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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程 ...

  •   苏长明从太子府出来时已经入夜。他的车马停在不起眼的地方。车夫见主人出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去牵马绳。
      苏长明的门生尤良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尤良一见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先生,太子殿下怎么说?”
      苏长明道:“我举荐了刘承,他答应了。”
      尤良不解道:“适合去大魏的人还有其他,先生为何偏偏选刘承呢?”
      苏长明摇摇头道:“适合出使大魏的人确实有很多,但我想做的另一件事却只有他有可能竭尽全力去办。”
      尤良道:“先生说的另一件事还不会是关于......”
      苏长明苍老的面容上扬起一丝怅惘,他点点头:“刘承读过不少齐佩迎的文章,他已经仰慕这位世子的才华许久了。”
      尤良望着他的老师,恍然大悟道:“原来您是想把齐世子给找回来......”
      苏长明叹了口气:“数月过去了,能寻的地方都寻遍了,只有大魏与远在十六州外的达蒙还未寻过。”
      尤良担忧道:“可是先生,您就不怕被太子殿下知道咱们暗中寻找齐世子吗?”
      苏长明笑了笑:“在佩迎顺利回到北燕之前,我是不会让殿下知道的。”

      .
      才了盛夏,又逢金秋。
      在大魏万民开泰的祥和里,景阳城的左公府人去宅空。刘彦常得了骇病,卧床不起,刘左公在独子病重、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的压抑下辞官回乡。
      而陈家也不得安宁。陈升善的长子陈为正由吏部调往了江南,二子陈为前则贬到东边临海之地开荒。高门陈家一时门可罗雀。
      安王肖佲自从那日接了孟朝颖回府后,除了每日在朝会上沉默寡言,便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在惊蛰花一案里,唯独陈升善一人稳如泰山,不见其或悲或喜。
      璇亲王肖寒可谓是一枝独秀。
      而不过半月的功夫,魏王下了道旨意。
      圣旨命璇亲王十月即刻启程,赴大魏西北的雁清关镇守。
      肖寒听到此事时只是平静地接了旨,随即就吩咐府里的下人收拾行装,为启程做准备。
      齐祯坐在一旁,看着肖寒忙忙碌碌地布置着离京后的各项事宜,问道:“殿下不担忧吗?”
      肖寒道:“圣旨已下,我只能尽力做好在景阳城的部署。父皇此举不论何意,我都必须从命。”
      大家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何尝不会明白魏王的别有深意。
      齐祯叹了口气道:“殿下,只怪眼下满朝文武无人可以制衡您,陛下不放心任你独大。”
      肖寒却问:“无忧愿意同我一起去雁清关吗?”
      齐祯看着肖寒恳切的眼神,回答道:“殿下在哪里,无忧便在哪里。”于他而言,目前只有跟在肖寒的身边才是最稳妥的。
      齐祯是为了自己考虑,而肖寒却心满意足地笑了,温柔道:“此去雁清必定艰苦,关外不及王府舒坦,我也怕你熬不住,却又不愿与你分开......”
      自然熬得住。从前的苦日子他可没少体会过,区区塞外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齐祯道:“殿下放心吧,只要有殿下在,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下去的。”
      他随口一句假意的甜言,却让肖寒高兴了一整天。

