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杀了我[伪乙女游戏]》折冬声

9、大祭后 上

　　『请选择：
　　【追问】
　　【不追问】

　　玩家：啊这，这条线的正牌男主都要出来了，就先别跟别的男人叽叽咕咕了吧。』

　　太子怒气冲冲地从小祭典间里走了出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甚至没有注意到大殿里还站着两个人。

　　商祈九心中黯然。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太子说过话了。

　　但当另一个带着笑的青年向她走来时，她心里所有的不快情绪一扫而光。

　　“归舟！”

　　她本想扑进他怀里，但突然想到大殿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只好生生止住，转而紧紧抓上他的袖子。

　　元归舟把她的手从他袖子上拿下来，放进掌心里。

　　他们向祁望之轻轻点头告别，便离开了祭司殿。

　　——

　　祭司殿建在半山腰上，从这里到达山脚，需要下三百六十九级石阶。好在石阶近年来才翻修过一次，又加上了坚实的木护栏，路不算很难走。

　　但天已经很晚了。

　　他们走在深山里，脚步声合着沙沙的叶声和夜间动物在地上穿梭的声音。

　　石阶两边是茂密参差的树林，在夜空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走出来。

　　商祈九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有一点她还是承认的。

　　她怕鬼。

　　她从小就怕鬼。她有时候会做梦，梦见自己在黑暗的隧道中举着蜡烛跌跌撞撞地走，但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虽然她不信神，也知道死者不可复生，但到了晚上，尤其是在这种地方的晚上，那种不可言说的恐惧是无法控制的。

　　但好在她不是一个人走在这里。她死死地抱着元归舟的手臂。

　　走出祭司殿范围后，商祈九迫不及待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从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听来，商祈九断定他并无大碍。

　　不仅是并无大碍。不管他先前有什么样的计划，毫无疑问，这项计划都进行得很成功。

　　甚至是出乎意料地成功。

　　她放下心来，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很难。”

　　商祈九停下脚步，摆了个最好的幽怨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元归舟道：“我不想长话短说，我打算全都告诉你。”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商祈九硬着头皮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在回宫前的路上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讲完全文。”

　　元归舟俯身抵上她的额头。“所以你有两种选择。第一，带我回宫；第二，跟我去相府。”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

　　虽然他们可能是很真诚地要在一起讨论太子的事情，但其他人不会那样想。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们孤男寡女大晚上共处一室，这根本就是……

　　虽说槐阴国风气比较开放，并不禁止这样的事，但商祈九还是感觉两颊发烫。

　　不……等等！本质上他们只是在商讨去哪里讨论正事而已，干嘛要害羞？

　　商祈九抬头，格外响亮地说：“我们就去……”

　　“去哪里？”

　　“呃……”她怂了下来。

　　她想起元丞相最近待她的冷脸，小声道：“回宫。”

　　对，待会还要问问元归舟，他父亲究竟哪里对她不满。

　　……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的。他们完全可以先各自回家睡觉，明天白天再见面。

　　但元归舟无视了这种选择，商祈九则告诉自己——我太关心太子了，不搞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是根本睡不着的，所以我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搞明白。

　　她完全相信了。

　　『玩家：可老子不信。』

　　深夜的皇宫不复白天时的热闹，安静庄严，夜幕下，只有一盏盏宫灯照着青石板路，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伴着花园里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夜鸟鸣。

　　商祈九和元归舟熟稔地取道一条条半隐秘的小路，很快就走到了还点着灯的公主寝宫。

　　“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商祈九一踏进寝宫大门，宫女们就迎了上来，“……呃，唉？元公子也来了？”

　　元归舟点头一笑。

　　宫女们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表情慢慢变得暧昧戏谑。

　　商祈九感觉脸上温度慢慢升高，摆出一张正经脸，底气不足地说：“既然已经看到我回来了，那就都下去吧，围在这里做什么？”

　　宫女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一个小宫女道：“殿下忙了一天，肯定出了很多汗，不如先去洗澡吧，我们已经给您准备好温泉水了！”

