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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滚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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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丹烟下了公车,已是傍晚。
站台走出一段路,到一片老式居民楼,楼层拥挤不堪,巷子肮脏杂乱。
五楼,拥挤的两室一厅,夏丹烟住在杂物间。
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剩下的地方堆着废弃杂物,光线晦暗。
她回去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
夏丹烟直奔储物室的单人床,弯腰从床下拖出一个纸箱子,打开翻找。
纸箱灰尘飞扑,她从底下抽出一个木盒子,“啪嗒”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布袋子,她抓出布袋子,捏了捏,是空的。
原本放在里面的玉佩不翼而飞。
夏丹阳握着布袋坐在地上,原来这时候,玉佩已经被何雅棠拿走了。
以前,她从没把这块玉佩放心上,后来才知道,裴家找上门,何雅棠凭着玉佩成功顶替她的身份进入裴家,飞上枝头。
可惜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夏丹烟抓紧布袋,脑海中浮现出那场大火中何雅棠得意恶毒的脸。
这时,玄关处传来恶狠狠的咒骂声:“死丫头!饭煮好了没有?你想饿死我是不是!”
夏淑珍的骂声猝然打断她的回想。
她忙把箱子推进床底。
夏淑珍阴着脸,冲进杂物间:“你磨蹭什么呢?皮痒痒了是不是?”
夏丹烟尽量不露出异样,装出一副怯弱无害的表情:“这就来。”
“快点!”
夏淑珍回到客厅,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盒高档糕点吃了起来。
这破房子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等过几天,她就能住进豪华大别墅,有佣人伺候,吃香的喝辣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夏淑珍翘着二郎腿,笑得志得意满。
幸亏当时裴家找上门,她脑子转得快。
富贵生活近在眼前,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那个扫把星弄走。
吃过饭,到了21点多,何雅棠回来了。
夏丹烟听见动静倏地睁开眼,轻手轻脚下床,凑到门边。
何雅棠嘘声问:“她睡了吗?”
夏淑珍:“睡了。”
两人进了卧室。
夏丹烟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附到卧室门外。
就听见里面响起迫不及待的声音:“妈,你赶紧把她弄走。”
“这还用你说!这事包妈身上,再过两天就把她卖山里去,那的人都打光棍,进去就出不来了。”
何雅棠语声兴奋:“那赶紧的。”
“放心吧!”
何荣贵很是不舍:“不好吧?”那么漂亮,他连边都没摸着呢。
夏淑珍一秒变脸:“你那点花花肠子趁早给我打消,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
何荣贵缩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卧室门外,夏丹烟捂着嘴悄然离开。
漆黑的杂物室里,她靠在门板上心跳难平。
前世的她一无所知,夏淑珍骗她说去见个远方亲戚,半路上给了她一瓶水,她喝了几口就没了知觉,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即将开进深山。
夏淑珍在打电话,一遍遍说快到了,还说包她傻儿子满意,价钱一分不能少。
夏丹烟五雷轰顶,恍然大悟。
她居然要把她卖了。
前世的一切不堪回首,好在现在能有重来的机会,一切不幸都还没发生。
夏丹阳捂嘴咬牙,暗暗发誓,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翌日清早,夏淑珍对夏丹烟说:“下午收拾收拾,明天出门去见个远方亲戚。”
夏丹烟眼神迷茫:“谁呀?”
她不耐烦道:“问那么多干嘛?见了不就知道了。”
知会完,夏淑珍门都不出了,也不准她出门,盯犯人似的盯着她,就怕临到关头出岔子。
这天上午,夏淑珍电视看到一半,忽然听见厨房一声凄厉惨叫。
她吓一跳,破口大骂,趿上拖鞋气冲冲往厨房去。
这一看,夏淑珍彻底傻眼。
只见夏丹烟白皙如瓷的脸烙上巴掌大的血印,刺眼可怖,煮着开水的铜壶砸落在地。
夏淑珍最先想到的是伤了脸,价钱肯定得打折了。不行!不行!得赶紧送医院。
去医院就得花钱,夏淑珍肉疼死了。
好好的,怎么突然被铜壶烫了脸?
