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大婚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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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熏气，胭脂的香气，还有饭菜的香气，喜乐的声音和道贺的声音。眼睛不好用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放大，叶辉尝试着用这些信息在脑海中模拟出今日的一切。
眼前的红布已经摘了下来，系在被虫子咬过的手腕上。叶辉按着父亲的指引一步步走着，然后手中就被塞了一条步，叶辉知道这就是牵红。
也许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全是喜庆的红色，叶辉的眼前似乎也不仅仅只是黑暗，像是透出来了一些光。叶辉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眼睛有所好转，还是仅仅是自己的错觉。但不管是什么，这一点点的光都不够。
没有人指引，接下来的路也不够熟悉，仅仅靠自己手中的一条布绳，叶辉甚至都不敢迈步，即使他知道绳子的另一头在雀儿手中，自己绝对不会摔倒。
但那也不行，对于踏空的恐惧完全来自于自己在大婚之日出洋相。这是自己的婚礼，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恐怕会悔恨一辈子。
这时候叶辉就开始后悔，就算不能彩排，也可以让他娘带着他多走几遍这条路啊。
一只手牵住了叶辉的手。
小巧，温润，不算细腻却也不算粗糙的手。
这是雀儿的手，叶辉认得出来。
“走吧。”
叶辉听见雀儿轻轻的说话声，接着就感受到这手中牵引的力道。
新郎新娘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进喜堂。
叶辉还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不合礼制，就算世子看不见，也该让小厮来扶着，新郎新娘牵手这成何体统，但是谁在乎呢。
听的人不在乎，叶家人不在乎，叶辉和雀儿都不在乎。没有人在乎。
叶辉只知道这是自己和雀儿的婚礼，整个流程，除非迫不得已，一点都不想别人掺和。
叶家人要是在乎体统，自己还在他爹的老家种地呢，哪来的西南王世子。
两人携手在喜堂中站定。
喜堂应该是用了之前的议事堂，叶辉还能闻到那股隐约的笔墨与兵戈的味道。虽然叶辉自目盲之后就没有来过此处，但熟悉的环境总归会给他一些安心感。
牵红用的红绳已经没有实际的作用了，即使是进了喜堂，叶辉也不曾放开雀儿的手。对此，负责整个流程的王妃什么都没说，只是叫苏奕开始赞礼。
苏奕说了些什么叶辉并没有听清，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奇怪，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下泪来，止不住地眨眼。
已经进行到拜堂的流程，叶辉并不想打断，更何况自己的手还被雀儿牵着，虽然不知道自己面上看起来如何，若是自己真的有什么问题，雀儿一定能够发现。
叶辉感觉到雀儿轻轻拉了自己一下，回过神来。
“一拜天地。”
眼前的黑暗仿佛被驱散，叶辉知道这不是错觉，渐渐能感受到光，像是个奇迹一样，自己的眼睛真的在好转。
“二拜高堂。”
能够感觉到光后，接着感觉到的就是颜色，眼前是大范围的色块，晃动，纠缠。
堂上坐着的是他的父母，虽然叶辉看得还不清晰，却也已经足够高兴了。
大概是被叶辉的喜悦感染了，他听见有人调笑，说新郎官可真高兴。
“夫妻对拜。”
转过身面对着雀儿，色块变得更加明晰，叶辉仿佛都能认出来雀儿盖头上绣了只凤凰。
眼睛的酸涩越来越明显，借着低头叩首的姿势，一次闭眼之后，叶辉终于将堆积在眼哐的泪水眨了下来。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眼前却恢复了清明，再抬首，叶辉已经能够看清所有了。
原来那不是凤凰，是一只灵动的小云雀。
“礼成。”
“送入洞房。”
洞房是叶辉一直住着的偏屋，里面布置得喜庆又贴心，在不敢动屋内原本布置的情况下，将内饰全部换成了大红色。之前叶辉看不见的时候，根本没有感觉出房间有什么改动。
从议事堂到洞房，叶辉牵着雀儿的手走得不疾不徐。恢复了视力的喜悦萦绕在心头，让叶辉看什么都看不够，总想能多看一点。
周围跟着的人以为世子行进缓慢是因为目盲，谁也不敢催。索性王妃安排的时候取消了闹洞房与新郎酬宾，后面的流程都是小夫妻两人的事情，慢一点也就慢一点了。
