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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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来年冬日，战事趋于胶着，三方伤亡都很大，而胤倾，依旧被关在苍梧神宫不得外出。
相比较于冰冷威严东海水晶宫，苍梧神宫建于不死火山之上，更为温暖明丽，也更华美精致。因龙族喜水，元凤特意引山泉而上，在殿后一处修炼了偌大的温泉池子，方便胤倾耍玩。
被关了一年多，胤倾也从初时的暴戾变得冰冷漠然。反抗是反抗不了的，或许再过个千年万年还有可能从元凤手中逃脱，现在却只能寄希望于元凤能放她回去。
元凤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换了一身轻软的白裙去寝殿寻胤倾，她常穿红衣，明艳灼人，甚少穿这种素淡高雅的颜色，然而颜值始终在线，换了身衣服就变成了清冷出尘的模样。
站在洪荒巅峰的三族交战，仅仅一年多就将在偌大天地中留下了累累伤痕，元凤看在眼里，再加上族中伤亡惨重，她的心情自不会美妙，去后殿寻人时一时没找到人，即便对自己的术法极有信心，也不免一时生出慌乱之感。
转念想到胤倾喜欢在温泉中呆着，便转身往温泉池走去，还未靠进，池边垂首坐着的白衣少女便映入眼帘。元凤稍稍松了一口气，正待上前，瞧见她垂首失落的模样时不由自主的心底一抽，漫上几分酸涩难言之感。
她们成婚至今一千多年，胤倾修为长进些许，个头又高了些，不过依然还是少女模样，只是看起来成熟了一点。一千多年，洪荒生灵大多不太有多清晰的时间概念，生命漫长，时间对她们来说只是流动的数字，尤其元凤这种鸿蒙上神。
她停住了脚步，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除这一年多之外，胤倾从未对她露出过这种冰冷难过的神色，让人看了就心底抽疼，跟着漫上不可抑制的难过。
元凤垂眸，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寡淡下来，举步走到温泉池边，“阿倾。”
胤倾没理她，面无表情的踢着脚下微微冒着热气的池水。
温泉池很大，引的地火加热，含有不死火山独特的火灵之气，搁外头就是个温养身体加速修炼的宝地，对胤倾也是有几分好处的。当年为了挖这么一个池子，元凤花了不少力气去控制火山内的离火，将池水保持在一个舒适的温度里，以便胤倾泡的舒服。
“阿倾。”元凤脸色微沉，静默良久，她将两颗内丹放在胤倾身前，道：“不看一眼吗？”
胤倾察觉到几分熟悉的气息，台湾一看，顿时愣在原地，颤抖着不敢去碰一下那两颗至纯龙灵之气的内丹，“谁……谁的。”
元凤往前走了一步，更靠近颤抖不已的胤倾，目光悲悯又残忍，“他们死在不周山下，临终前吐出来内丹让我带给你。”
“我问你这是谁的！”胤倾骤然起身攥住元凤衣领，不料脚下一滑，抓着元凤一同跌入温泉池中，再抬头时脸上有水珠滚下，不知是泉水还是眼泪，“谁的？这是谁的！”
元凤瞧见她这模样微一晃神，下意识抬手想抹掉胤倾脸上不停落下的水珠，却被她重重打开。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带点苦涩的笑，“你不是，能看得出来吗？阿倾。”
“你杀的？”两枚内丹自动自觉的靠在胤倾身边，散发着微弱却熟悉的灵力笼在身侧，就像它们的主人在生前那般拼命去保护年少的妹妹。
元凤手指颤抖了一下，眼神划过她从龙四子蒲牢与龙六子赑屃身上取得的龙丹，喉咙动了动，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无论是不是我，有区别吗？”
无论是不是她，总归是死在凤族手上的。她妻子的兄长，被自己庇护的族人所杀。
“不能是你，只除了，只除了，你。”胤倾剧烈的喘了几口气，眼眶发涩，眼前变得有些模糊，“不能是你，不能是你，元凤。谁都可以，只除了你。”
不然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放我走，放我走，阿芮。”伸手将龙丹拢到手心，胤倾站稳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和元凤拉开点距离，“阿芮，阿芮，你放我走。”
“如果不想我恨你。”
元凤看了她许久，最后垂眸，道了声：“好。”
