意愿作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彻底失去了拥有你的资格。埃莉诺,相信我,还有人比他更值得,你值得一份更加纯粹更加果断的感情。而爱德华,他错过了你,这是他永远都无以弥补的损失。”

      ###

      在那场炉火边的痛哭后,埃莉诺就像把悲伤都烘干了,几乎再也没令人看出失落的痕迹。
       
      她自然地吃、自然地睡、自然地交谈、自然地做各种活计,没有将自己封闭起来,也无需他人言行避忌,除了偶尔避人处的观花微笑或对月垂泪,旁人再难窥见她“佳人难再得”的惆怅。
       
      她的态度毫无疑问地给她同样为情所伤的妹妹提供了优秀的范例。玛丽安的思念和悲伤也不再那么激烈了,不过应酬时耐性更薄,嘲谑时讽意更浓,旁人不说,心里却未免责怪她姑娘家的诙谐竟显出了几分怨妇般的刻薄,总不那么可爱了。见她要么听若罔闻,要么一点就炸,连詹宁斯夫人也变得不大愿意招惹她。
       
      诸般原因错综下来,巴顿别墅的租客们去巴顿庄园的频率下降了很多,勉力为继妹们描补的达什伍德夫妇也不足以抵消约翰爵士的寂寞。就在他要开始发愁时,一对意想不到的娇客拯救了他。
       
      詹宁斯夫人的小女儿女婿帕尔默夫妇到访巴顿庄园。
       
      他们到达的那日,约翰爵士和詹宁斯夫妇简直如久旱逢霖一般兴奋,旋风一样卷着他们与范妮和约翰打了招呼,又拉着这一大群人兴冲冲赶到了巴顿别墅。
       
      一路上,詹宁斯夫人一直在细致地讲述她的惊喜,从她入睡前最后一杯牛奶,到晨起还没梳拢的发丝,洋洋洒洒,下车时还没完结。约翰爵士也不住口地表达他的高兴,因急于向客厅内的埃莉诺传递这一喜讯,连门都顾不上进,对着窗子就神采飞扬地口沫横飞起来,他的丈母娘也跟着有样学样,独留仪态万方的米德尔顿夫人在一旁簇紧柳眉。
       
      帕尔默夫妇最终得以在温度被秋风吹尽前进入门廊,而他们入内与主人家结识时的表现,再次印证了范妮对他们异样关系的判断。
       
      寡言的帕尔默先生起先对着达什伍德夫妇,以合乎礼仪的最少字数完成了寒暄。然而,当他们到了并不显达的达什伍德母女的住所,这种礼仪的限制力就不那么有效了。

      这让他与他妻子之间在想法和行为的反差更加显著。
       
      单看帕尔默夫人,她倒也算一个可爱的人,虽然容貌不及她的姐姐,但也有着与之如出一辙的优雅体态,以及比之高出不少的良好幽默感。她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发着光,扑闪扑闪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夸赞她所见到的每一处细节,不遗余力地试图让所有人注意到她的欢悦谈吐、高尚品位和充分的交际手腕。
       
      再看她的丈夫,他简直是“无聊”“独傲”“鄙薄”的具现化,且不说他进门行礼躬身之浅,就是他毫无寒暄就坐下掀报的举动也足以彰显他的轻慢无礼。等到后来,他妻子一次次寻求他的赞同却一次次遇冷而只能一次次“开朗”笑道“他又没听见我”时,范妮都要忍不住替她尴尬了,连附和她的语气都忍不住多加了一点真诚的意味。
       
      就这样,不能够也不忍心阻止这位活泼的夫人的范妮,只得听着她一遍遍地用大同小异的词句毫无调理毫无规律地赞美视线所及的一切,从椅子到画框,从壁炉到钢琴,从窗帘到甜点,主题之跳跃令人匪夷所思。范妮不知道,是丈夫的无视招致了妻子的疯狂,还是妻子的话唠导致了丈夫的厌烦,但不论是哪一种,都同样糟糕,更糟糕的是,它们很很可能已经形成了恶性循环。
       
      让她更难过的是,她本以为,詹宁斯夫人和米德尔顿夫人都是善良的人,不过一位没头脑地热情着,另一位无差别地冷漠着,现在看来,这种热情和冷漠让她们血亲的可怜境遇变本加厉。她们可能已经对帕尔默夫人的癖好式赞美习以为常,而从未试图了解过她行为背后的情感需要,只自顾自地分别喋喋不休前夜的惊喜心路和维持自我陶醉般的优雅仪态,除了代替被詹宁斯夫人缠住的埃莉诺对帕尔默夫人进行礼貌性简短回应的范妮,还有被她拉来作陪看她眼风提示勉强附和的玛格丽特,再没一个人真心听取她的赞语。
       
