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御用肥猫

84、第八十四程

　　齐祯看着被猫两脚就踩乱了的阵图，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不安。
　　天气越发闷热，他鬓发上的蓝宝石链子系得更勤快了些，这样耳边的碎发就不容易粘在肌肤上了。
　　齐祯问冬竹：“殿下今日什么时候能回来？”
　　冬竹抓抓脑袋：“估计用午膳前就能回了。”
　　齐祯点点头，他今天虽起的不早，睡眠充足，但依旧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也没办法，回了斯华院，他整天都无所事事，齐祯这辈子都没这么舒坦过。他也是被肖寒处处安排得太周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都已经沦落到了游手好闲的地步。
　　“啧......”齐祯咂了咂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这时候他面前打巧路过个提着一蓝子菜的下人，齐祯的眼睛亮了亮，冲那下人招招手，将人招呼了过来。
　　齐祯问那下人道：“这些蔬菜果品都是从哪儿来的？”
　　斯华院里的下人们各个谨小慎微，对齐祯恭恭敬敬，除了冬竹近身侯侍，其余的只低头做事，没人和齐祯说过太多的话，现在被齐祯叫住的下人一时还有些紧张，回答道：“回怀大人，这些都是府里专人从外头采购回来的，小的是从膳房拿的，一会儿用来做咱们院子里的午膳。”
　　冬竹在一旁对齐祯道：“怀大人，咱们院子里每日的用食都是王府膳房特地精挑细选的。”
　　齐祯瞅了眼那菜篮子里的蔬菜肉果，一个个都新鲜水灵。齐祯的睫毛上下一扫，伸手从菜篮子里提了几颗青菜出来。
　　下人疑惑道：“大人，您这是......？”
　　齐祯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着，向斯华院中独立的小厨房走去。
　　天上的日头已经很旺，眼瞧着肖寒也快回来了，齐祯大步地走到灶台边，撸起袖子就干。
　　其实齐祯不怎么会做饭，但有唯一勉强算作拿手的——一锅粘稠香滑的菜粥。
　　粥不难，用不着特地细学。齐祯当初刚到盛国公府时，处境不佳，食不果腹，晚上就偷摸进厨房自己给自己煮粥。粥简单，也不会发出什么浓烈的香味，最适合悄悄填饱肚子。
　　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齐祯许久没有亲自下厨熬粥，握久了弓箭与文书，突然久违地掌起勺，也不知道肖寒一会儿吃了能有什么评价。
　　算了，量那小子也不敢有不满意的。
　　齐祯风风火火地切起了菜，冬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几次问齐祯要不要帮忙，却都被拒绝了。
　　齐祯是有些手忙脚乱的，但又乐在其中。
　　忙活了一会儿，他终于歇下来，小炉灶上的砂锅里已经冒着白烟，热气从孔里钻出来，飘出一丝米饭的清香。
　　齐祯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冬竹道：“去看看殿下回来了没有。”
　　冬竹应声而去，齐祯等了会儿，冬竹又跑回来，高兴地对齐祯道：“怀大人，小的刚走出去就见到秦大人往书房走，他说殿下恰好才刚回来不久呢，不过他直接往议事厅去了，似乎有公务在身。”
　　“那就等等吧。”反正肖寒每天一日三餐都在斯华院，他一会儿就能过来了。
　　可不想，偏偏齐祯今天特意一等再等，肖寒都还没有来。
　　齐祯有点儿坐不住了，他难得亲自下厨，虽然一桌子珍馐里也就一锅粥是自己做的，但人不到心里就不踏实。
　　齐祯道：“我去议事厅瞧瞧殿下。”
　　冬竹一听，大事不妙。谁知道殿下这个时候在议的是不是与北燕议商团有关的事情。冬竹赶忙跟了上去，小跑到齐祯身后：“怀大人，小的跟您一起！”
　　齐祯没管身后的冬竹，他一路向前走去，在快到议事厅门口的地方，冬竹在齐祯身后冲着门口的守卫高高地招了招手。厅门前的守卫立刻对齐祯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怀大人。”
　　声音不大，但里边的肖寒却听得到。
　　肖寒手一翻，就将案面的文书合了起来，再顺势往王琛与白直面前一推。俩老头反应十分迅速，一见肖寒这幅火急火燎的模样，立刻也将自己面前的公文全都合了起来，手一抓，将一整沓文书混乱地叠在一块儿。
　　肖寒的确在议北燕使团来访的事，这桩原本不得魏王重视的事情，是肖寒在一立主张推进。
　　肖寒虽怕极了被此事与齐祯产生瓜葛，但通商的确利国利民，能让大魏调养生息，魏王见他如此执着，便干脆大手一挥，都交给他去办了。
　　议事厅里的三人前脚刚把桌面收拾干净，齐祯后脚就走了进来。
　　无召不得入内的议事厅，唯独怀大人可以想来就来。
　　齐祯刚一走进来，就见肖寒刚好把身体坐直。肖寒轻轻咳了一声，掩饰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呀，无忧怎么到这儿来了？”
　　齐祯眯了眯眼，他默默打量着屋里的人与桌上的东西，他见肖寒面前干干净净，只剩一只茶盏，便觉得不大对劲。肖寒从前将政务搬到这里来时，没有哪一次是空着手纯喝茶的。
　　齐祯本能地觉得异样，可看着端坐如松又镇定自若的肖寒，只好开口问：“我见殿下回来了却不到斯华院用午膳，就过来瞧瞧。”
　　王琛与白直笑呵呵。
　　“伉俪情深，伉俪情深啊！”
　　“举案齐眉，举案齐眉啊！”
　　齐祯凉飕飕地看了眼两个莫名其妙瞎起哄的老头，王白二人立刻收敛，改捂嘴笑。
　　齐祯对肖寒道：“是什么要事耽搁了殿下这么久，连午膳都顾不上了，可有无忧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肖寒柔情似水地回答：“不要紧，不过就是日常琐事罢了，最近肖佲不知又发什么疯，盯着我不放，但也不必忧愁，他若能掀起风浪也不用等到如今了，秦风清与王白二位大人会解决的。”
　　王琛与白直立刻又附和道：“是是是。”
　　齐祯瞄了眼三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只好道：“那既然事情谈完了，就过来用膳吧。我今日特地亲自下厨，为殿下......”
　　齐祯话还没说完，肖寒已经一脸惊喜道：“专门为我做了佳肴？！”
　　“......一锅青菜粥。”齐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肖寒脸上的笑意更甚，他道：“只要是无忧做的，什么都好。”
　　齐祯对王琛与白直道：“王大人与白大人若是不着急，也一起来吧。”
　　王白二人刚要乐呵呵地开口答应，结果就见肖寒面色瞬间一变，“别来打搅”几个字就写在他脸上。
　　得。
　　人小两口过小日子，不想俩糟老头子掺和。
　　王琛与白直只好推脱：“哎呀，实在不巧，殿下刚吩咐的事，十万火急呀。”
　　“是啊是啊，不好耽搁呀。”
　　齐祯点点头：“那就不强留二位大人了。”
　　王琛与白直两个人一起顺手将桌面上堆得乱糟糟的文书一股脑抱在了怀里，一边又告辞着离开。
　　齐祯与肖寒目送着那二人离开后，便一同回了斯华院。
　　院中桌上的饭菜还温着，正好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