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织梦》圣十字

13、石之涣

　　到了都城的第二天，云协就开始开出晚归，为自己的事业兢兢业业，小院里就拜托给梦罗。本来打扫收拾的工作就由原先的那一对孪生姐弟担任，梦罗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事情好做。令他无比郁闷的是，无论他怎么热情地与那对姐弟搭讪，人家就是不理他。只有给云协送饭的时候会说“请用餐”，其他时间一句话也没听他们说。有时候无意间看到他们在低声细语，梦罗走过去便立刻停下来，假装在忙自己的事，梦罗也只能对他们笑笑。他们对梦罗的表情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就连对着云协也不肯露个好一点的态度。梦罗又是住在云协卧室的旁间，而他们住后面的小屋里，见到梦罗还会躲着走，即使住在同座院子里，梦罗也不经常看到他们。

　　这些天来，云协回来就会教他一些礼仪，像是在屋子里见到官员就要下跪，在屋子外面只要低头就可以；那些官员都必须要叫大人，国主的话要称呼陛下。其实很多梦罗听别人说，看别人做就已经知道了。梦罗则会请教他都城的地形，他打算混熟了之后，就开始打听他老爸的下落。

　　云协的院子里面种了很多树，也就会每天掉很多叶子下来。这个院子里的树叶子都是细细长长的，干枯落下之后就会卷成一团。梦罗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因为这个世界上的树梦罗一棵不认得，就算在地球上他也不认识几种树。他是四体很勤，五谷还是不分，古人诚欺吾也。

　　除了树，院子里还有池塘和石雕。说是石雕也很奇怪，它是雕成一朵花的形状，到梦罗腰上这么高。花瓣都是尖尖的，比较像莲花，但中间没有莲蓬。每一片花瓣磨得都不平整，梦罗认为它是属于随意派的，模仿天然无雕琢，虽然整个都是石雕。

　　“你没有见过‘涣’么？”正当梦罗研究石雕的时候，有人从院外走进来。

　　梦罗转头，见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与他一样雪白颜色的长发，但更如冰雪莹亮。模样长得出奇地好看，面容如玉，唇如朱砂，眉目间掩不住的婉约柔美。自从被抓的那次开始，他还真没有见过白色头发的人，果然如那些坏人所说，白发的氐人很少见。

　　“嗯……请问你找谁？”梦罗迎上前公式地问。

　　少年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道：“你是金羽大人的内侍？你好像是个氐人。”

　　内侍？梦罗又不明白了，既然他在替云协做事，就当作是好了。“是……好像是的。”

　　“真是少见，我以为他们都只相信本族之人。”少年微笑起来，眼里却还是不变冰冷的颜色，梦罗看着心里微微发寒，无法回应给他微笑。

　　“因为云协曾经救过我。”

　　“原来如此。”少年走近，装作一副亲切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梦罗……你、你受伤了？”梦罗看到少年衣领中雪白的绷带渗出斑斑血迹，才发现少年的脸色也是不健康的苍白。他穿着宽大的长袍，将全身除脸都遮住了。

　　“不碍事。”少年马上直起身，拉紧袖口，“我来找金羽大人，他在吗？”

　　“真是抱歉，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请问能留下名字么，我会转告他的。”梦罗很熟练的说完，又看着他的领子担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少年摇头：“我叫……”

　　还没说完，又从院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位雪白胡子、黑色大衣的老人，高声喊着：“雪域殿下——雪域殿下——”

　　少年头也不回，皱起眉头不耐烦道：“又找来了。”

　　“雪域殿下！”老人跑过来抓住雪域的袖子，气喘吁吁地说，“请您不要再乱跑了。您的伤势一直不见好转，陛下已经发怒了。”

　　“好了！”少年厌恶地甩开袖子，“御医真是老当益壮。”

　　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出院子，少年回头对着梦罗回答未说完的话：“我叫雪域，是思达的右弼。”

　　梦罗等云协回来，把雪域的事情告诉他，云协又慌忙跑了出去，过了大半天才回来。后来云协告诉他，左辅和右弼是思达最高的官职，左辅重路和右弼雪域可以在朝堂上站在国主的身侧，可以直接进入宫殿进言。雪域年仅十七便担任右弼，是思达最年轻的右弼。不仅如此，雪域还是国主的弟弟，他和国主一样用国姓，所以众人都只称呼其名而非其姓。雪域的地位并不是靠国主的提拔，他十一岁就献计大败即望。在此之前，思达的国力一直不敌即望，经此一役，如今已是胜其良多。

　　十一岁啊，真了不起。梦罗想想自己十五岁了，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