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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程 ...

  •   “不好了!着火了!城内的粮仓全都着火了!”
      “救火啊!快来人啊,救火!”
      这突如其来的惊慌将雁清城内搅了个天翻地覆,可木花怒沉着脸,风风火火地披上战袍,从占领的府衙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府衙的正门前就是一条宽敞的黄土铺成的路。此路上尽是沸反盈天、哀嚎打骂的一片乱象。
      许多支队混杂在一起,有的人在奔忙灭火,有的人在赶往支援。
      更有甚者,一边拿着长刀乱砍,一边却将混乱中收拾好的包袱背在了身上,想找空当出逃。
      可木花用阴冷的眼神望着那企图溜走的人,他从身旁护卫的腰间抽出长刀,一言不发地走近那人,他扬起长刀,猛地就向那人的后背砍了下去。
      骇人的血口一直从后颈延续到了脊椎尾,鲜血喷溅了可木花一身,也染红了他大半张脸。
      可木花的眼神在血色的浸染下越发阴沉可怕。
      已经有魏军经过后方的厮杀冲到了城中央。可木花顿时加快了脚步冲上前去,刀光闪过,将一名魏军的头颅砍了下来。
      他弯腰捡起那颗头颅,提着上边的头发,走上了城中一座高楼。
      他高高举起那颗鲜血淋漓的脑袋,对着下方大呵:“众军听令!一至五队支援守城军,若能保城门不破,赏金千两!其余人随我浴血奋战,城内魏军不过区区万余人,他们根本就是走投无路才来拼死一战,这无非是自投罗网,根本不足为惧!我等切勿自乱阵脚,不可被他们这破罐子破摔的招数迷惑!另外,若发现我军叛逃者,就地斩杀,他的军饷可全归予你!”
      可木花大呵过后,将手中高悬在半空中的头颅往地下狠狠一掷,——浆血四溅。
      这血性的一幕似乎真的起到了鼓舞军心的作用,许多人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咬紧牙齿大喊着厮杀而上。

      可木花看到这一幕,终于满意地勾起唇角。
      他方才那翻激扬的言语并非信口开河,——从出兵雁之前,他就有十足的把握相信自己是不会输给肖寒的。
      也厄先给自己的情报不会有错:大魏两位皇子为了储位而斗争不休,肖佲巴不得自己这个能干的弟弟在战场上死无全尸不得超生,所以都城景阳是不会有援军来的。
      可木花暗道,可惜了,无往不胜的璇亲王殿下,就要与那区区两万魏军命丧雁清了。
      一想到此,他就情不自禁地轻笑了一声。
      既然胜利是早晚的事,那么何时庆祝不都一样?
      他手一抬便招来了属下:“按照他们中原的年历习惯,今晚就是除夕吧?”
      属下回答道:“是,殿下。”
      可木花轻轻地抹了抹脸上还未干透的血,轻快道:“去准备几只猪羊,等一会的战乱结束了,就杀了给大家伙儿犒劳。”
      那属下却迟疑了,他踟蹰了一会儿,对可木花道:“可是,殿下...粮仓的火还没被扑灭,不知棚里的猪羊可还有活口啊......”
      原本唇角上还攀着些许笑意的可木花瞬间变了脸,他一把揪住了属下的衣领,恶狠狠地将人拉倒自己面前,压抑着怒火道:“还没扑灭就赶紧加派人手去帮忙,再不行,你就自己割肉献祭吧!”
      可木花的手用力一撒,将人甩了开来。那属下怯懦懦地低头应了声是,急忙忙地从可木花身边逃开了。
      可木花深深吸了口气,他望着脚下这座小而生灵涂炭的城池,搭在围栏上的双手缓缓握紧。