她粗鲁地拽起夏丹烟,拉她去医院。
没想到去了医院,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夏淑珍把医院找了个遍都没找到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夏丹烟的皮。
“什么?夏丹烟不见了?”何雅棠嗓音拔高,惹得他人侧目注视。
她反应过来,急忙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你带她去什么医院呐?”何雅棠气得不行。
夏淑珍也急啊,“现在怎么办?你说她是不是知道那事了?”
万一知道就遭了。
她们的美梦都得泡汤。
“应该不会,咱们又没漏口风,她从哪儿知道?”
夏淑珍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再找找,她身上没钱能跑哪去?”
“那我再找找。”
挂了电话,何雅棠脸色不太好,忍不住想东想西。
夏丹烟突然不见,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不会,不会,她不会知道。
难道是她昨天说的话奏效了?
不管怎么样,裴家她是进定了!谁也不能阻止!
夏淑珍跟何荣贵把该找的地儿都找了,还是没找到夏丹烟。
一晃眼,跟裴家约定好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裴家派专车来接,何雅棠早把夏丹烟抛脑后了。
夏淑珍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就下去了。别墅里什么没有?还要这些破东西干嘛?
价值百万的专车停在楼下,与四周格格不入。
司机恭敬地站在车外:“夏小姐,请上车。”
何雅棠昂首挺胸弯腰上车。
这时,买菜回来的陈大妈正好碰上这幕。
“哟,淑珍,这是要去哪儿啊?”
夏淑珍正眼不瞧她,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止不住炫耀:“跟女儿享福去!往后就住静江区的别墅了。”
“那你女儿可真有本事啊!”
夏淑珍皱眉捂鼻,满是嫌弃:“这破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也赶紧搬吧!不过你女儿没那么大本事,别太强求。”
陈大妈脸一僵。
夏淑珍得意洋洋地钻进车里,车子开走。
陈大妈狠狠呸了一口,“都是野鸡,还真把自个当凤凰了!等着吧!止不定哪天又要灰溜溜的滚回来!”
坐进车里,夏淑珍贪婪兴奋地打量车内,百万的车就是不一样啊!
这股兴奋头一直延续到裴家别墅。
“到了,请下车。”
裴家地处市中心自然区域,地皮寸土寸金,住这的人非富即贵,四周饱览自然风光。
一进门,茂密灌木丛中的湛蓝游泳池惊艳人心。
专人领着他们走上鹅卵石小路。
夏淑珍和何荣贵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完全看傻了眼。
何雅棠觉得她父母太丢人,跟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让她脸上无光。
“请您在客厅稍等,裴总马上就来。”
夏淑珍挂着谄媚的笑:“没事,没事,裴总是个大忙人,我们等是应该的。”
又有佣人端上茶点,瓷器精致,香甜诱人。
何贵荣立刻捧起红茶喝一口,喝得太快,烫死人了。
“你饿死鬼投胎啊!”
何雅棠坐在沙发上,环望这个奢华低调的客厅,心底涌上喜悦骄傲。
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现在终于实现了。
不一会儿,裴启从楼上下来。
夏淑珍立刻拽着何荣贵起来,满脸巴结的笑:“裴总好!”
