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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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的是眼瞎了吗？没看见我手上有玻璃碴子，还拿着钳子往里捅，也不知道他妈怎么当上护士的？！”
一个因为喝酒打架闹事，用碎酒瓶子扎了手的男人在急救室对着一个小护士咆哮。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钳子进去才能夹出碎玻璃。”
“我让你轻一点！轻点！你聋吗？”说着推搡了小护士一下，小护士实在瘦弱，趔趄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扶住了她的腰，温暖的力量支撑着她站直了身体。
“请注意您的言行，我们的医护人员采取有效的方式为您治疗，如果您在治疗过程中乱动导致钳子扎破动脉，那就不是被钳子扎一下那么轻松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夏栩笑了笑。
那男人见夏栩是个男医生，敛了敛戾气，吞了吞口水。
在医院工作这半年来，可以见到各形各色的人，三六九等，参差不齐。昨天晚上救护车送来一个重点中学的初三学生，凌晨一点从学校宿舍楼的三楼跳下，送来的时候已经因为神经系统受损和大出血导致休克。夏栩在手术室里进行了四个小时的手术也无力回天，看到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同一频率声音的时候，夏栩第一次目睹了死亡。
急诊室每天很忙碌，每个人都像拧紧了发条的机器，每个人的情绪也都随脱下的私服锁进了自己的柜子里，不锁起来就无法穿一辈子白大褂，想要得到什么总要舍弃些什么。
夏栩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并不想报医科大学，因为家里人都与之相关。妈妈在医院工作了二十年之后被医科大学聘请去做了教授，爸爸干脆就是自己所在医院的外科主任。夏栩自小最熟悉的就是医院，最不喜欢的也是医生这个职业，因为小时候父母很忙，没时间理他，他小时候都是姥姥在他家照顾他的生活，经常几周时间见不到父母，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住校，衣食住行都是自己打理；生病了就自己打个车去医院，也不让父母知道，因为他们很忙。可是看着满屋子荣誉和奖状，他认为这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活。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改变了这根深蒂固的想法。高三的时候夏栩去父母所在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找自己爸妈来学校开“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夏栩在数次通话无果的情况下只能亲自去医院请。
手术室外，病人的妻子蹲在地上泪眼婆娑，已经被泪水抽干的身躯只剩下止不住地颤抖。年迈的父亲患尿毒症需要做透析，已经从每个月一次变成每周一次，儿子要高考压力大不知何时已经深陷游戏的泥沼不能自拔，身心俱疲之下与前面的大货车追尾，脾脏破裂。儿子凹陷的眼眶终是被泪光洗净了眼神，一老一少也双双跪地祈求夏医生再给他们一次后悔的机会。
原来医生是可以让一个家庭重焕光彩的。
而事实上，夏栩曾一度决定放弃。
“我x你妈！”醉酒男人再一次发难，吓得小护士手里的镊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病人和家属——酒精果然是最叛逆的孩子，总喜欢对着干。
“你自己总乱动……”小护士嗫喏着。
“你他妈狗屁的不会还想赖在老子身上吗？”说着就举起了手，向着小护士掌掴而去。
夏栩眼疾手快，适时抓住了男人想要行凶的手，但是单薄白皙的夏医生实在是空有一米八的个子，尖利的眼神还能震慑坏人一时，若动起手来实在难为一介书生了。
他被甩了一个踉跄。
那一巴掌还是清脆的落在了小护士脸上，夏栩“腾”的起来就想伸手阻止那男人继续他的恶行，那男人便不耐烦的调转目标冲着夏栩去了，左手揪住夏栩的白大褂的领子，右手攥紧的拳头就打向了夏栩。
夏栩只觉眼前一阵风刮过，拳头临近时他一侧脸反正躲不过了肯定要挨下这一拳头，但就在这时，有人代他接下了这一击。
等他抬头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竟是一怔。
于旸看到眼前自己护下的人，动作也是一顿。那男人见自己吃了亏，从于旸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就着酒劲儿顺手捡起了小护士因慌乱掉在地上的手术钳，扭身就朝于旸的胳膊扎了过去，顿时间鲜血如注，吓得彼时没有从多年后中缓过神来的夏栩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竟呆呆的没有了言行。
于旸哪是那么好惹的，一个反手就把那人制在了膝下。
“哎我说老于，是不是觉得现在受伤方便啊，怎么送我来医院，你还跟着沾沾光呢，我说，英雄救完白衣天使，也看看哥们儿的腿啊。”李良龇牙咧嘴的在一旁抱怨。这期间夏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于旸分毫。
与十几岁时的少年比他的眉目变得更舒朗了，原本的宽肩厚实了一些，蜜色的肌肤显得整个人生机勃勃，一头黄毛也被乌黑代替，看着那被制住的醉汉手上闪闪银光——还是做了警察。
“我帮你包扎。”夏栩赶紧收回了目光。
“我没事，你先管他吧。”于旸看着低下头不再看自己的夏栩心里觉得这一钳子挨得真值。
混乱一时平息了下来，于旸也被赶来其他医生护士扶进了急救室。
“中弹了？”
“嗯。”
“小王你扶小林去冰敷一下，让然姐来协助我做手术。”于旸看着夏栩专注于李良腿的样子竟欣慰的一笑，他果然做了医生。
手臂裹着绷带的于旸坐在手术室外，摄人心魄的红色“手术中”孜孜不倦的亮着，却希望它可以亮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想起他看到自己时那微微的一怔，显然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也是合理的，毕竟当初自己做的太绝了。剜肉拆骨尚且可愈合，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徒手把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生生掏出来，再用刀子一下下片净直至血迹干涸，四肢冰凉。
怎会奢望还会存下丝屡的留恋。
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他在哪自己的中心就在哪，绝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