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是我哥》黄晶

23、第22章

　　第22章傲娇世子：表妹，等我！一定要等我！

　　夜凉如水，淡淡的月光洒在两尊汉白玉石雕刻成的‘太平有象’身上，沉郁的殿影投射下森然的压迫感。

　　入宫的侯默宁跟随引路太监路过一座肃穆的大殿，忽然敞开的大门后走出一名资历较长的宫女，仿佛她在此地早已等待多时，朝着侯默宁躬身行礼道：“奴婢名唤卒欣，奉命在此恭候郧国公世子与侯小姐。”

　　这还没开始花朝，就有宫女在此堵截？

　　微微撩起眼帘的侯默宁，冷凛的目光落在卒欣身上，尚且来不及确认心中所想，已然听见周贺衍话音里透着质疑之声，“你是哪个宫里的？”

　　站得笔直的卒欣，毫不掩饰浑身高人一等的傲气，扬起下巴恍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奴婢在凤仪宫当差，奉沐贵妃之命，在此等候侯小姐。”

　　“沐贵妃？”

　　见周贺衍满是诧异，显然没想通关键点，卒欣也不含糊提醒道：“侯小姐与人在华西门外发生口角之事已传入凤仪宫，沐贵妃执掌六宫，自然要了解事情经过。”

　　知道真相的方式有很多种，沐贵妃手眼通天，如今直接质问当事人，恐怕事情没有卒欣表面上说的这般简单，难保沐贵妃不是想要借题发挥。

　　与沐贵妃处在敌对阵营的侯默宁，还没来得及心虚，周贺衍就先变了脸，恨不得撇清关系，“宋淑瑾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可不管我表妹的事。”顿了顿，又觉得这话没有说服力，连忙补充，“行了，沐贵妃若是真要找人发通火消消气，那我就跟你走一遭。”

　　话音刚落，卒欣就瞬间变了脸皱起了眉头，郧国公世子的言外之意，岂不是在说沐贵妃无事生非故意找侯小姐的麻烦，实在可恨！即便他是祁阳长公主的嫡子，也不能对沐贵妃不敬！

　　颇为无奈的侯默宁唯有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表哥性急，只要关乎她人身安危的事，必定口不择言考虑事情有所欠缺，真是拦都拦不住，连忙先一步堵住卒欣将要发作的嘴，“沐贵妃代掌凤印，恩慈黎民，郧国公世子的心底一直对沐贵妃敬佩有加。刚才冒犯了沐贵妃，并非口无遮拦，实在是仗着平日里沐贵妃待他宽厚，这才恃宠而骄。”

　　以退为进的策略说得卒欣挑不出个错处，明明是周贺衍冲撞了沐贵妃，如今倒成了沐贵妃贤德，必定不予同一个小辈计较。看来这姿色上佳的花瓶，也并非中看中用，可她一介奴婢同这皇亲贵胄呈口舌之利也难以为沐贵妃讨回公道，实非明智之举，唯有咽下这口气，待顺顺利利将人领回凤仪宫，还不是沐贵妃一句话便可将其发落，嘴角瞬间荡起一抹笑，“侯小姐说得是，沐贵妃宽厚，对待小辈总是不忍苛责，若是没有问题的话，就随奴婢面见沐贵妃吧。”

　　还想拒绝的周贺衍，被侯默宁猛地拽住手臂，“臣女如何敢让沐贵妃久等，即刻便随卒欣姑姑前往。表哥，你先去玉芙宫，见到姑母记得替表妹解释一番，免得姑母怨我在外玩疯了，才会姗姗来迟。”

　　恍然大悟的周贺衍终于听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表妹是让他去搬救兵，找娘亲赶往凤仪宫救场！

　　可不是，沐贵妃统领六宫，若是为难表妹，现如今宫里能够制衡之人可谓屈指可数。连忙承诺让表妹安心，再不含糊掉头就往玉芙宫的方向跑去。

　　眼看着周贺衍一溜烟跑的没影，侯默宁吐出一口气感慨着，果真是被宠大的孩子。

　　“侯小姐，请随奴婢前往斓曦亭。”

　　啧！
　　说好的凤仪宫呢？
　　怎么改道斓曦亭了？
　　实在奸诈！

　　卒欣仿佛从她吃瘪愤慨的脸上瞧出疑惑不解，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释，奈何这话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好心，反倒像是故意讥讽，“奴婢可从来没有假传旨意说沐贵妃要在凤仪宫见侯小姐。”

　　是啊，卒欣只是故意误导他们以为召见地点是凤仪宫，现如今连表哥的影子都看不见，自然谈不上搬救兵，好在宫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那群人精，她只用多撑一会儿，应该姑母很快就能赶来救场？

　　阴谋得逞的卒欣，特别想看到侯默宁栽跟头被沐贵妃惩罚时的情景，再也不想同她说上一句废话浪费时间，至于郧国公世子冲撞沐贵妃的账就由她这个做表妹的偿还好了。

　　侯默宁沉默着跟上卒欣的脚步，心底却在盘算着沐贵妃有备而来的召见，先派引路太监绕行御花园，再用前往凤仪宫作为诱饵故意支开表哥断了前来救援的姑母，这连环计使的真是娴熟，难怪姑母总说沐贵妃是绝代妖姬，段数高，这敌对头子不好扳倒。