还是雀儿嫌叶辉走得慢，叫了他一声。
一段路就算走得再慢也总有尽头，进了房间，叶辉见跟着的人将东西放下便让他们全都离开了。
接下来的流程叶辉在王妃那里已经听了不少次，早就记住了，他拿起喜秤轻轻挑起雀儿的盖头，便见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今日雀儿化了妆绾了髻，让她本就明艳的长相更加突出。正如叶辉所想，王妃准备了一支凤凰步摇，如今正在雀儿的发上展翅欲飞。
“你眼睛恢复了。”
雀儿最特别的还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最初的时候两人还不算熟识，叶辉就学会了从雀儿的双眼中分辨她的意思。如今在那双眼睛中，叶辉见到了喜悦与爱意。
那样热烈，那样鲜活，让叶辉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
“是啊，我看得见了。幸好我能看见了，雀儿，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
叶辉本来也只见过这一个新娘子，这话说得着实有点傻，不过也没有人在乎。叶辉从桌子上端起酒杯，递了一个给雀儿。
“来喝交杯酒。”
雀儿笑着接过，两人挽着手喝了酒，又将剪下头发束在一起，整个婚礼的仪式便全部结束了。
两个人并排坐在床上，叶辉忍不住盯着雀儿傻笑。
前院的热闹传过来，流水席引来了城中大多百姓，人声鼎沸，反而衬得彼此对视的两人有些安静。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见过，叶辉总觉得雀儿和自己印象中的不一样，忍不住凑近去看。
叶辉越凑越近，四目相对，叶辉感受到雀儿的气息扑面而来。
雀儿自幼习刺杀之术，为了隐蔽有独门的呼吸之法，寻常人甚至会觉得她不用呼吸。
感受到雀儿比平时急促的呼吸，叶辉便知道雀儿原没有面上看上去的从容。
叶辉笑了，抓住雀儿的一只手腕，摸到了不同于喜服的布料，定睛去看，是一根红色布条，牢牢缠在雀儿的手腕上，跟自己手腕上的很像。
叶辉又去看雀儿，见她神色间有些躲闪，以为她是害羞了，忍不住逗她。
“怎么雀儿也要系红布条呀，就这么想和我一样吗。”
叶辉见雀儿眼睛亮亮地瞪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在雀儿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闭上眼睛，感受到雀儿的手抬起来环住自己，叶辉将雀儿拉着更靠近自己。
吻顺着脸庞渐渐下落，最终停留在一点朱唇上。
叶辉早年混迹章台阁，对这种虽然没有经验，却也见过不少，如今上手实践，表现得格外游刃有余。
先是慢慢摩挲，唇与唇相互碰触，叶辉轻柔地引导着雀儿，直到感觉自己的唇被舔了一下。
叶辉将眼睛轻轻睁开一点，只见到雀儿红扑扑的小脸，比胭脂更艳。
那便更深入一点。叶辉即使自己也只有经验，却愿意做个好老师，他用唇安抚，用舌一点点探索，带着雀儿的唇舌一起起舞。
待到两人分开以后，雀儿靠在叶辉怀里大口的喘气，还要抱怨，“我从前受伤都不会这样喘气。”
叶辉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将雀儿搂得更紧一些，“多练练便不会这样了。”
雀儿抬头看他，语气不怎么友好，“那世子一定是练习过很多次。”
“我只和你练习过。”叶辉也低下头去看雀儿，脸上的笑意像是压不住似的，一只手抚上雀儿的脸，“这叫天赋异禀。别气，以后我也只和你练。”
“谁气了。”雀儿抬起身，从叶辉的怀里离开，恼羞成怒地用衣袖抹了一下自己的唇。
雀儿从叶辉怀中起身，叶辉便转而又牵起雀儿的手腕。
之前胡闹的时候，雀儿的口脂就被叶辉吃掉了不少，如今雀儿再一抹，口脂便溢出了嘴唇的范围。
“口脂掉了，我再给你……”
叶辉伸出手去帮雀儿抹掉蹭出去的口脂，口脂擦干净了，雀儿原本的唇色也就显露出来，叶辉的笑容立刻就没了。
那是叶辉格外熟悉的唇色，之前在他爹昏睡不醒的时候见过，后来应该也在他的唇上出现过。那是一种代表虚弱的苍白。
叶辉又感觉到手中一片濡湿，滑腻腻，以为是之前洒上去的酒液，却闻到了一股铁锈味。低下头去，雀儿一袭红衣也看不出什么来。
雀儿见叶辉沉默，下意识要缩回手，却被叶辉拉住了，慢慢解开了雀儿手腕上的布条，便见雀儿手腕上寸长的伤口，正慢慢往外渗出血来。
伤口边缘粗糙，看得出来有反复切割的痕迹，那不是一次性的伤口，是止血之后再次划开，因为再次弄伤并不需要利器，才让伤口变得粗糙。这样的位置，再加上雀儿的身手，这道伤口只会是雀儿自己弄的。
“这是什么？”
叶辉没有去看雀儿，只是喃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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