出去的时候胤倾是一条龙飞出去的，没让元凤跟，不过她悄悄在后头跟着，没让胤倾发现。或许是发现了，但是无所谓。
虽说逃不出元凤的手掌心，然而胤倾也不是没办法横跨战场回东海的，她战斗力不行，保命还是可以的，速度一流，又有蛇皮走位逃跑。
胤倾高高的在云层上游走，底下是打成一团的龙凤麒麟，一路行来，到处都是战火燃烧的痕迹。千年前还是美丽和平的洪荒此时留下了许多伤痕，山峰破碎，林木倾倒焚烧，走兽在大地上狂奔逃亡，她在天空往下一瞥，某段路上有条向北方奔袭的黑带，细看就能发现那是由飞禽走兽组成的逃亡队伍。
东南中有偌大的地盘是由三族掌控的，凶狠的战斗打到今天，估计就剩北方以及贫瘠的西方没有随时可能掉落的龙血凤羽与四溅的攻击。
无量量劫降临，洪荒大地正在经历一场清洗的浩劫。
路上也有遇到打成一团的龙凤，胤倾都远远的避开，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兄长的内丹送回水晶宫，放入龙池，或许温养个几万年还能让龙丹内的残魂苏醒，到时重聚神魂，再塑龙躯，便能复活。
相比较于千年前那次狂奔回家的经历，这边速度快了，心境却有几分相仿，然而与之不同的是，或许在尽头的水晶宫中，她的家里，已经没有了随时等她回家，随时愿为她出头的父兄。
胤倾眨眨眼，甩掉龙眼中含着的泪，奔到东海上空，一头扎进了水里。
“什么人擅闯龙宫！”她没掩饰自己的动静，一瞬间就被收执刀戟的守卫们围住。
胤倾抬抬下巴，在水中化为人形，白衣玉带，墨发蓝眸，神色冷然，一下就被老守卫们认了出来，“帝姬，小帝姬回来了！”
胤倾颔首应了一声，下沉在宫门前停下，侧头问道：“父亲和……兄长们在家吗？”
“祖龙陛下与九殿下尚在，其余几位殿下……”
胤倾抿了下唇，道：“我知晓了，你们好好守着，莫让陌生人进来了。”
“是！”众人齐声应答。
胤倾快步走进水晶宫，衣摆在水中飘起，入正殿时还打在了门槛上。
“父亲。”胤倾看到父亲尚在，眼一红，却没有像千年前那样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痛苦，而是曲腿跪下，纳头就拜。
祖龙正在议事，一抬头见到小女儿回来，顿时又惊又喜，“小十回来了，快起快起，谁把你带回来的。”
“女儿自己回来的。”胤倾重重磕了一个头，完了也没有起身，而是长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儿有罪，望父亲惩罚。”
“你有什么罪，起来吧。”祖龙以为她说的是元凤之事，当年是自己点头的，这时候也不在意，刚要下去把小女儿扶起来，又听到她下一句话，顿时一僵。
“儿有罪，未……未能取回兄长尸身。”
“什么？”祖龙表情凝住，“你说什么？谁的尸身？”
胤倾颤了颤，取出那两枚龙丹，灵力托举送到了父亲手中，哽咽道：“儿，儿只见到了这两枚内丹，阿……元凤说，这是兄长在临终前托她与我的。”
光华耀眼的龙丹在金碧辉煌的水晶宫中也不失其光芒，仍然美丽万分，然而谁都没心情欣赏这种美丽。
祖龙伸手，龙丹便自动自觉地落到他掌心中，光华微微敛起，一如其主人生时的温和乖顺。知子莫若父，不用感受祖龙都能知道这是他四儿子和六儿子的内丹，无论什么种族的修者，内丹都是从不轻易离身的，更何况是这种……这种时候。
祖龙和手将内丹收起，内心的愤怒与心疼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眼睛刹那变得血红，只能勉强保留几分神智，冷声问：“谁，谁动的手。”
“儿不知。”胤倾深呼吸一口气，闭眼握拳，道：“元凤未说，只是儿肯定并非她。”
“呵呵，哈哈哈，是不是她又有什么区别，左不过凤族杀我儿。”祖龙气极大笑。忽又大喝一声，“赤璃！”
“护送四殿下，六殿下龙丹入龙池温养。”
“尤敕，红跃！点兵！随本君杀上不死火山！为吾儿报仇！”
“报仇！报仇！”
祖龙大步走下王座，向水晶宫外走去，路过依然跪着的胤倾时忽然停下，低头看着脊背挺得笔直的胤倾，片刻后喝道：“站起来！本君的儿女从不跪他人！”
胤倾茫然一瞬，抬头看看父亲，抿抿唇，乖乖站了起来。
祖龙满意的点头，忽的重重拍在胤倾肩上，沉着脸扫过殿中诸位，冷声道：“吾今日离去，若不归。”
“吾儿胤倾为龙族之君，护我族传承不灭。”
“诸位可记住了？”
殿中静默几秒，随后由一黑龙带头揖首，道：“诺。”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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