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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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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寒同齐祯一起进来,二人一同越过了外堂内堂的一道道门槛,经过安王府中的九曲回廊,这短短的一程引得府中的女客家眷们频频回眸张望。
璇王殿下的俊美真是如日中天了。
满座的宾客里有还未出阁的姑娘,她们的目光随着肖寒与齐祯的走向一路平移了过去。
从命悬一线的沙场上回来的璇亲王,不论眉梢眼角,竟然都镌刻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柔和。他似乎每走几步都要往自己身边的那位怀公子身上看一眼。行至高低台阶,他会轻声提醒;旁人向怀公子递来紧贴的目光,他会轻轻瞥一眼过去,叫那人不敢再这样肆无忌惮地直视。
这回还是许多女眷们头一次见到传言里曾救过璇王性命的怀无忧。众人早就听闻他满脸烧伤,不宜露面,如今终得这惊鸿一瞥,即使看不全相貌,也能从身形与仪态上知晓这位原本会是一位怎样的人物。
不少女眷们纷纷在心中叹惋,好好的一个美男子,脸就这么被毁了还真是可惜。
肖寒与齐祯走进了肖佲等一众人所在的屋子里,大臣们纷纷站了起来,冲着肖寒恭敬地问安行礼,齐祯也在肖寒身旁,冲着肖佲微微躬身一礼。
肖寒对肖佲道:“臣弟来晚了,还望皇兄莫怪。”
肖佲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我哪儿敢怪你,若不是拜二弟你所赐,皇兄我这整整一个月都没的好日子过。不过幸好我是个有福之人,嫡子降生,父皇开恩,还特地命我等大办了这满月宴。”肖佲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四周人有的摸了摸鼻子,有的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出声。
肖寒道:“既然今天诸位得以欢聚一堂是因为我小侄儿的满月宴,那皇兄还是先把新仇旧恨放一放吧。”说着,冬竹从身后走出来,捧上了一个锦盒。
肖寒打开锦盒,递给肖佲。锦盒里躺着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锁下边还坠这一排精致的小铃铛。肖佲负手站着,一时没有要接过的意思。一旁的李喜融与陈升善皆蹙了蹙眉。
陈升善见肖佲这幅不分场合的模样,黑了脸,他去打量李喜融此刻的脸色,愁着该如何圆场,万友紘抱着一幅看戏的态度杵在原地,屋中一片寂静时,外边就走进来了一人。
齐祯站在肖寒的身后,他的余光率先瞥见了那一抹水色的窈窕身影。
孟朝颖从齐祯身边经过,伸手从肖寒手中接过了那一方小小的锦盒。
孟朝颖对肖寒略行一礼,端庄又温婉道:“多谢璇王殿下,我代冲儿收下了。”
陈升善在一旁松了口气,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出色的义女。
齐祯默默地盯着孟朝颖有些微微发红的脸,又瞥了眼肖寒如常的神色。
肖寒又道:“皇兄皇嫂喜得嫡子,父皇高兴,臣弟听说父皇这些日子里做什么都是笑盈盈的,父皇能这般龙颜大悦,身子也定会好得快些。既如此,那这桩喜事就不只是皇兄与皇嫂自己的了,而是大魏的。故此,臣弟还特地备上了厚礼前来相祝,这些赠礼一是想在皇兄这里讨个彩头,二是为我侄儿庆贺,三是为父皇冲喜。”
肖佲笑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肖寒的肩,道:“看来本王给父皇尽孝是花力气,二弟给父皇尽孝就是当散财童子啊。不过嘛都一样,咱们都是为了父皇着想。可是二弟啊......” 他凑近了一下肖寒,虽是故作神秘,但音量丝毫不减,“现在对父皇来说,可没有比生个大胖小子更能表孝心的了。我说你也赶紧的吧,别整天都跟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了,你知道外头有些流言蜚语是怎么说你的吗?”
齐祯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孟朝颖也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肖寒。
肖佲还特地扭过脸,对齐祯道:“怀公子,你怎么也不多劝劝本王这个执拗的二弟啊?”
齐祯皮笑肉不笑道:“外头能有什么流言蜚语会传进安王殿下您的耳朵里?”
肖佲左边的眉毛一扬,他又看了看周围不说话的一群人,问道:“哈,什么流言蜚语?”他道,“不过就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齐祯的心一痛。
竞争储位的皇子若是被传出了这种事,那岂止是惹人笑话?
齐祯咬了咬牙,即便是事实,但如此露骨的话说出来,就像是扇在自己脸上的耳光,况且他不愿意别人这样戳肖寒的脊梁骨。
齐祯冷冷地对肖佲道:“先不论此等可笑之事是从何传起,也不去猜想散步此谣言之人是何居心。在下虽不才,但也识字明理。至少,不语人是非、谣言止于智者,这两条道理但凡是读过几年圣贤书的人都知道。”
肖佲怒从中来:“大胆!你这是在暗指本王目不识丁?!”