      范妮从未像这一日般深切地体会到:尴尬也是一把利刃,放血于无形。
       
      这一感想绝非她所独有,约翰爵士带领一大帮人告辞时,玛格丽特长舒一口气,对着她小声地抱怨:如果这就是婚姻的结局,那她真不能理解待嫁女郎们拼却所有烂漫的汲汲营营到底有何价值。
       
      唯一未至婚龄的玛格丽特小姐的这一感慨,引发了达什伍德家的女人们(除了身体不适卧床修养的达什伍德夫人以外)关于“婚姻”的一场专题讨论会。
       
      迫切渴望与恋人团聚的玛丽安小姐优先发言:“我依然认为,婚姻应当立足于爱情,事实上,哪怕仅仅立足于爱情都不为过。相爱的人才会有相同的趣味,才不至于像只为门当户对而结合的某对夫妇那样南辕北辙、格格不入,尽管,我也很怀疑这对他们个人是否具有‘趣味’这项禀赋。”
       
      “玛丽安!”埃莉诺简直要为妹妹的失礼操碎了心,“帕尔默夫妇在外的表现不能代表他们私下里相处的状态,我们这样贸然揣测太无礼也太不公平了。”
       
      “得了吧,埃莉诺,别的不说,至少帕尔默先生对帕尔默夫人的毫无尊重可是有目共睹。”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坚持认为,爱情当然值得我们去努力追求,但它在婚姻中并非全部,甚至经常需要给其他的考虑让位。”
       
      玛丽安迫不及待的想接话,“当然,埃莉诺,我当然知道,生存是第一位的,财富才是基础。但我们很难碰到与之结合后不得不贫穷度日甚至陷入生存危机的恋爱对象不是吗?毕竟,出身微贱的人很难与我们有相合的志趣。我们已有的的经历也足以说明这一点。”
       
      范妮想到了玛丽安对威洛比的错看,但这并不是一个劝说她的好时机。

      埃莉诺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她与范妮多看一眼,才继续说:“是的,我们目前的经历看起来是这样,可我的意思并非仅仅如此,我相信,除了财富,其他的缘由也可能凌驾爱情之上。”
       
      “比如?”
       
      埃莉诺抿了下唇:“比如,信义,当你曾对一个人许下约定时,即便之后另有所爱,也不该背弃承诺。”
       
      玛丽安没想到她会举出这样的例子,眼睛因惊讶而微微瞪大,又很快鄙夷地垂了下来:“是啊,可不是吗?移情别恋的的人本来就很可耻了,背信弃义反而成了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的罪过了。”
       
      埃莉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并没有真正理解自己的想法,但也没不好争辩,只好暂时放过这个话题。
       
      在一段短暂的莫名沉默之后,一直埋首于范妮终于到手的花花公子小说的玛格丽特抬起了头,语气老成:“归根结底,我们基于什么样的缘由结婚,选择什么样的对象结婚,其实都没多大意义,因为选择权不在我们的手上,而在对方的手上,如果他们没有选择我们,那我们的选择就毫无价值。”
       
      埃莉诺被触及心事,低头一叹;玛丽安心有不服,却无从反驳。
       
      范妮笑了:“所以小姐们要多交际多认识,才会有被喜欢的人选择的好运气。”
       
      玛格丽特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全都托赖于好运气。”
       
      这下,埃莉诺和玛丽安也被她的语气逗笑了。
       
      玛丽安依然很乐观:“好运气总会眷顾你,就像我们一样。”
       
      埃莉诺欲言又止,最终,认定这并不是一个劝说玛丽安的好时机,便只温和地看向尚带犹疑的小妹妹:“祝我们都有好运气。”
       
      等埃莉诺和玛丽安都离开了起居室,玛格丽特问范妮:“你认为能够决定婚姻的最重要的缘由是什么?爱情?财富?信义?还是其他的什么?”
       
      范妮看着她清泠的双眼,支颐笑道:“我认为,这个答案并不是唯一和一成不变的,它会因人因时因事而不同。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年龄,基于不同的情况,会作出不同的选择。不过,不论最终的缘由是什么,它都不会是单一的,而是爱情、财富、信义以及其他所在意的全部因素的杂糅,是绞尽一个女孩所有智力的精挑细选的归属。”
       
      玛格丽特沉默了,片刻后,慢慢开口:“我以为,你不是一个认为女孩全部智力都该用于婚姻的人。”
       
      范妮低下头,赞许地看着她:“当然,值得我们使用智力的事物太多了,不该只用于对婚姻的考量。可是,我们所面对的这个世界让我们的生存与婚姻息息相关,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我们不得不为了我们的婚姻殚精竭虑、拼尽全力。”

      玛格丽特听着垂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
       
      帕尔默夫妇在巴顿庄园停留了没多久就要暂时告辞了,詹宁斯夫人颇觉不尽兴,决定在他们走前举办一场舞会。达什伍德们当然不被允许“错过”这样一场盛会。
       
      舞会将半,酒酣耳热,相伴休息的玛格丽特被约翰爵士邀请走,范妮只好独自欣赏与会者的舞姿。几位不那么熟悉的邻近住户刚旋着大裙摆翩然而过,一个行动迟滞的身影就落座旁侧。
       
      范妮回头,认出来人后赶紧扶了她一把:“夏洛特,你可千万小心一点。”
       
      帕尔默夫人在她的搀扶下坐稳:“没关系,范妮,我只是太高兴了,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不小心多跳了几支舞,放心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觉得舞会怎么样?”
       