　　是云香，商祈九把她调到了公主寝宫。

　　商祈九先前还不觉得，云香这么一说，她顿时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只想马上跳进池子里洗个干净。

　　她伸手摸上云香的脑袋，道：“真周到，这个月给你加一倍的下午茶点。”

　　云香也很开心，继续邀功似的说：“不过奴婢之前不知道元公子也要来，奴婢这就去找一套干净的换洗男衣来。”

　　元归舟从善如流。“那就有劳你了。”

　　商祈九僵了一下，继而提高嗓门，道：“隔壁不远的宫殿里也有洗澡的地方，你到那儿去。”

　　她红着耳朵转身，往浴室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待会在书房见吧。”

　　“书房！？”宫女们一愣。

　　——她们为什么这幅表情？

　　元归舟慢悠悠地说：“好，书房。”

　　他转身走了。

　　宫女们却仍站在原地震惊地看着小公主。

　　“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她问。

　　“呃，书房，非要在书房的话，”领事大宫女先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那，那是不是得稍微先布，布置一下……”

　　“布置什么东西？”

　　“……不然书桌那么硬，多硌呀……”云香看上去是很真诚地在担忧。

　　领事宫女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声道：“啊，不过还有竹椅嘛！院子里有一个特别软的，我马上就把它搬……”

　　“……闭嘴！”

　　——

　　午夜。公主寝宫。书房。

　　商祈九反手把门在背后狠狠地关上，这才听不见了没大没小的恶魔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可能是她平时调戏小宫女们太多了，这会儿活该被报复。商祈九觉得自己可以想见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拿这件事取笑的。

　　而且值得取笑的不是她大晚上把丞相公子带进宫，而是她居然脸红逃跑了。

　　她努力平复着心情。

　　她是要谈论正经事的正经人。

　　正经人商祈九的书房由皇后亲自布置。

　　书房中央买自上殷城的八角红木书桌看似质朴素雅，实则每一寸都经了精心打磨，桌脚上还雕上了槐花式样。只可惜放得东倒西歪的书籍、笔墨纸砚、各类杂物和糕点完全盖住了它本就没刻意凸显的贵气。

　　这么多东西里，她最喜欢的是书桌上摆着的一块黑色砚台。

　　内部光滑如镜，外部则满是神秘美丽的纹路，像是一种未知的远古文字。它不是一块普通砚台，而是一个被封印的高阶灵器，在它周身流动的法术气息有时甚至会强烈到隐约发出悦耳的声响。

　　它是皇后送给女儿的三岁生辰礼，据说是从来自上殷城的旅行商人手里买来。

　　把这样的礼物送给只有三岁的小女儿或许看起来有些古怪，但这样一个神秘封印物品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皇后会迫不及待地将这个价值连城的东西送给小女儿，也实属正常。

　　有人敲门。

　　商祈九飞快打开门，把半个身子伸到外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然后一把把人抓进屋，啪地关上了门。

　　元归舟站在她身后。

　　没有走去书桌前的意思。

　　商祈九僵硬地转过身。

　　他把手撑在她肩膀两边，俯身过来。

　　湿热的气息让商祈九面红耳赤。

　　她眼睛一闭，强作镇定道：“我们是来谈正经事的！你别不正经！”

　　元归舟忍俊不禁。“我知道。”

　　他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转身大步走向书桌。

　　商祈九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他。却又微微怔住。

　　刚沐浴完的青年穿着宽袖睡袍，但这睡袍要么是过于宽大，要么就本来就是这种……不正经的风格，虽然该遮的地方都遮了，却有点欲遮欲掩的。

　　……云香那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见她还站在门前直勾勾地看着他，元归舟摆出一张正经脸，道：“你正经一点。”

　　商祈九：“……”

　　等她终于调整好心情坐到书桌边后，商祈九正色道：“在你说之前，我要先说我取得的一个小小进展。”

　　“喔？”

　　商祈九得意道：“我知道黑衣人是谁了。”

　　元归舟配合地好奇问：“是谁？”

　　商祈九把手臂撑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下巴磕在手上，道：“左祭司祁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