齐祯没有看到肖寒在听到肖佲这一声怒吼后骤然锐利起来的目光。
齐祯语气不改地对肖佲道:“殿下方才只说那是坊间的传言,又没说自己也信了,那自然就不是目不识丁、枉读诗书的这等人了。”
肖佲重重地“你!”了一声。
齐祯依旧不安心,既然肖佲都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直接提及此事,那就等同在众人的心里埋悄悄映下了一个影子,现在若不趁此机会直接将这影子抹干净,那日后就太容易被人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大。
齐祯朗声道:“在座的各位不知璇王殿下日夜操劳、各处奔忙,但在下常借宿于璇王府,却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实在不是殿下不屑于女色,而是殿下太忙,若是再抽出点儿精力去宠爱美人,那实在是分身乏术,再年轻的身板也吃不消啊......”
齐祯说完这话,四周的人都笑了起来。肖佲道:“吼?本王竟不知二弟平时都已经忙到这种地步了?”
李喜融又赶忙出来打圆场,他站出来笑道:“看来奴才一会儿回宫后,还得与陛下多提一嘴,璇王殿下一表人才,也着实是该娶妻了。”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肖寒站在屋子中央,嘴角边的笑意始终谦和地挂着,只是多少有些冷淡。
孟朝颖连忙接上,道:“诸位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厨房已经将午宴备下,还请诸位移步宴厅吧。”
一旁的陈升善这才开口:“走吧,一同用膳。今日不醉不归!”
屋子里的人渐渐退了出去,等人都走光了,肖寒才转身看向齐祯,叹气道:“无忧,其实你刚刚不必与他针锋相对的......”
齐祯道:“不把话说那么满,日后又有人把这种事情搬出来对着你放明枪暗箭可怎么办?”
肖寒听了这话,心中又是柔软又是不满:“那要是隔天父皇真的给我一本册子要我选妃,可怎么办?”
齐祯下巴一扬,道:“那是你的事,你自己解决。我只知道刚才有人当着我的面让你难堪,我不能袖手旁观。”
肖寒笑一声,上前捏了捏齐祯的下巴,轻声道:“无忧啊。”
齐祯警惕道:“这可是在安王府,别动手动脚的。”
肖寒道:“好,我在这里动不了你,咱们今晚回府慢慢聊。”说完,肖寒的嘴角止也止不住地往上扬。
二人一同走出屋子时,却不知方才他们刚说完话后,门外率先躲开了一抹水色的身影。
午宴上,安王府中处处热闹非凡。府里的下人端茶倒水,忙得停不下来。
肖佲今日饮了不少酒,他周身又围了不少的人,根本无心去在意肖寒与齐祯,也根本顾不上自己家里的那一群女眷们。
孟朝颖陪着各位夫人小姐们坐在另一间屋里,她是安王府的女主人,便坐在了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上,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外边席位上相邻而坐的肖寒与齐祯。
孟朝颖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一个不小心就呆呆地望出了神。
一旁的夫人见她面色有些不对劲,便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王妃,你怎么了?”
孟朝颖一下警醒了过来,她有些手足无措道:“哦,我在想冲儿现在会不会饿了。”
那夫人瞧她满脸的煞白与憔悴,安慰道:“不碍事的,方才奶娘还抱着呢。王妃初次为人母,孩子的事样样记挂在心上,真是同我当年一样啊。王妃若依旧不放心,那妾身就同你一起去瞧瞧?”
孟朝颖又牵强地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夫人说的是,有奶娘在呢,无需我多操心,况且我也该学着多放手,不然总是将他的事记挂在心上,将来只会越来越舍不得松开......”
夫人笑道:“是啊。”
孟朝颖掩饰地端起了桌上的一盅甜汤,浅尝即止,复又放下。可她刚一抬头,又见前边座位上的齐祯立了起来。孟朝颖又忍不住盯着他们看去。
齐祯站了起来,轻轻对肖寒说了句什么,肖寒点了点头,齐祯便离了席。肖寒的目光一直目送着齐祯走远才收了回来。孟朝颖轻轻楚楚地看着肖寒眼中的无尽温柔,她还未松开手里的那一盅甜汤,手指却已经轻轻颤巍了起来。
这时,外边的宾客里有人说了句引得众人瞩目的话,那人道:“诸位都听说了吗?北燕派了议商的使臣前来,陛下这几日已经收到燕京快马递来的文书了,使者不日就要抵达景阳城了!”
肖寒饮酒的动作一愣,随即也转头看向了说话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