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躁》九果

67、第 67 章

　　“不过伽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沈倾好像并不愿意洛鸯去见魔帝。”

　　“毕竟洛鸯私自潜逃出来，还混进宫中，他大概还是怕魔帝惩罚她的。”伽华拿了茶壶，顿了顿，又放下。

　　宴苏见他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

　　伽华摇摇头，好一会才垂眸道:“沈倾如此费心陷害洛鸯，现在又为何作这番姿态。实在让人想不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喜欢洛鸯么？在做了那么多桩桩致她绝路的事情，再说这两个字委实笑话。可他若心里没有洛鸯，今日又何必现身。

　　“大约魔帝那还是有些文章的。”宴苏看向他，眨了眨眼:“伽华若有兴趣，我们偷偷跟过去瞧瞧？”

　　伽华无奈笑道:“你当梅宫守卫如此松懈吗？那个洛扇既然放心将我们安排在这，必然是有所准备。我们贸然出现在梅宫已经说不过去了，若再深参其中，便真的百口莫辩。”

　　“可是，你不好奇他们过去说了些什么？”

　　伽华摇摇头:“这到底是人家的内务，我们不能过分关注。”说着顿了顿，道:“不过洛鸯此去，凶多吉少。”

　　“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洛鸯自小被魔帝宠得无法无天，不肯好好修炼，又轻信旁人，落到今日下场也怨不得谁。”

　　伽华对这个不予置评，只是微微皱眉道:“她若是死了，要拿解药就有些麻烦了。”

　　宴苏听这话仿佛还有余地，眨了眨眼:“你知道哪里还有解药？”

　　“方才洛鸯既然替我一起瞒着洛扇，自然是怕洛扇知道我需要七重草的解药。”伽华肯定道:“洛扇一定有办法。只是若是向她开口，事情便复杂多了，”

　　宴苏点点头道:“她定会要我们付出点什么代价。”

　　“嗯。”伽华看向他:“说起来，你身子可有不适？”

　　宴苏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伽华凝眉想了会，还是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洛鸯身上。他得查查这七重草到底是什么，怎么能和往生桥的血池产毒。

　　所幸洛鸯给他的糖藓还剩一株，他取出传信纸在上面写下数语，然后寄于糖藓之上，捏诀过后便消失无踪。

　　“你写了什么？”宴苏在旁边看着，问道。

　　“传给布灵，让他回仙庭查查，这七重草到底是什么。”

　　宴苏支肘撑腮看他:“我们拿了解药便回去吗？”

　　伽华看他:“怎么，你还不想走？”

　　“当然想走啦，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待处。”宴苏撇了撇嘴，又笑眯眯地看向他道:“只是伽华，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这件事情听得糊里糊涂的。”宴苏晃悠悠着双腿，慢道:“譬如，那个沈倾为什么没有死，当年他是怎么躲过那个炼丹炉的？再譬如，魔帝当年雷厉风行地出征千秋地界，为什么明明打了胜仗却退兵了，还同意与仙族和平共处？他早早将梅渊交给了洛扇，自己突然纸醉金迷，连族中大事也少有露面，这难道不奇怪吗？”

　　“背后肯定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对呀……”宴苏凤眸亮晶晶地望着他，隐含期待。

　　伽华笑了笑，故意看不出来他的意思，道:“但是我们不便过多参与，到此为止就行了。”

　　“好嘛。”宴苏撇了撇嘴，凤眸黯淡下去。

　　伽华没忍住，戳了戳他的微鼓的脸颊，失笑道:“你是男人，怎的如此八卦？”

　　宴苏委屈:“难得听到这种事嘛，是个人都好奇呀。”

　　“等回去以后你可以找布灵聊聊，他那肚子里知道四海八荒许多秘闻，我给你俩腾个位子，你们可以聊个几宿。”

　　宴苏见他眉间那显而易见的揶揄，忍了一会，也笑了出来。

　　闲聊没多久，便来了个魔修士，长得很是讨喜，看衣着应是在梅渊阶品不低。他见了伽华便笑眯眯的拉着他好生客套了一番，大约是洛扇派遣过来招待他的。

　　伽华耐着性子与他聊着近些年仙魔两族之间的邦交，有何促进两族关系更加亲密的建议，以及未来有向仙庭指教术法的计划云云。这种外交事宜对于他而言实在有些久违，以往都是归布灵去做，眼下猛不丁深陷其中，略为有些头疼。只是他面上温和，倒也看不出来。

　　聊至途中，他偏头看了眼宴苏，怕他觉得无聊。却见他在旁撑腮望着自己，唇角似笑非笑，倒像是看穿了自己的窘迫。

　　伽华带着仅两人能懂的无奈对他笑了笑。

　　“这位是……”那魔修士留意他的视线，也看向了宴苏，眼底掠过一抹惊艳。

　　“我仙族小辈，与我同行。”伽华回过头，对他简单介绍。看见那魔修士的目光仍停留在宴苏身上时，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子，挡住了他带着些微探究的视线。