　　卒欣领着她绕过一条羊肠小径，穿过一片红花檵木，不消片刻就已看见荷塘上的斓曦亭。

　　水阁四周因盛夏时节，皆垂了帷幔遮阴，许是晨雾漫天，如今一眼望去，平静如镜的荷塘，清晰地映出纱灯里跳跃的烛火，忽地一阵清风激起了鳞波，犹如火蛇漫天。

　　向来特别有胆色的侯默宁，此时此刻忽然觉得脊椎骨忽地一阵拨凉，亭里的景象看得并不真切，让她意识到，此地真是杀人放火好地方。她猛地深吸一口气，鼻息间闻着清新淡雅的荷香，强打起精神应付即将面对的被动局面。

　　刚踏入廊桥的侯默宁，正好瞧见清风吹起帷幔后躺在美人椅中的沐贵妃，精致的鹅蛋脸仿佛只能在画中瞧见，即便闭目养神，烫金艳红的袍子亦将她身上的威严气势尽数显露。正感慨着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却看见她怀里抱得那只小狗崽忽然朝她呲了牙。

　　这个品种的犬类，她若没记错，应是出自沐贵妃遥远的家乡天水。

　　当年沐贵妃不过刚行笄礼，天水山高路远，万世永袭的沐王爷为了令陛下心安，狠心将爱女送往京城，举目无亲的郡主沐歌从妃位步步为营，历时十三年终于代掌凤印，其中艰险岂是三两句话能够诉说的清。

　　都说后宫不得干政，酷爱权势的沐歌早将这条老祖宗订下的规矩当做耳旁风，受贿卖官数不胜数，结党营私收买官员更是家常便饭，但凡能够巩固地位的方法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侯立民没少在她的耳边控诉沐贵妃的种种罪行，可惜沐贵妃行事谨慎，安插官员填补空缺更是滴水不漏，这样一个精明、狠辣的敌人，也实在不能怪深陷敌营的侯默宁警戒防备。

　　美人椅中的沐贵妃感受到怀里的小狗崽坐立不安，抬起素手在它的背上不断抚顺，眼帘微撩，视线落在廊桥上的侯默宁身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小半年没见，侯丫头倒是生得越发标志，如今京城里的名门闺女可都被你比了下去。”

　　这话听着叫人心底一阵舒坦，可侯默宁却不敢当真，瞧瞧这自来熟的模样，要说没诈，谁信啊？恭恭敬敬行完礼，才道：“沐贵妃的赞誉，臣女愧不敢当，今儿一早正因为声名狼藉，还在华西门外被宋三小姐借此教训一番，与京城里其他名门闺秀相比只觉得自惭形秽。”

　　“你谦让了，华西门外发生的事情经过，本宫都已知道，今日是你受了委屈，宋三小姐确实该罚，就让她好好闭门思过好了。”

　　欸？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对劲啊！
　　宋淑瑾不是沐贵妃为她亲生儿子内定的正妃？
　　如今她的未来儿媳妇被毁了名声，等同于搅黄了楚烨的婚事，沐贵妃不是应该借此机会狠狠责罚她替楚烨出一口恶气？
　　只是这番话听起来，怎么反倒像是安慰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侯默宁瞬间警觉，仔细思量沐贵妃刚才所言，唯有闭门思过是个漏洞，即没说明禁闭时间，又没点名期限，谁知道是否今日将宋淑瑾关在闺房里，明儿一早就放出来。

　　至于另外一种猜测，她也是考虑过的。

　　宋淑瑾如今声名狼藉，沐贵妃还不愿意放弃与她背后的沈家势力联姻，这才将她召来，恩威并施企图令她就范，只为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侯默宁并不好奇沐贵妃会如何雷声大雨点小地惩处宋淑瑾，此时更需要担心的还是自身安危，孤身一人身陷险境，遭多少罪能离开凤仪宫才是眼下需要重点关注的事，“年轻气盛，这才没有控制住脾气将此事闹大，如今细想起来，臣女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懂事，毕竟关乎宋三小姐清誉，确实不该莽撞行事，若是有补救的办法，臣女必当竭尽全力。”

　　面上依旧带着何须微笑的沐贵妃，摆了摆手，“瞧瞧你，都说得什么话，本宫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让你打脱牙齿活血吞的人吗？”

　　怎么不是？！
　　可惜侯默宁没胆说出口。

　　叹了口气的沐贵妃，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宋三丫头今夜确实太不懂事，平日里与各家小姐拌拌嘴也就算了，如今却变本加厉行这阴毒之事，可见其品行不端，你教训了她也省得本宫再操这份心，身为有功之臣的你，自然不能让你受尽委屈替她兜着。想来刚才一定是本宫的语气重了些，才会让你误解，快坐到本宫跟前来，喝杯茶压压惊。”

　　这是唱的哪出戏，怎么听起来这话，像是要放弃宋淑瑾？

　　难道此事真不与她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