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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这一晚无月,虽然已经立春了,但夜风刮在脸上依然很刺骨。

      军营一侧的马厩里,一个老翁背着一篓子草料,佝偻着腰颤巍巍走向马厩门口,守在旁边的军士立即上前问道:“干什么的?”

      老翁陪着笑脸卸下背上沉重的篓子,答说:“喂马。”

      军士看见篓子里装着豆饼,伸手进去抓了一把,下面也是豆饼,不过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以前这个时候不都是老张过来喂马吗?”

      老翁说:“小人是伙夫,老张病了,让我来替他一晚。”

      军士这才摆手示意他进去,不放心,又向旁边的小卒吩咐道:“去问问老张是否真的病了。”

      小卒应着快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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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啾啾第一次到文杏堂这边,她以前只远远地见过李汝宓,第一次走到近前来,不免有些害怕,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奴婢见过王妃。”

      李汝宓也看出她害怕,和颜悦色道:“起来吧。”

      “谢王妃。”

      李汝宓道:“你在府中多久了?”

      啾啾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回答说:“自王府剪成那日起,奴婢就在这里了,以前只是负责在后面花园的空屋子里洒扫,后来刘孺人搬去了,奴婢就被拨到她身边伺候了。”

      李汝宓点点头,“这么说,你是府中的老人了。”

      啾啾唯唯诺诺地点头。

      李汝宓扶着潘氏站起身,看了芍药一眼,而后便向内间走去。

      珠帘叮咚作响,李汝宓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啾啾瞥了一眼那远处的裙裾,默默松了口气。

      芍药见出她神态有些放松了些,遂上前问道:“平日里,杜孺人经常去桃花居吗?”

      啾啾抬头看了芍药一眼,怯怯地点头,“是。”

      “刘孺人时常生病,每次大夫都是怎么说的?开的药她都按时吃吗?”

      啾啾想了想答:“这几日生病,大夫都说是风寒,药她吃啊,不过有一次奴婢看见她把药倒入痰盂里了,奴婢想着是那药太苦了,下次煎药的时候,就问小厨房的张妈,能不能放点甘草进去,被张妈骂了一顿,说甘草也是药,不能混吃的,奴婢只好准备了些雪花糖。”

      芍药默默听她说完,低头思索了一会,抬头忽然问道:“你有无听到他们议论过赵王?”

      啾啾倏地抬起头望向芍药,芍药态度亲和,含笑望着她,“你若知道,但说无妨,我就是随便问问。”

      啾啾半晌才点了下头,“奴婢确实听两位孺人讨论过赵王——府。”

      芍药思索一瞬,道:“你说他们聊过赵王府?”

      啾啾点头,“王妃去赵王府赴宴,两位孺人一同去过,回来了在一处闲聊,偶尔提起过,奴婢正好听见。”

      芍药笑了笑,歪着头打量啾啾,“那今天呢?今天回来后,他们可曾议论过?”

      啾啾答道:“今天刘孺人身子不舒服,就没过去,杜孺人回府后,到桃花居同刘孺人聊天,确实说起过。”

      芍药循循善诱道:“她都是怎么说的?”

      啾啾道:“她问刘孺人,猜她今天在赵王府见到谁了?”

      这跟水仙传过来的消息倒是对得上,芍药又问:“那刘孺人是怎么回答的?”

      “刘孺人没答。”

      “没答?”这跟水仙的消息也对得上,看来这个丫头倒是个实诚的人,芍药想。

      “刘孺人问小郡主胖吗?”啾啾怯生生说。

      芍药点点头,“上次赵王妃过生日,你也跟着去了赵王府吧?”

      啾啾点头,“是的。”

      “你一整天都跟着刘孺人吗?”

      啾啾摇头,“那倒是没有,孺人去看斗鸡的时候,说是帕子落在了花厅里,差奴婢回去拿,奴婢就走开了。”

      芍药加快了语速,“那天回来后,杜孺人也去过桃花居?”

      啾啾点头,“去过。”

      芍药追问道:“你记得他们都说了什么么?”

      啾啾被逼问到此,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奴婢早知道刘孺人害死了琴儿姑娘,一直瞒着没有禀报王妃,今日若是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可否留奴婢一条命?”

