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第二十二程 ...
-
肖寒与齐祯随着众人出了宫门,一路上身旁的大臣们时不时传来恭敬的告别声,肖寒全都一一应承下来,不见冷落谁,也不见亲近了谁。
齐祯暗道,肖寒这不骄不馁的性子确实值得褒奖。齐祯不禁自省,有时就连他自己,若是受人敬重与青睐,也未必不会一时忘形。
想到这儿,他脚下的步子有些磕绊起来。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齐祯看着肖寒为人的沉稳低调,不由得追忆起自己在北燕时的待人接物。
他虽不曾自视甚高,也未高调铺张,但却自持是封沉安过命的交情,因此与他说话交谈时,难免有不拘礼的时候......
那他自己...是否曾给人僭越的感觉?是否暗中得罪了人而未察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人举不胜数,自己也是这其中一员吗?
他耳边响起了当初秦扶来死之前冲着自己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语。
“原来你真的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他何曾对谁背信弃义过?
“你果然早有异心!盛国公府霸权未果,你就投奔他国,真是一条哪边肉香就往哪边跑的好狗!”
盛国公府是什么样,齐祯再清楚不过了,又怎来霸权一说?老国公爷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早就深居简出,而自己父亲更是随着母亲的脚步逝世了多年。国公府嫡系人丁凋零,旁的二房三房也未出能者。就这样的国公府何来霸权的能耐?
秦扶来不是聪明人,凡事不愿意动脑子,而他临死前那一席话又是谁暗中推波助澜、循循善诱的?
齐祯胸口呼吸不畅起来,从前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的某种可能,突然间冒了出来。
他思绪一时混乱,于是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前倾。眼看着失去了重心就要摔个不轻,身边却有一股饱满的力道及时搀住了他,让他又稳稳地站回了地面,悬空的心脏踏踏实实地落了回去。
齐祯回过头,肖寒正担忧地看着他:“怎么走个路都能险些把自己给摔了。你脸色似乎不大好,是不是喝不惯宫中酿的酒?”
齐祯的嘴角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只是坐久了,腿有些发麻,让殿下担忧了。”
肖寒还是嗔怪道:“下次身子不适定好与我说,不必这样拘谨,冲我使个眼色,大不了找个借口带你先离席。何须苦了自己?”
齐祯心中一软:“殿下,腿麻而已,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肖寒却不答应:“你方才差点摔下去!”
齐祯只好妥协:“是是是...殿下,无忧以后记住了。”
.
入夜,安王府内。
晚蕊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进孟朝颖房里。孟朝颖正在剥着葡萄,晶莹剔透的果肉堆在精致的瓷碗里,好一番闲情逸致。
孟朝颖看了眼满头大汗的晚蕊,笑道:“看把你急的。”
晚蕊着急道:“王妃,奴婢方才去问过门房了,他们说殿下回来的时候脸色差的跟阴雨天似的,黑不咙咚的。”
孟朝颖不在意地笑笑:“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是肖佲他自己偏偏要跟璇王殿下争,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贸然而上,他不吃瘪谁吃瘪?”
晚蕊担忧道:“可是王妃,安王殿下再怎么不好,您也已经许配给他了呀。如今这位心里头不是滋味,您如何自保啊?”
孟朝颖的眼神暗了暗:“我即便嫁给了他,也从没把自己当做他的人。阿蕊,我们会来安王府,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报仇。肖佲是个草包,要拿捏,容易得很。你还不信我吗?”
晚蕊点头:“王妃聪慧,奴婢自然相信。只是奴婢还是忍不住担忧。咱们好不容易取得了安王殿下的信任,这回他会不会有所迁怒?”
“迁怒?”孟朝颖笑着反问。
她端起瓷碗,将数颗剥好的葡萄送到晚蕊面前,示意她:“你尝尝。”
晚蕊不明所以,但依旧照着孟朝颖说的话,捻出一颗果肉放入嘴中,顿时,她的眉毛眼睛都恨不得挤到一块儿去。她咂着嘴道:“王妃,这葡萄好酸啊!”
孟朝颖自嘲的笑了笑,道:“是吗,酸吗?我怎么觉得甚是可口呢。”
晚蕊瞪大了眼睛,惊奇道:“王妃......”
孟朝颖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眼里满是感伤:“最终还是来了......”
晚蕊结巴起来:“王妃......您真的有小殿下了?!”
孟朝颖点点头:“真不知这孩子来的是好还是坏。”
晚蕊着急道:“当然是好!小殿下不仅可以护着您,安王殿下肯定也会对您宠爱有加的!这可是咱们王府的嫡子!万金之躯!跟后边院子里那些人生的是不一样的!”
孟朝颖垂下眼帘,轻声道:“可惜了,怎么就是肖佲的种呢。”
直至深夜,孟朝颖才等来了喝得醉醺醺的肖佲。他将房门一脚踹开,带着满身的酒气晃晃悠悠地走了孟朝颖身边。孟朝颖赶忙一把扶住这摇摇欲坠的人,吃力地搀着他坐在了小案旁。
肖佲顺手给自己胡乱地倒了一杯茶,刚喝下去一口,便全喷在了地上。
“这茶水怎么是凉的!”他暴躁地将茶盏狠狠往地上一砸。
孟朝颖道:“殿下,臣妾吩咐下人给您煮一碗醒酒汤来。”孟朝颖刚起身,肖佲猛地一使力,粗鲁地将她拉回到自己的怀里,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喘着粗气道:“肖寒为什么会被找回来,为什么!若是没有他,我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他的嗓子被烈酒浇灌了大半个晚上,早就哑了七分,口齿间喷出来的酒气呛得孟朝颖胃里头翻江倒海。
她的脸色刷得一白,玉手捂住自己的嘴,忍住了要干呕的架势。
肖佲半醉半醒,不耐烦地问:“你怎么了?”
孟朝颖的眼眶里含上了盈盈的泪光,一手柔柔地环上肖佲的肩膀,委屈道:“殿下,臣妾还是为您去端一碗醒酒汤来吧。您这酒气都熏到咱们的孩子了。”
肖佲懵了一瞬,他以为是自己因为醉酒而听差了,可等回味过来后,立刻从醉意中挣脱了出来,红着眼问:“你刚刚说什么......?阿颖你刚刚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你有身孕了?你有身孕了是不是!”
孟朝颖娇羞地将脸蛋埋进肖佲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答应就将肖佲的酒气去了大半。
他一下子将孟朝颖紧紧搂在怀里,酒疯与怒气一扫而空,化为无比的兴奋:“好!好啊!这个孩子真是本王的天降福星!若是父皇得知了这个消息,必定不会再重罚于我!”
孟朝颖听闻此言,冷下了眸子。
肖佲捧着孟朝颖的脸蛋道:“阿颖,你明日就陪本王进宫,将这个大喜事告诉父皇!”
孟朝颖温柔地笑着道:“殿下,臣妾现在的身子还受不住这调皮孩子的折腾,若是坐马车进宫,怕是吃不消啊......”
肖佲赶忙道:“对,对对对,不可操之过急。我若是明日就将此消息禀告,说不定父皇还会以为我是故意拿孩子来抵罪。得缓两天,缓两天才好。”说着,肖佲在孟朝颖的玉肌上啄了一口,笑得开怀:“真是天不亡我啊!阿颖,我们的孩子来得这样及时,将来必定大有可为,福泽乾坤!”
孟朝颖温顺地赔笑,倏而又依偎在他的怀里。她懒得浪费表情时,就会干脆不让肖佲瞧见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