      转眼九月中秋宴,按大魏往年的惯例,皇子们都要聚在宫里进行家宴,但魏王看了看自己寥寥的几个儿子,这些年被流放的流放,修仙的修仙,唯一入得了眼的肖寒今年也即将被自己的多疑与不安赶到雁清关去,于是魏王干脆眼不见为净,找了个身子不适需要静养的理由,发了点月饼把儿子女儿们给打发了,让他们自己办家宴过中秋去。
      皇子里只有肖寒既未娶妻也没纳妾,兄弟几个关系又不好,也不会有串门喝酒的,璇王府又有何家宴一说?
      可今年的璇王府,的的确确是认真操办了家宴的,即使这场家宴只有两人。
      斯华院的桃花树下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酒席上的菜色不算丰富,但每一道都精致美观,肖寒特地叫人端来了一坛陈酿美酒,名为女儿红。
      满月高挂在桃枝头,桂香隔着重重高墙漫游到他们的这张酒桌上。齐祯摇了摇手中的酒盏,问肖寒:“不过就你我二人对着月色小酌几杯罢了,殿下怎么还劳师动众弄了这么一桌好酒好菜来?”
      肖寒在皎洁的月色下眉眼含笑地望着齐祯道:“中秋满月取团聚合美之意,今年是我与你过的第一个中秋节,自然该好好操办。”
      齐祯敏感地抓住了疏漏,疑惑道:“哦?以前我没有与殿下一起过过中秋吗?”
      肖寒停顿了短暂一瞬,瞬间又笑着回答:“傻瓜,以前我还不曾爬到现在的位置,那个时候只有乖乖当儿子和弟弟的命,哪里能抽身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好好陪你。”
      齐祯心想也是,心中刚起的疑虑又慢慢退了下去。他仰头将醇香的美酒一饮而尽,放松轻快道:“殿下,我虽不记得从前,但也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舒坦过了,尽管殿下不喜欢我对您言谢,但这些日子确实托殿下的福。......无忧在此谢过殿下。”
      说着,他又给自己斟了一盏酒,仰头饮尽。
      不管是从前长在乡野的混小子,还是后来有所成就的盛国公府世子,他前半生的日子过得竟都没有给肖寒当男宠来的逍遥自在。齐祯在心中自嘲地笑着,不善酒水却不知不觉贪了杯。
      人努力地往上爬,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他这么多年来辅佐了封沉安,拿到了世子之位,可日子却从没有一天因此而好起来过。
      “无忧在想什么?”肖寒笑意盈盈地问。
      齐祯随意胡扯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像今晚这样的日子难得,不免有些感怀。”
      肖寒眼见着齐祯开始有些不甚酒力,便按住了他握着酒壶的手腕:“璇王府虽小,但暂且是安全的容身之所,只等将来我能杀出一片天地,将这天下都变成能让你安心徜徉的地方。”
      齐祯借着桂香与皎月,看着眼前有些恍惚的人脸,陈酿的好酒让他目眩,无法将此刻肖寒的面容看得真切,对面那人坚定而深情的目光,却独独还能清晰可辨。
      齐祯撑着脑袋举着酒盏,笑道:“肖寒...你口出狂言了。”
      肖寒的心顷刻间漏了一拍。
      堂堂璇亲王的名讳,天底下有几个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没个正型地随便叫出来?可出于齐祯之口,肖寒的心都痒了。
      握着的手腕还没松开,肖寒比月色还温柔道:“只要你在,就可以不是狂言的......”
      齐祯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大醉了。
      他大大咧咧地往椅背上一靠,道:“哈哈哈......恕我直言,殿下现在有这个跟我对饮的功夫,还不如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王妃,能助你霸业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道,“为什么非得在我这个男人的身上浪费时间呢?除了这张脸稍微能看几眼,在大魏,还能有什么用呢?这笔账不值啊。”他拍着自己的脸道。
      肖寒勾起唇角,压低了声音,犹如黑夜里焚香的魅影:“原来无忧知道自己俊美异于常人......但爱慕你是发于我的本心,这不是一笔可以算计得失的账。”
      齐祯的喉结滚了滚:“殿下别转移话题了,我在劝你娶王妃呢。”
      肖寒笑道:“我可不敢。当初只是抱了抱孟朝颖,你就对我冷言相向不理不睬,我若真的找个璇王妃回来,那这璇王府就可以改为酿醋的了。”
      齐祯肆意潇洒地挥挥手:“胡说,我吃馄饨都不爱放醋,这里怎么可以改成酿醋的?改了我住哪儿?”
      肖寒无奈地笑笑:“竟然已经醉成这样了?”他打量着手边的陈酿女儿红,喃喃道,“力道这么大?我没想灌醉他啊,都是他自己喝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不过三杯啊。”
      肖寒轻轻地捏捏他的脸:“好了不喝了,回屋休息好不好?过几日就要动身去雁清关了,别着了风寒。”
      齐祯甩手:“我还没吃几口菜呢!”
      “唉你......”肖寒还欲再劝,可话没出口,齐祯就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头一倒,磕在桌上再也不说话了。幸亏肖寒眼疾手快,迅速地将手垫了上去,不然这额头非得肿成山包不可。
      肖寒叹了口气:“你呀......”
      齐祯像一滩趴在桌上的烂泥,扶都扶不起来,肖寒将他拦腰抱起,把他轻柔地放了屋里榻上。
      齐祯慢慢熟睡,下人们早都被遣了出去,肖寒又不想此刻有外人来瞻仰怀大人醉酒的模样,只得自己去打了盆水来,轻缓地帮他摘下了宝石发链,脱去外衣裤与鞋袜,给他擦脸洁面。
      忙活了一阵,肖寒才重新坐回了不省人事的齐祯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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