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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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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第二天是一片空白。空白到令人窒息。
我游荡在这个白茫茫的世间,迷失方向。
我的心起遭到了极点,为什么我要在这片空白中游荡?怒气冲击着我的理智。我的头开始发昏,我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我看见了一座城堡。
我奋力一跃,跳了进去。
城堡里很暗,微弱的烛光将四周打得昏黄。我顺着昏暗的长廊小心翼翼地飞行,开始我的新的历险。
漫长的飞行后我来到大厅,大厅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金头发的男人,男人眉清目秀,很是英俊。他穿着复古的欧式贵族xx服,手里那这张泛黄的报纸。他嘴里优雅的叼着根香烟。靠在xx沙发上,接着微弱的烛光看报。
“先生。”我慢慢靠近他,“不介意给支烟吧?”
他僵硬地转过身,伸手递给我一盒没有名字的烟。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只有阴森森的白骨。
我接过香烟,靠近烛台,点燃了香烟。
“先生,我迷路了,我想您应该不介意为我这个‘迷失者’指下归路吧?”我吸了口烟,吐了一屋子尘埃。
“何必这么心急离开?时间还早,不打算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么?“男人终于开口,他声音很好听,有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同时也带着中世纪欧洲贵族缓慢的语调。
我觉得很有趣,欣然坐下。
我猜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即使忽视掉他骷髅似的双手,他给人的感觉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那他究竟是什么呢?古老的吸血鬼?未腐烂的僵尸?又或者是借助某种神秘的力量化为人形的骷髅?我兴致勃勃的猜着。
“故事是这么开始的。”男人吐了口烟圈,靠到了软垫沙发上。准备讲一个漫长而又神秘的故事。
“大约是在三万年前—也许要给久一点,我记不清了。”他把烟灰抖了抖,笑了,“在欧洲的一个小镇里,有一个英俊的少年,有一天,这个少年做了个梦。梦里,他见到了自己死时候的样子。那晚,少年惊醒了。从此以后,少年再也无法入睡。因为每一次只有一闭眼,他眼前就会浮现出自己死亡时的模样。少年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这不难理解。当一个人活着不再是为了更好地活着,而是为了更好的迎接死亡时,世间一切美好的时候都不会在使人留恋。”
男人已经抽完一根烟,于是他又从那个没有任何标志的空白烟盒中又抽出一个,点燃。
“故事不会狗血到后来少年得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的帮助,得以永久地存活,但是条件是他必须呆在一座富丽堂皇但却连盏台灯都没有的古怪城堡了吧?”我打趣道。
“呵,你可真是有想象力。”男人笑着坐下,用他只剩骨头的手有点亮了一支蜡烛,我接着微弱的烛光发现,他的手臂也是阴森森的白骨。
他全身上下不会除了头都是骨头吧?
“那么,后来呢?”我的烟也快抽完了,但愿那个白烟盒里还有香烟。
“后来啊——嗯,还是先问你个问题吧。”男人转过头来,笑得意味深长,“如果你是那个少年,你会怎么办呢?”
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坦白说,我也很怕死。如果真的有什么方法可以是我不死,无论有多难我也会把它找出来。可是,生命一旦开始,死亡的倒计时也便开始了。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儿。”我抱起沙发上的软垫。“我喝个咖啡了。”我说。
男人笑了,转身到厨房为我冲咖啡,他可真是个绅士。
“让我猜猜看,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对不对?”我对着他优雅的背影说,“你会想尽办法,逃避自己的死亡,对吗?”
男人把咖啡端了过来,香浓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整个大厅,他把咖啡递给我,又把我嘴里的烟头掐掉了。
“小孩子,应该少抽点烟。”他说。
我被他逗笑了,“那我是不是该喝可乐?”我举了举手的咖啡,笑的天真无邪。
“那东西对你也没好处。”他坐下了,慵懒的靠在沙发垫上,“后来少年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那是哪里?没人说得清楚。那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很不一样。时间不一样,景点不一样,人物也不一样。”
我隐隐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了,“闭嘴!”我说。
“好。”他笑了笑,“那我们还是讨论下刚才的话题吧: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自己将何时何地如何的死去,你会怎么办呢?”
“这得分情况了,如果当时我已经不想活了,那我肯定会无动于衷,如果当时生活无比美好,我必定会采取行动避免英年早逝。”
“那么什么情况下你会不想再活下去了呢?”男人来了兴趣,用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盯着我。
“比如说:失去自由。”
男人笑了,“失去自由就放弃宝贵的生命,太草率了吧?”
“你没有听过一首诗吗?生命诚可贵,梦想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你对自由的执著很少见。”男人眼神中有股奇怪的情愫。
“所以,我才这么痛苦。”
昏黄的灯光摇摇摆摆,将我的影子打乱,我突然发现,男人没有影子。
我早料到他不是普通的存在。我笑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华丽的水晶桌上摆放着形状古怪的杯具,栗色墙壁却硬是给人生冷的味道。不过我喜欢这种味道。冷清的寂静。外界的喧闹与这里无关。
这,是个独立的世界。
我突然想,若是要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哪怕是失去所有的一切变成一个只有脸的实体的人我也愿意。
因为,那样我是自由的。
“少年后来怎样了?”我问。
男人笑了,“你比我清楚。”他说,然后慢慢靠近我,用一种嘲讽的语调说,“谁,才是那个少年?”
我的表情变得扭曲,可是我却没有让他闭嘴,我只是冷冷地瞪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在这里等了一万多年,希望有人能真正地告诉我,生命的含义究竟是什么。”男人脸上露出困苦的表情,“活着与死亡,究竟意味这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我想着一万年寂寞的时光如何在他身边匆匆流过,想象着他困苦得望着自己逐渐变为白骨的双手和身体,他就这样默默的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等最初的新奇逐渐变为内心无尽的空虚,他也开始问自己:为什么我要活下去?为什么我如此害怕死亡?我活下去又要追求些什么?疑问一旦开始便用无休止之日。精神上的折磨往往要比肉身上的折磨等令人难耐。
我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在我看来,”我听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生命很重要,自由更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这里。”我指着自己心脏的地方。笑了。
男人默默地望着我,也笑了,这时,他金色的头发突然褪色,白骨似的手也开始长出新肉。阴冷的面庞飞速的变化着,最终变成了我的脸颊。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模糊。一片漆黑逐渐向我袭来。
我只当做了一个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