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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幼年丧父 ...

  •   西晋光熙元年十一月十七日(西元307年一月八日)夜晚,羊献容刚刚把澜儿哄睡,忽然听见一名宫女的叫声:“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呀!”

      羊献容赶紧走到卧房门口,去警告那名飞奔而来的宫女小声一点,以免吵醒了公主!宫女则一边降低音量,一边气喘吁吁答道:“是!皇后娘娘,请见谅!可是,这真的是天大的急事啊!皇上,驾崩了!”

      “什么?”羊献容大吃了一惊,倒退了一步,差点跌倒。她一稳住自己,就急着问:“怎么会呢?皇上白天还好好的啊!”

      “没有人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宫女悄声答道:“不过,有人传说,大概半个时辰以前,皇上叫人送宵夜过去,御厨房就煎了几块饼送去。然后---”她忽然间住了口,不敢再往下说了。

      难道,司马越指使厨子在那几块饼中下了毒?羊献容不禁喃喃自问: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司马越并没有皇太弟的名份,皇上去了,继承皇位的理应是皇太弟司马炽,司马越还是只能在幕后操纵,又何必谋害皇上呢?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羊献容满怀狐疑,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悼亡。直到听见王嬷嬷哀哭,羊献容才想起司马衷类似孩童的单纯善良,而黯然神伤。不过,她并未流泪。她认为自己应该为丧夫哭泣的时候,却反而不知为什么,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茫然怔忡间,羊献容默默听着王嬷嬷叨叨怨叹:“老天怎么不长眼哪?怎么不保佑皇上万寿无疆呀?皇上不只是皇上,也是个大好人耶!从前的贾皇后长得那么难看,皇上根本不喜欢她,但是她只要在皇上面前装可怜,皇上就心软了,就留在她身边过夜了,才会跟她生出四个女儿来。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会有皇上的同情心啊?”

      王嬷嬷说得没错,皇上是比一般男人心地柔软!他的确是个好人!羊献容这么想着,却仍然没有落泪。

      对司马衷,羊献容并非无情,却丝毫没有一般妻子对丈夫的依恋。她嫁给司马衷这些年来,每次遭逢劫难,司马衷都置身事外。她早就跟寡妇一样单独奋斗了,以至于一旦真正成了寡妇,也不会觉得失去倚靠。

      由于习惯了时时为自己与女儿求生存、求平安,羊献容为司马衷默哀了不到两刻钟,就开始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唯恐司马炽继位,小叔子不会册封寡嫂为太后,那么母女俩只能搬到澜儿的封地清河县去了。在这个乱世,清河县要是起了战争,母女俩无依无靠,岂不悲惨?看来还是留在皇宫中,即使哪天又发生政变,皇帝或权臣不管换成谁,都不至于太为难先帝留下的寡妇孤女。问题是,如果当不上太后,能以什么名份留下来呢?

      她想来想去,终归认定必须当上太后,才好留在皇宫中,而她要当太后,皇帝就得比她小一辈。因此,她决定设法让司马衷的侄子,也是曾经受封为太子又被废的司马覃继承皇位。这个主意一打定,她就秘密派人去传召年仅十二岁的司马覃进京。

      司马覃赶到京城的尚书阁时,偏偏司马炽得到密报,也来到了尚书阁,甚至有司马越陪他一道进来。羊献容晚来了一步,刚到门口,就听见司马越的洪亮声音:“覃儿,你是来给先帝奔丧的吧?也正好来参加你炽叔叔的登基大典。”

      这么一来,羊献容顿时泄气了,晓得大势已定,自己等于白忙了一场。她只是不懂:反正继任的皇帝无论是谁,都仅仅是司马越掌握的傀儡而已,为何司马越偏偏就是要扶植司马炽,而不选年纪更小、照理说更好控制的司马覃呢?

      羊献容越想越气,以至于满脸寒霜。司马越冲着她微笑时,她反而撇开脸,冷冷斜瞪了他一眼。

      司马越眼看羊献容憋着怒气的模样,神情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倒显得更年轻、更可爱了。于是,司马越不但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格外开怀。

      “覃儿,你远道而来,一定累了,也饿了吧?”司马越眉飞色舞,朗声笑道:“应该让你炽叔叔请你好好吃一顿!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皇后商量。不如你们俩先走一步!”

