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杀了我[伪乙女游戏]》折冬声

12、魇刀

　　带着面具的商祈九在【对战场】参加了一个一对一分场，一个三对三分场和两个十人团组合战分场，从【对战场】走出来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总的来说还算是有趣。

　　『玩家：……有趣？我根本不想再看见连连看了，手都快点抽筋了。』

　　她走出【对战场】，到了外部的【学宫】，这里像是一个小市场，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摊位。她并不打算买些什么，只是随意来看看。

　　『玩家：能别说了吗，我知道都是因为我一周目新人没钱。』

　　在这里，有人挂牌贩卖教学，但更多的人贩卖的是货物。

　　八年前开始在城中流行的窄袖长裙、盗版武功秘籍、不辨真假的宝石、吹可断发的旧匕首——这些还算是正常的。

　　皇宫东湖盛开的红莲、皇帝用过的手帕、从计城贩运来的新式怪异糕点、写满古文字的羊皮藏宝图——这也不算奇怪的。

　　比较奇怪的东西是九公主本人听都没听说过、但摊主扬言她十分爱不释手的民间猎奇小说，还有百年前小周城四大才子的亲笔肉麻情书。

　　商祈九慢悠悠地在摊位闲逛，忽然，脖子后感到一阵寒意。

　　仿佛被利刃划过。

　　她花过很长时间去学习如何在人群中辨别出高手。她可以只凭对方的步履和气息就判定对方的武艺高低。

　　越厉害的人越容易被辨别出，因为他们的气息与常人更不同。除非刻意隐藏。

　　但这种只用目光就会让她颈后汗毛倒立的人……

　　然而那寒意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仿佛对方只是无意中看了她一眼，接着就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她迅速回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个高大的黑衣男人。

　　即使穿着粗制的常服，那个男人在拥挤的人群中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像漆黑夜空中一颗寒星，耀眼而冰凉。

　　黑色凌乱短发，硬朗的面部线条，高大壮硕的身躯，挽起的衣袖下露出的小臂上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这本是一个在外貌上十分出众的男人。

　　但没有人敢看他。

　　他阖着眼站在角落里，双手随意环抱在胸前。他收敛了气息，因此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但那股森然的隐约杀意让人下意识地避免靠近那个角落，甚至避免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个没有魔鬼的脸，却比魔鬼更令人恐惧的男人。

　　商祈九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注意到她正看着他，但他显然并不在意。

　　她知道自己应该快步离开这个地方，但她的脚就像被黏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身体好像忘记了怎么移动。

　　就像人有时遇到危险，反而会愣在原地。

　　商祈九看见那个男人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一阵寒光出现！

　　一个黑影飞向一个摊位，那个魔鬼一般的男人不见了。

　　商祈九像被掐住喉咙，手指上微微有些颤抖。但人群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是热热闹闹，叫卖的叫卖，砍价的砍价。

　　一个在摊位前犹豫着的姑娘在两条窄袖长裙间看了许久，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还是选不出来，这种裙子实在太好看了。怪不得八年前一出现在市场上就这么受欢迎。”

　　灰衣的摊主没有说话，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呆滞。

　　姑娘没有注意到摊主的异常，继续道：“不如您给我个建议吧。”

　　可一向健谈的摊主仍奇怪地沉默着。

　　姑娘皱着眉头，伸出手在摊主眼前晃了晃，可摊主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姑娘不满地嘟囔道：“不想卖刚才干嘛那么卖力地夸我好看……”

　　她有些气愤地把衣服摔在摊位上。那件窄袖长裙的袖子打在呆愣的摊主脸上，接着垂落在摊位边。

　　摊主终于有了变化。

　　他的脑袋轻轻颤了一下，慢慢开始滑动。

　　沿着脖子上一条斜画的线慢慢滑动。

　　那线本是看不见的，但随着脑袋的滑动，它慢慢变得明显。

　　一线红线。

　　有什么东西从红线处喷出来。

　　带着一半斜切脖子的脑袋突然掉在了地上，切口处鲜血喷涌而出。

　　人群寂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商祈九本能地跑向角落，大口喘着气，避免了被恐慌的人群推挤。刚才还欢快热闹的【学宫】瞬间变得混乱。哭喊，尖叫，推挤，踩踏，人们推搡着挤向出口。

　　【学宫】的管理者匆匆赶来，慌忙安抚受惊的人群，但只是增添了混乱程度。

　　商祈九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许久之后嘈杂才结束。

　　她慢慢捡回理智，看向那个落在地上的脑袋。

　　切口齐整。

　　那个男人，从角落跳起，割断了摊主的脑袋，然后消失在出口。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一息之内。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切口平整到脑袋明明已经脱离身体却还被顶在脖子上。

　　除了商祈九，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那个男人，只需要打量的一眼就让她毛骨悚然。

　　商祈九从来没有见过他，但她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那个游走在人间的死神，天下无双的传奇。

　　魇刀。

　　商祈九听过很多关于魇刀的传闻。

　　他是槐阴武榜永远的首位，天下无出其右的第一高手。但其他人与他的实力差距不在于他是第一，他们则分列第二到第十……而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京城最强大的影卫，不属于“春”“夏”“秋”“冬”四支的任何一支，而是独立行动。他效忠于帝国，而非皇帝，如果他认为当今天子商预行事不妥……他可以弑君。

　　作为影卫，他本应该像“春”一样隐藏自己，不为世人所知。但他太过传奇，他的光芒无法隐藏。

　　也无需隐藏。

　　天底下有很多无神论者，蔑视神典，唾弃神祭，即使是赤乌大神湮时也不放在眼里。可他们却甘心奉魇刀为神——死神。

　　有人说他是世上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杀手。

　　无人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