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随意》舒雅

6、意外

　　一时间，随意成了他们家新宠。仿佛将来成为他家的媳妇也是板上钉钉的，来的客人都是家里人，或是世交，见此情景，也都故意和她攀结，她平时哪里干过这种形式主义的事儿，心中叫苦不迭，只暗中捏解阳的手，叫他应付。

　　突然刚进门的人走近，让她一看就愣了一下，解阳上去叫他“表哥”，给她介绍“我舅舅的儿子黎意平，刚刚回国。他就在阿根廷出生长大，西班牙语比汉语还厉害。”，她和他对看，却叫的是“小姨夫”。黎意平大大意外，狠狠看清楚她，说：“随意？”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她走到一旁，两人用所有人听不懂的西班牙语极速说起来。

　　解母看儿子眼睛随着随意，说：“你表哥刚回国，没人和他说西班牙语，不习惯，好不容易遇上了，你就把随意让给他一会儿。”解阳面无表情，没出声。

　　黎意平问随意：“随心呢？她好吗？我得去找她。”她把随心的事给他说了，他脸上阴晴不定，只说：“我明天就飞过去找她。”
　　她说：“小姨夫，你去可以，但是你千万想好，要和随心怎样。如果你给不了她什么，不如不去。”

　　“你别叫我’小姨夫‘，你小姨已经去世三年半了。我回国定居，就是为了随心，这回什么也别想拦住我。”

　　他深深地看随意，说：“你和她真是一模一样。”

　　解阳远远看着他们，黎意平的眼神让他非常不爽。他大步走过去，拉住随意说：“要去酒店了，走吧。”

　　黎意平却说：“你和姑父姑妈一个车，我和随意走吧。”随意听了，差点翻白眼。从前，随心就告诉她，说黎意平是个“驴性的”，还真不错，这么多年，发生这么多事，他还是一点没变。

　　解阳笑笑说：“我妈现在正宠着随意呢，你先别和她争。”说着，就拉着随意走。黎意平看似还不甘心，随意连忙用西班牙语和他说：“我等下和你说，现在你别给我惹麻烦你。”

　　当着他的面，说他听不懂的话，随意看出解阳虽然面无表情，恐怕心潮汹涌。回去有的说了。

　　席间，解母让随意挨着她坐，她就只得和老太太一起吃素，老太太告诉她没关系，让她多吃点肉，太瘦了。她说：“我偶尔也吃素，没有脂肪，脑子更清醒。”解阳在一旁，好像无意地说：“看来我们还真得回去这么吃几天。”随意觉得他话里有话，心中不悦。

　　一会儿，随意去洗手间，结果出来发现黎意平在等他，两个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她又给他随心现在的地址。正好像两个人在密谋什么似的，一抬头解阳已经在身边，说：“你半天不回来，我妈让我来看看。”

　　回去接着吃，随意忍不住想起五年前黎意平和小姨从南美回国，来到他们家，以及后来的变故，便有点出神。解阳碰她一下，原来解母和她说话，问解阳有没有见过她爸妈。她笑着说：“解阳尊重你们，总要你们先看过我点头，我才告诉我家里。”这一句话把解母解父说得心花怒放，再没见过比随意更识大体的媳妇了。

　　好容易都结束了，黎意平临走还非常恳切对随意说：“我给你打电话。”一旁解阳听不懂，也看懂他在耳边比划的姿势，但始终不做声。送完客人，解母摘下手上的玉镯要给随意，随意看看解阳，他淡淡说：“你随意，是给未来儿媳妇的。”看他那神气，不要肯定出问题。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随意心中知道解阳误会了，但是心中有些气，也不解释。在红灯前停下，解阳突然说：“谢谢你全力演出。”她听了，更气，嘴上却说：“我爱屋及乌而已。”“原来我们一家都是乌鸦。”可见是无中生有。她更加不理。

　　随意开了门，跨进去，解阳却在门口说；“我今天回我那里去。”耍酷，看谁先低头，好。她立刻说：“好，记得吃药。”于是两人都没了声音，门里一个门外一个，随意转身，拉上门。

　　坐在沙发上，心中万分懊恼，半小时没动一下。突然手机响，是黎意平，他知道随意一个人在，居然要立刻过来，她实在没心情，最后约了明天见面。起码黎意平心中实实在在挂记随心。还没讲完电话，有人开锁，解阳居然进来了。面色又好像那天在车里等她的一样。看她讲完电话，终于问：“任随意，你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我妈给你的镯子呢？”“怕打碎，放在抽屉里珍藏了。”“这么一会儿，你就摘下来，不想做我们家媳妇，你就别要呀。”他吼。

　　她听他这么不讲理，也气到极点，反而笑了，说：“我还真不在乎。”心里却是万分难过。

　　“你，”他喘着粗气，一下抓住随意的手，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昨天还感冒发烧，今天又折腾生气，还没好。竟然要把心肺咳出来一样，随意赶紧拉着他坐下，给他捶背，喂他喝水，倒让他呛着了。随意也心急了，只能搂着他，帮他来回抚摸前胸顺气，好容易止住了。

　　他头靠在随意怀里，大口喘气，两个人都不说话。好一会儿，他动了动，要起来，她却更搂紧他，说：“别瞎吃醋，黎意平喜欢的人是随心，他刚刚是心急打听随心的情况。”他转过头来看随意的眼睛，那里面一片澄明。叹口气，闷闷说：“任随意，你以后别仗着我爱你，就这么欺负我。”

　　“我欺负你，这位先生，你自己不好好说话，还疑神疑鬼，一生气就走，下次，下次你就直接回你那里，再也不用回来，把钥匙交上来。”

　　“我哪里舍得走，这半个多小时，就站在门口，都没挪一下脚步。你也不叫住我。听见你又和他讲话，我才忍不住开门。看把我气得，我还生病呢。”他在她怀里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