      司马炽点头称是,又转向司马覃,和颜悦色说道:“覃儿,我们走吧!”

      他们俩一离去,司马越立即屏退左右。室内很快只留下了他自己与羊献容两人。

      司马越含笑望着羊献容,轻松说道:“皇后娘娘心中有什么不痛快,不妨直说!免得闷在心中难过!”

      “好!”羊献容不吐不快,略带激动直言道:“你为何执意要让司马炽继位?司马炽已经成年了。倒是覃儿年少,必然会更听你的话,有什么不好?”

      “皇后此言差矣!”司马越嘻皮笑脸回道:“臣怎敢叫未来的皇上听臣的话呢?”

      “你---”羊献容差点气结,深吸了一口气,才冷哼道:“现在四下无人,你真的不需要装模作样!京城的兵权如今在你手上,不管谁当皇帝,都得听你摆布。你何不干脆说出来,为什么你宁愿选司马炽?”

      “那么臣也要问皇后,为什么有意选覃儿?”司马越迅速接口反问,又说:“只要皇后先回答臣的问题,臣自然会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你难道还猜不出来?”羊献容冷笑道:“司马炽是本宫的小叔子,不可能尊本宫为太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非逼本宫说出口不可!”

      “这个娘娘请放心!”司马越胸有成竹说道:“臣会要司马炽给娘娘一个恰当的封号,让娘娘以及清河公主都能名正言顺留在皇宫中。”

      “哦?”羊献容越发不解了,蹙眉问道:“既然,你不是容不下我们母女俩,究竟为何不肯让本宫晋升太后?”

      “因为,要是让覃儿继位,尊你为太后,他依照宫廷礼节,必须对太后晨昏定省,天天一大早就会去向你请安。”司马越抛开了礼数,坦白答道:“那样,我要去你的寝宫过夜,天不亮就得离开了,那多扫兴!”

      “什么?”羊献容大惊失色,刹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过了须臾,才怒声斥责道:“你在胡说什么?放肆!”

      “放肆又如何?”司马越不以为意,调笑道:“做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反正我家眷不在京城,没有妻妾会来吵闹。等到忙完了先帝的丧事,我会常常去你的寝宫陪你。”

      “不行!”羊献容面红耳赤,急急否决道:“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你不让也得让啊!”司马越嘿嘿笑道:“你一个寡妇带着幼女,孤苦伶仃,不靠我,你还能靠谁?你好好想想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今天就不陪了,改天再见。你乖乖等我去你的新寝宫找你呦!”

      司马越说着,突然伸手到羊献容脸颊边,轻轻拧了一把她的苹果肌,才笑着扬长而去。

      羊献容怔怔站在原地,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疑问:难道,司马越除掉皇上,竟然是,为了我?

      自从羊献容中了司马越的迷药那一夜过后,司马越食髓知味,几个月以来多次写信,邀约羊献容见面,羊献容一概予以婉拒。司马越很生气,频频在信上自夸遵守诺言,封了司马澜为清河公主,又大骂羊献容过河拆桥!羊献容还是置之不理。

      难道,只因为我不肯背着皇上跟他私通,他就毒杀了皇上?羊献容满心颤抖着想道。

      倘若他真有那么狠心,我要是不从,会有什么后果?羊献容越想越害怕...

      直到有宫女敲门,问皇后娘娘是否要起驾回去了?羊献容才从恶梦般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强自镇静,不让宫女、太监们看出异样,维持着平日的端庄姿态,乘轿子回到了皇后寝宫。

      幼小的司马澜听说母后回来了,立即冲了出来,投入母亲的怀抱!

      羊献容一边抱紧了澜儿,一边压抑住自己想哭的冲动。当她亲吻着澜儿稚嫩的小脸时,她听见了自己无声的倾诉:“宝贝!母后无论如何,一定会保住你!只要能够保住你,母后什么都可以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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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幼年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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