      肖寒还在后城门之外的野地里与从城内杀出来的蒙军交战,原本军心不定的蒙军很好收拾,可没一会儿,这群蛮人的拼劲竟又上了来。
      肖寒费了大力气才突出重围,他喘着气,视线透过敞着的城门望到城内,——里面还在昏天黑地地杀着。
      肖寒问道:“怎么回事?为何这群蒙军突然变得这样猛?”
      一骑兵来报道:“璇王殿下,方才可木花斩了我们的人,还将那位弟兄的头颅从高处扔下以振军心。”
      肖寒握紧了手里的缰绳,问道:“粮仓的火如何了?”
      那骑兵道:“火势很大,估计一时半会儿灭不了。阿卫说他们还在不断加剧火力,照目前的架势,就算火全灭了,蒙军所剩的军粮也不够他们撑下去几天的。”
      肖寒道:“好,传令下去,不可恋战。将阿卫与他祖母接出来,立即撤退。”
      骑兵道:“是!”
      “等等,”肖寒又叫住他,叹道,“把那具尸身与头颅也带回吧。”
      骑兵哽咽着高声道:“是!殿下!”
      等那骑兵打马走远了,肖寒才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胸前一片殷红的衣襟上,已经无法分清有多少是自己的血,又有多少是被蒙军的血喷溅到的。
      刀伤处的疼痛传来,肖寒皱了皱眉,重新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向后走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内的战乱才平息下来。
      魏军打到一半,说撤退就撤退了,连半点迟疑都没有。
      肖寒、石敬亨、徐有成,三人各自率队汇合,魏军终于再度集结。
      可营地里,一片哀凉。
      众人围坐在一起,或轻伤、或破头流血,大家里三层外三层端坐、锤头、默哀,紧紧密密
      他们围坐的正中间,是一具盖着白布的断头尸。
      那尸体的脑袋饱经折磨,里面能流出来的东西已经一点儿不剩,头颅的表面混着尘土,被血污覆盖得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一阵默哀后,肖寒命人将尸体抬了下去。
      不安的亡魂牵绊着残破不堪的尸身沉眠于此。
      肖寒望着眼前不出声的众人,沉默了半晌,才对万千士兵道:“逝者去矣,我等能做的就只有让亡魂瞑目,还河山安宁。今夜除夕,原本该是与父母妻儿合家团聚的日子,而诸位却还在此抵命相陪,我肖寒有愧。”
      “效忠殿下!誓死相随!”静默的人群里爆发出异口同声的呐喊。
      冬竹从炊事那儿跑了来,气喘吁吁地跪在肖寒身后,对肖寒与几位将军道:“殿下,按怀大人的意思,炊事处已经为各位将军战士温好了酒,备下了几碟小菜。怀大人说,今夜就操办个清宴,是为祭奠奋战里牺牲的英雄,也是为送旧年。”
      肖寒点点头:“好。”
      申时刚过没多久,天色就全然暗了下来。大魏营地里的清宴不过就是一人两盏薄酒、几口小菜,祭拜过了亡故的战友,敬过了即将踏夜而来的新年,众人又立刻一丝不敢怠慢地归了岗。
      齐祯陪肖寒与众将士简单地饮宴过后,便一同回了帅帐。
      二人刚一进门,齐祯就摘下了面具,丢去了在众人面前一派平和的面色,冷声对肖寒道:“把上身的衣裳都脱了。”
      肖寒假作调笑:“怀大人今天有这兴致?”
      齐祯还是道:“赶紧脱。”说着,他抬手在肖寒的胸口轻轻一掌。
      “嘶——”肖寒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蹙着眉捂住了伤痛处。
      齐祯看着他那副还在忍痛的样子,道:“你当我是眼盲还是心瞎,你的嘴唇都白成什么样了......刚刚为什么还要硬撑着喝那几杯酒?”
      肖寒可怜巴巴道:“今夜特殊,不能不喝。”
      齐祯冷哼了一声,道:“我去给你叫军医。”
      肖寒一把拉住他:“别去。被他们看到军医进帅帐,会让大家担忧,不易于军心。”
      齐祯不赞同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又不是神人,皮肉之伤自然在所难免。”
      肖寒依旧抓着齐祯不让他走,他深深凝望着齐祯,道:“可大魏的璇亲王就是神人,他上战场这么多次,从未叫过军医,从未倒下,也从未败过。”可他刚说完此话,整个人顿时就气息不顺地微喘起来,这下肖寒的脸彻底苍白了
      “你......”齐祯哑口无言。
      肖寒道:“无忧,桌上有药箱。”
      齐祯只好赶忙将药箱提了过来。
      肖寒将自己的外衣脱了,齐祯一眼就看到了里边被血染的白色里衣,他沉默着伸手帮肖寒小心翼翼地将衣襟敞开。
      血衣之下,是一片伤痕累累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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