裴启年纪将近五十,保养得宜,沉稳持重,脾性温和,不似报纸杂志上那般冰冷凌厉。
“都坐,别站着。”
他走到一侧沙发上坐下。
抬头看了眼何雅棠:“这十多年,多麻烦你这个姑姑照顾她。”
夏淑珍受宠若惊:“不麻烦,不麻烦,我这个侄女懂事又乖巧,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裴启想到旧事,陷入回忆:“我最后一次见你,你才一岁。当年多亏你父亲对我的支持帮助,我才能有今天。知道你父亲出事的时候,我去找过你,可惜没找到。好在历经波折,终于找到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补偿你。”
何雅棠掩下心中激动,很是乖巧:“谢谢您。”
夏淑珍欣喜若狂,美梦成真。
突然这时候,客厅进来一个人,看了何雅棠一眼,弯腰附在裴启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裴启听后,看向夏淑珍,面色微动,眼底意味不明。过了几秒,点了点头。
那人离开客厅。
何雅棠感觉异样,揪紧衣角。
夏淑珍也感觉不对劲,看了眼女儿。
几分钟后,客厅外响起脚步声。
何雅棠脊背挺直。
终于看见了人影,那人越走越近,何雅棠蓦然瞪大双眼。
不敢置信。
夏淑珍也惊了。
夏丹烟戴着棒球帽走进客厅,站在客厅中间,摘了帽子。
看清她脸上的伤疤,客厅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巴掌大的红印从眼角漫到脸颊,衬得凄切狰狞。
裴启皱眉问:“你说你是夏传清的女儿?”
“是。”
何雅棠急忙转动大脑,迫不及待先声制人,装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丹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嫉妒我要过好日子是不是?”
夏淑珍恨不得将夏丹烟抽筋扒皮,这贱蹄子居然敢坏他们的好事!
“丹烟,谁教你的?平时不听话就算了,怎么能有这么恶毒的心思呢?居然抢你表妹的东西!”
“裴总,你千万别听她瞎说,我女儿她就这样,学坏了。我是雅棠的姑姑,我还能不知道谁是我侄女?”
夏丹烟越听越觉得荒谬,这家人为了过富贵生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笑得讽刺。
裴启肃脸道:“此事我自有定夺。”
他看向夏丹烟:“你怎么证明?”
“那块玉佩是我的,听我爸爸说,是您在我一岁生日的时候送的。”
何雅棠声音刺耳:“你骗人!玉佩分明是我的,这些都是我告诉你的!”
夏丹烟冷笑,怎么?不是挺乖巧淑女的吗?那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那好,我问你,你爸爸有告诉你这块玉佩的深意吗?”
何雅棠愣了一瞬,梗着脖子嘴硬道:“那当然。”
“那你说,寓意什么?”
何雅棠支支吾吾,努力回想玉佩上的图案,一只鹤,好像还有一只鹿,“寓意健康···长寿···其他的我记不清了。”
夏丹烟:“我父亲说那是“鹤鹿同春”,寓意在于长寿安康,和和美美,事事顺遂。”
何雅棠辩驳:“这些网上查查都有!”
“既然这样,那你爸爸有告诉你当初定做了几只玉佩吗?”
“我···我···”
夏丹烟步步紧逼:“那我来说,当初定做了两只,另一只是“如意平安”,在您儿子那。”
这番话,掷地有声。
何雅棠面色惨白呆坐在沙发上,徒劳地张着嘴:“不是···不是这样的···”
此刻,无需多言,谁真谁假,已经大白。
裴启眼神凌厉看向夏淑珍,压迫逼人,如刀箭般直穿人心。
夏淑珍冷汗阵阵,不寒而栗:“裴总···”
“你们当我裴启是傻子?”
“没···没有···”
裴启脸色骇人:“我平生最恨欺骗,骗过我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夏淑珍抖着身子,企图找补:“再···再怎么说我也养大过她···”
裴启冷嘲:“养大?她这十多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她的脸怎么弄成这样的?”
夏淑珍吞吞吐吐:“不关,不关我的事。”
裴启怒喝:“马上滚出我家!”
何荣贵吓得身子剧烈一颤。
何雅棠不甘怨恨的眼神熊熊燃烧在夏丹烟身上,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何雅棠不甘心,凭什么夏丹烟可以住这么好的房子,凭什么!
“她还未成年,我妈是她的监护人,我妈不同意,她就不能住这!”
不等裴启开口,楼梯上下来一个人,素色衬衫配休闲裤,锁骨解开两粒纽扣,俊朗清贵,端方成熟。
他看向何雅棠,眸子冷郁:“那要上法庭打官司吗?我们奉陪到底。”
声音轻飘飘的,却渗出一股迫人气势,令人不禁倒退三分。
何雅棠打了个寒颤。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