　　不知怎的，他并不愿意别人过多地留意宴苏。或许是此地乃是异族，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不愿深究，总之就是不愿。

　　好在魔修士也是位甚有眼力见的人，收回了视线对他笑呵呵道:“贵族真乃灵地，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出挑，在下一时竟都看出了神。”

　　伽华笑了笑，没说话。

　　如此寒暄至夜，魔修士站起身来告辞，并提出明日来接他移步别宫，歌舞招待，然后不等伽华推辞，率先出门离去。

　　伽华追之不及，只能站在门口见他消失得衣角都看不见了，才叹着气回过头来，见宴苏坐在那看着自己，然后忽然笑出了声来。

　　他无奈，也没忍住笑了出来，走过去拍了下他的头:“睡觉。”

　　不待他碰到自己的头，宴苏已反握住他的手，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跟他一起去寝殿。

　　伽华帮他铺好了床，回头见宴苏在那单手脱外衫，看着仍旧有些费力。

　　他走过去帮他，脱袖口的时候小心避开那只白骨手，尽管知道这手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但看着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刚才那人是洛扇派来看着我们的吧？”宴苏说。

　　伽华帮他将外衫挂在屏风上:“也不能说是看，毕竟我是仙族来的，无论为公为私，她遣人招待总归是礼数。”

　　“我看他说话烦人得很。”

　　伽华笑了笑，回过身见宴苏站在那，显而易见等着他帮他脱裤子。

　　他顿了顿，走过去帮他。

　　“满嘴都是什么仙魔，一口一个敬仰，一口一个和平。”宴苏撇了撇嘴，看上去是真的不屑。

　　“你也不喜欢吧？我看你坐在那，整个人都不自在呢。”

　　“你方才听他明日还要来找你，那模样活像是他明日还来偷你的相好……”宴苏忍俊不禁，撑着他的手臂抬腿将外裤脱下时，才察觉他怎么没声音:“怎么不说话？”

　　伽华转身，将外裤一并挂在屏风上后，才偷偷松了口气，脸上的微热却散不下去。

　　“伽华？”宴苏在后面叫他。

　　他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声音还算平静:“睡床上去。”然后走向窗边查看是否关严。

　　宴苏微疑地看了他一会，坐上床正准备掀开被子时，霎时顿住。他看向窗边那道背影，唇角豁然扬了起来。

　　伽华撑在窗台，待稍稍平复后，没什么异样了，才转过身去，说:“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别回去了。”宴苏半坐在床上，黑发披散着，衬着那张素白的脸容有些楚楚可怜，他眨巴着眼睛:“我一个人在这害怕。”

　　伽华道:“我就在你隔壁。”

　　“不行，你得和我一起睡。”宴苏摇头，有些无赖。

　　伽华看他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当然转念也笑不出来了。若是宴苏知道自己刚才对他起了什么心思，还会这样要求他留下来陪他吗？恐怕避之不及了吧。

　　他声音平静了许多，好言道:“你手受伤了，若是我留下晚上压着你了怎么办？”

　　“那我睡外面，你睡里面，不就碰不到我了吗？”

　　伽华还是摇头:“不行……”

　　宴苏看了他一会，忽然脸色沉了下来，躺下去不说话了。

　　伽华愣了愣，走了过去:“怎么了？”

　　宴苏背对着他，不说话。

　　伽华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宴苏。”

　　他还是僵着身子，动都不肯动一下，浑身就写着满满的“我不开心了！就看你哄不哄我！”

　　伽华看了他好一会，站直了身子转头走了。

　　宴苏听到脚步声离开了自己的床边，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坐起来，正欲伸头去看看他是不是真走了时，屋内忽然陷入漆黑。

　　他愣了愣。

　　脚步声再度响起，走到了床边，窸窸窣窣一阵脱衣后，伽华的声音低低响起:“我跨过去，你小心些。”

　　宴苏:“……”

　　床边微沉，很明显有一个人从自己前面跨了过去，睡到了里面。

　　尽管是自己要求的，但宴苏还是愣了一会。他偏头看向自己里面的方向，虽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那道平稳的呼吸还是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扬了扬唇角，凤眸闪过异样的光亮，也平躺了下去。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帮他掩了掩被子，然后又收了回去。

　　宴苏轻轻翻过身面对他，抬起了那只白骨手，放到了那平坦的腰腹。

　　那腰腹仿佛微不可见地僵了僵，又似是动了动手，想要把他的手弄下去，然而许是想到了这只手是受伤的那只，顿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有动静，仍由他放着。

　　宴苏的唇角挂着小小的得意，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仍由那腰腹僵着。僵着吧，僵得越久，他才越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