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剑良箫·前传》填同学

46、明局（一）

　　南宫玥第五次拦下高扶烺举起的酒杯。
　　“你不能再喝了，”为了更好地在王府落脚，南宫玥借着易守轩的面具，乔装打扮成了以前偶尔会跟在六皇子高扶烺身边的小太监，一方面来方便她走动，偶尔照看下白以书什么的，另一方面，也便于她隐藏，避免日后等高扶烺去到医都的时候，有人前来打扰她。
　　“白以书是还没有醒，但是等她醒了，而你还喝成这个样子，谁照顾她？我跟你讲我可不会照顾她的。”南宫玥看不过去，强硬地说道。
　　高扶烺举起酒杯的手顿了顿，“最后一杯，敬大燕曾经举世无双的太子，高扶玶，”他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是最后一杯，”他转头看向南宫玥，“我向你保证。”
　　“太子给你下了什么咒？”南宫玥叹气，“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愿意为他喝酒，依然愿意维护他。”
　　高扶烺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维护他？我没维护他。”他打了个哈欠，“我只是有点想念以前。”
　　“以前？什么时候？”南宫玥忍不住问了一嘴。
　　“有机会再告诉你吧。或许以后会有很多时间。”高扶烺冲她笑了笑，虽然这笑连南宫玥都可以看出来难过。
　　“王爷！”外面有人来报，“白姑娘醒了！”
　　南宫玥一惊，然后笑着转头看向高扶烺，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距离白以书受伤，已经过了快十天。
　　按照古都鲜和南宫玥的预期，虽然她恢复得还不错，但终归伤是重了些，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即便好得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不到十天就可以醒来，已经超过了两人原先预定的时间。
　　高扶烺第一个冲到白以书所在的屋子前，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他惨白着一张脸，犹犹豫豫地看着敞开的房门，眼中的胆怯被后赶来的南宫玥看得一清二楚。
　　南宫玥抿了下嘴唇，然后上前伸手拍了他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她醒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白以书醒了太过激动，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高扶烺看着她点点头，跟在南宫玥身后，才走进屋里。
　　醒了的白以书依然躺在床上，但已经睁开了双眼。眼神里还有些许困惑，眼前的这个房间，这个环境，身边的人，对她而言，都不是她所熟悉的。她缓缓扫视了屋里的人，最后眼神停留在了高扶烺身上。
　　“你……我……”她的声音十分沙哑。
　　“你别急——”高扶烺一个箭步来到她床边，“先喝点水，再慢慢说。”旁边已经有人将水递了过来。
　　他接过水，小心翼翼地将水喂给白以书，然后满含期待而又怯怯地等着她再次开口。
　　以书的眼神在四处游荡，等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凝聚在高扶烺身上。
　　“……宗、宗源呢？”她哑着嗓子问。
　　高扶烺深吸一口气，盯着她，没有开口。
　　南宫玥看不下去，说道，“宗源已经回落白山庄了，白少庄主你受伤之后，宗源先回到王府来报信，然后就晕过去了，我们把他送去落白山庄养伤了。”南宫玥按照之前和扶烺商量的话，回应了白以书。
　　白以书眼神缓缓看向已经伪装起来的南宫玥，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如释重负般，再次闭上了眼。
　　高扶烺求助般地看着南宫玥，南宫玥给又晕过去的白以书把了把脉，随后说道，“她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仍然很虚弱，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按时服大哥开的补药，短期内不要运气，基本就没问题了。”
　　高扶烺点点头表示听见了南宫玥的话，接着仍旧紧紧盯着白以书，似是怕她瞬间消失一般。
　　南宫玥看了看他的神情，和良王府的其他下人交代了一番，便强行拉着高扶烺出去了。

　　六皇子良亲王府里没有人知道南宫玥的身份，正如同没有人知道白以书为什么会受伤一样。南宫玥一直借用高扶烺为她捏造的身份，避免日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摸摸自己的脸，感觉十分不真实。
　　把高扶烺拉出来后，她忍不住问道。“白少庄主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你还在担心些什么？”
　　高扶烺愣了一会，才缓缓看向她，表情无比困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那——”南宫玥拧着眉，想了半天才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她？她是受了重伤，但是在无形掌下死了的人根本无法计数，多她一个也不绝对不多。你和我义兄商量的结果是什么？你答应他帮他夺回医都了？然后呢？他没有说其他？”
　　提及古都鲜，高扶烺的眼神清明了许多，他眨眨眼，说到，“多谢。”
　　“谢我什么？”南宫玥十分莫名其妙。
　　“谢你给了我一个机会，让以书活着。”
　　南宫玥看着他，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高扶烺缓缓地呼吸。他看向白以书所在的屋子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略有困惑的微笑。
　　“她能活着，我很高兴。”他回忆着，，“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螳臂挡车，明明知道自己抵挡不了一切，却非要逞强。”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非要逞强，而且，无比坚定。我、我也没明白自己，但是，就是希望她好，希望看她好好地活着。希望可以一直见到这样没有任何保留的坚定，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在其中。”
　　他轻轻吸气，“我不知道你了解我多少，但是，如果我身边可以有这样毫无保留的坚定，”他看向南宫玥，“我愿意用生命交换。”
　　南宫玥紧紧皱着眉，她似乎是听懂了那话，但又感觉说不出的古怪。她皱了皱眉，然后开口，“以她现在的情况，你只需要根据药方按时给她吃药就好了。应该不需要我再多做停留。”她叹了口气，“而且，我留在这里，也有些碍事。若是日后白以书真的清醒了过来，秋后算账，估计早晚要找到我的头上。我现在赶快撤出去，对以后你帮大哥，也有好处。”
　　高扶烺点头，“我明白，你自是要替古都鲜考虑的。”他顿了顿，然后笑，“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他垂下头，轻轻抚摸着一直挂在腰间的箫。
　　南宫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这柄箫看着好精致啊，之前听说过它跟着你的封号叫做良箫，不知道它的前任主人是哪位高人呢？”
　　高扶烺扯动了一下嘴角，“我也准备这两天去问问送我这柄箫的人呢。”
　　见他的神色有变，南宫玥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