      范妮微笑:“这是我参加过的筹备得最精心的舞会之一。”
       
      帕尔默夫人很开心:“没错!我会转告米德尔顿夫人你的赞美,她听了一定会很开心。”
       
      范妮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从吊灯到餐刀的美化性描述,她并不想听,赶紧抢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帕尔默先生呢?我似乎没在舞场里看到他?”
       
      “我和他一起过来休息,不过我走得不够快,失去了他的踪迹,别急,我很快就能找到他。”帕尔默夫人一边说一边转身四处张望,不一会儿,突然回过头像怕惊走什么一样压低了声音指给范妮看:“他就在我们斜后方,和达什伍德先生在一起。你说,他们在说什么呢?”
       
      范妮侧过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了看帕尔默夫人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说:“他们离我们这样近,我们不必费劲猜,直接坐着就能得到答案。”
       
      帕尔默夫人非常高兴:“可不是,他们被听到了可怨不到我们。”
       
      范妮当然不会反对这种不必费力就能令帕尔默夫人少言的办法,她没有像后者那样将半个身子都倾斜过去,只微微侧了侧后背,将注意力凝注在耳朵上——
       
      “听说您与多位议员过从甚密,达什伍德先生?”
       
      “并没有,帕尔默先生,不过因家族生意略有往来罢了,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交集。”
       
      “是吗?我曾听说提出新法案的理查德爵士是您的好友。”
       
      “我们恰好是同学,所以还算熟悉。”
       
      “是这样吗说起来,我还听说您上一年收入又增加了一千镑,真是经营有方,请务必传授我您发财的秘诀。”
       
      “哦,您真是过誉了,感谢新技术,他们让我劳有所获,让整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帕尔默先生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微醺的詹宁斯从旁经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嘴里大声嚷着“这真是一桩如意姻缘!”他当然没法和自己的老岳母计较,拍着衣袖的皱褶转过头,下意识换了已到嘴边的话题:
       
      “我承认,女士们偶尔能带来一些趣味,但不得不说,大多数时候,她们的关注点总是那么无聊。”
       
      约翰有些惊讶:“我想,帕尔默先生,您对于女士们可能过于苛刻了,她们的趣味和我们不同,但也不至于毫无可取之处。事实上,范妮就偶尔予我启发,帕尔默夫人那么善于发表高见,想来在这方面更胜一筹。”
       
      帕尔默先生也惊讶了,他仔细打量了约翰的神色,才确定约翰并无讽刺之意:“哦,达什伍德先生,我想,是您太宽容了才对,请恕我直言,为了我们自己的趣味着想,您的善良恐怕得有所收敛才行。”
       
      约翰顿了一下,对上他坚持的表情,无意再辩,只随意地点了点头:“感谢您的指教,我会认真考虑您的高见。”
       
      范妮收回了注意力,想了想,对帕尔默夫人说:“帕尔默先生似乎非常喜爱读报?”
       
      帕尔默夫人立刻回答:“是的,非常!简直像有胶水把他的视线黏在上面了一样。”
       
      “哦,约翰也是如此,他总是被报纸勾去注意力,我都要怀疑报纸里是不是藏着一位美色夺人的佳丽了。”
       
      帕尔默夫人附和:“恐怕佳丽都不比报纸的吸引力,帕尔默先生的注意力总不在我这里,不管我说的是多重要的事,他都埋头不闻。比如上次我同他说…………”
       
      范妮惊讶脸:“太过分了,这样的大事,帕尔默先生怎么能不听呢?”
       
      “可不是吗?还有上上次…………”
       
      “不能容忍!你不能这样姑息。”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还有上上上次,我努力却没成功地…………”
       
      范妮一脸义愤:“或许,对于他们这种糟糕的行为,我们可以在源头上想想办法?”
       
      “哦!我一筹莫展!亲爱的,你有什么好主意?”
       
      “是不是好主意我还不确定,但我想还是可以一试的……在他们惯常的读报时间之前,我们先从男仆那里把报纸要过来,等说完该说的事,再还给他们。你看这么做怎么样?”
       
      帕尔默夫人想了一下,很快地斩钉截铁:“听起来很不错!”
       
      范妮笑道:“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应该没问题了。”
       
      帕尔默夫人满面信心:“我明早就这么做!”
       
      范妮与她相视一笑。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宾主尽欢、尽善尽美的夜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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