      芍药深深望了她一眼,伸手拉她起身,又倒了盏茶水递给她,“你只是因为害怕才没说出来,又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放心吧,没人会怎么你的,就算是刘孺人不在了,桃花居也需要人料理啊。”

      啾啾泪水涟涟,抽泣道:“多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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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后,卧房中只有杜氏和李昶两人,杜氏边替李昶宽衣,边道:“老爷,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杜氏把李昶脱下来的外袍挂好,走回来扶着他在床上坐下,“妾身说了,老爷千万别动气。”

      李昶道:“你说。”

      杜氏在李昶旁边坐下,爬上床后,绕到他身后替他揉肩捏臂,“珍儿不懂事,那日赵王妃生日,在府中摆宴,我带了珍儿一起过去,她不会说话,得罪了赵王家的世子。”

      李昶微微皱眉,“珍儿还小,以后这种场合,就别带她去了。”

      杜氏忙道:“是。”又说:“以前我瞧着玉儿不大说话,现在觉得,女孩子沉静些也有沉静的好处,所以这两次出门,都带了玉儿一起,倒是给老爷增光不少。”

      李昶被她捏得很舒服,微微闭着眼,声音也低低的,“是嘛。”

      杜氏笑着说:“新年宫中赐宴,妾身带了玉儿去,玉儿在外面走时正好碰见了赵王殿下,她替珍儿向赵王告了罪,赵王直说小孩子闹两句嘴,都是小事,还说她懂事,又叮嘱她快些回去,外头冷。”

      李昶听到此处,微微睁开了眼睛。

      杜氏默了一瞬,忽然叹了口气。

      李昶的思绪被她的叹气声拉回来,抬眼瞥她一眼,问道:“又怎么了?”

      杜氏听见李昶用了个又字,知道他心情不佳,不过这件事必须今晚回,不能再拖了,她遂道:“其实妾身方才说的这些都是小事,老爷不在的这些日子,还发生了件大事,妾身想着老爷在疆场杀敌为朝廷效力,每日里苦心孤诣,就一直没敢告诉老爷,怕老爷分心。就是现在,妾身也不敢说,怕老爷生气,更怕老爷伤心。”

      李昶狐疑道:“怎么?是阿宓那边有什么不妥吗?”

      李昶一语中的,杜氏心头快跳几下,小声道:“说起来,只怕阿宓现在还伤心着呢。”

      李昶抬手攥住了杜氏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氏不敢动,低声道:“也是赵王妃生日那天,琴儿没了。”

      “没了?”李昶猛地转过身,一把攥住了杜氏的肩膀。

      杜氏肩膀上吃痛,却不敢挣扎,挤出几滴眼泪,抽搭道:“那孩子想是因为赵王妃的花园子漂亮,就到处乱走,不知怎么走到了水边,失脚落入了湖里,可恨当时旁边也没个别人,就那么没了。”

      从前李昶虽然不大跟妾室所出的这个女儿亲近,纵使此刻回想,也只能想起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毕竟是他的骨肉,当即脸色大变,“琴儿那么大了,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

      杜氏嗫嚅片刻,道:“谁说不是呢,所以这件事一出,妾身也觉得蹊跷。果然,事情又出了转机,听说后来过了好些日子,赵王府里查出了缘故,是他们府里有个丫头跟琴儿在水边起了争执,拉扯中,把人攘到了水中。赵王府把那丫头送入了齐王府,听说,听说,阿宓让人把那丫头处置掉了。”

      李昶良久不语,杜氏见丈夫出神,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

      李昶回神,松开手,杜氏扶着肩膀轻轻揉着,低头不语,琴儿的事情李昶虽然埋怨不到她头上,但瞒着不说的事情,她怕李昶埋怨她,此刻把自己摘干净了,总算松了口气。

      李昶只是不语,片刻后,杜氏忖度着他的心思,又说道:“其实都怪妾身,若不是妾身让琴儿陪嫁齐王府,她那天就不会去赵王府赴宴,更不会与人争执,也就不会白白送了命了。”

      李昶心里存疑,听杜氏在耳边絮絮叨叨,只觉心烦,随口敷衍道:“这件事跟你何干呢,行了,夜已经深了,早点睡吧,我明日还要入朝呢。”

      杜氏不敢再多言,扶着李昶躺下。

      李昶闭上眼,脑中还在想着心里的疑惑,按说,琴儿在赵王府出了事儿,出事儿时又没人在旁边,赵王府直接推脱掉就行了,何必送个人过去认罪,岂不是多此一举?还是说,真的是那个丫头害死了琴儿?

      (转)
      李汝宓一直坐在里间,所以外面芍药问啾啾的话,她都听得十分清楚,听到啾啾说是刘孺人害死了李汝琴时,她身子摇了摇,险些晕厥,潘氏忙扶住了她,“小姐,小姐千万别动气,小心动了胎气,你现在有了身孕,不易过于悲伤,更不能动怒。”

      李汝宓攀着她的手臂稳了稳神,“让人把桃花居看守起来,除了送饭的人,其余人等,一概不允许出入,这件事太大了,暂时不要走漏消息,啾啾也先看押起来,等殿下回来再处置吧。”她顿了顿,又道:“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呢?”

      潘氏瞅了眼窗子,透过琉璃窗能模糊看到院子里,“是啊,已经这样晚,按说早该回来了,小姐莫要担心,奴婢去前面问问。”

      李汝宓点头,“拿个风灯再过去,小心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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