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是我哥》黄晶

10、第9章

　　第9章宁宁：越哥哥就会欺负人！

　　暖风乍起，微微荡漾的一池春水环绕着辟雍大殿下的高大石基，汉白玉搭建的四座石桥上雕刻着“金龙和玺”图案，规制宜隆的大殿正面屋檐下，高悬着圣祖皇帝书写的‘辟雍’匾额。

　　历代文人荟萃之地，今日因新一届监生考核再度彰显盛世辉煌。

　　如今国子监负责监学之政的年资老者乃是严史玠严阁老，当年楚越入学，严阁老奉陛下之命任太子的老师悉心教导太子治国之道，并为太子讲经。

　　这一晃眼，楚越刚从国子监毕业，又迎来侯默宁的入学考核。

　　作为未来监生的侯默宁，特别虚心听取前辈的忠告，楚越说放慢脚步，正好晚点到辟雍大殿集合，她便选择无条件相信。以至于两人姗姗来迟抵达辟雍大殿时，侯默宁分外惊讶站在殿前的何司业仍在滔滔不绝发表演讲，听其言汪洋恣肆，尽显藻饰之华靡，恐一时半会儿都不能结束。

　　她终于后知后觉体会到楚越说放慢脚步抵达此地的目的，不由得惊叹道：“这又不是入学典礼，何司业有必要将国子监的历史进程与展望未来都细细阐述一遍？”

　　倚在枋梁的楚越兴许是琢磨着还要如何才能消磨时间，只是略微点头陈诉，“何司业是个话痨。”

　　侯默宁：“……”
　　这话的意思是，还要听训很久？

　　好在，他们来得晚，也并未等待太久，一把年纪的严阁老终于坐立难安趁着何司业低头看稿饮茶润喉的间隙，利索站了起来特别无礼地抢先发言，“这一届的监生考核正式开始。”

　　很是懵逼的何司业着急忙慌抬起头来，“严阁老，今年的考核规矩我还没说呢！”

　　摆摆手的严阁老都懒得看他一眼，“都懂，历年如此。”言外之意就是你甭废话，没人听。

　　犹不死心的何司业抢救性发言，“别啊！我今年特意换了下规矩调动气氛，规矩还有些复杂，不讲解清楚，我怕学生们犯错误。”

　　严阁老很是惊讶，何司业竟然瞒着他偷偷干了这么一件大事？话虽如此，可是和尚念经严阁老确实不想再听，果断拒绝，“不会，来参加考核的学生都是卫国最优秀的大好青年，一点就通，待会张贴告示写清楚规则即可。都识字，看不懂犯错误的学生正好刷掉一批，即省心又省事。”

　　何司业：“……”您老作为国子监一把手，可以不要这么不敬业吗？

　　作为国子监二把手的何司业估摸怕被穿小鞋，终究没敢忤逆严阁老，满腔愤慨也只能憋屈地深埋于心，特别识时务召来助教口述规则，命助教现场手写于纸上张贴在公告栏。

　　一时间待考核的莘莘学子探长脖子琢磨告示上的文字。

　　“这届入学考核的规则变化好大！”

　　“可不是，往届分别考核诗赋、乐律、围棋、书法、绘画、骑射六个项目，如今竟然改为六项学科抽签后随机获取任意三项学科进行考核，最终考核的三项学科评分总和最高者作为此届魁首。”

　　“这该不会是为了偷工减料缩短考核时间故意为之吧？”

　　一众莘莘学子彻底沉默了。

　　“依我看这种抓阄方式，倘若考核的学生刚好偏科严重，抽了三项拙于的学科，那不是多少努力都付诸于东水？”

　　“话可不能这么说，倘若刚好抽中三项擅长的学科，那不是有机会竞争魁首？”

　　“你做白日梦呢，抽中三科擅长的学科！”

　　“这种看脸考核，太不靠谱了吧？”

　　“对呀！何司业，这不公平！”

　　“我们为了这场考核殚精竭力，可到最后，竟然是以抽签的形式决定我们的未来，命运何其不公！”

　　“我抗议！”

　　“我抗议！”

　　……

　　此起彼伏间，均是高举右手失声呐喊抗议的学子们，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未来掺杂运气成分。

　　惊讶不已的何司业实在没有想到，学子们的反应确实很热烈，只是反向发展有恐多生事端，眼看着抗议之声越发剧烈，顿时有些怂了，不断安抚着，“安静，请大家保持安静。”

　　奈何，任他喊破嗓门，也没有学子理会，反倒抗议者的情绪濒临失控。

　　忽然瓷器摔在青石地砖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将抗议者的心弦强行拉回此处。

　　循声望去，齐刷刷的注目礼投在侯默宁与楚越的身上。

　　“呀！宁宁，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眼瞅着碎裂一地瓷器的侯默宁，满脸懵逼，“……？！”

　　丝毫不觉得脸红气喘的楚越撇过脸，背脊挺拔，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眸里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依如巡视领地般扫了眼停止呐喊的抗议者，“在场的诸位均是卫国未来的栋梁之材，区区国子监入学考核竟将诸位难倒了？”

　　一时间尽是鸦雀无声。

　　卫国储君面前，谁人敢回答区区考核就让自己遭受挫折？

　　“太子殿下，我们只是以为新的考核规则不公，这才发出抗议之声，并非是不自信的表现。”

　　“对！还望太子殿下明察秋毫。”

　　“望太子殿下明察秋毫。”

　　……

　　楚越没有在这番话的真伪上较劲，反倒冷声阐述，此数言令诸位学子振聋发聩，“新的规则，也是新的机会。然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尔等之中必然有六项考核均是上佳的优等生，他们不惧规则，不惧考核。相反，感叹命运不公失去勇气不敢于面对考核的学子们，此时可以转身迈出集贤门，你们无需觉得择年再战会丢失脸面，因为能入国子监的学子绝非池中物，他们均是未来担负卫国重任的俊杰。如今，就让本太子看一看，这一届国子监入学考核终究是哪位奇才能够夺得魁首？”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个时代，激流中的勇者千帆破浪行，懦弱无能者只会看到绝望的壁垒犹如天堑险堵，望而生畏。

　　年轻的学子们怀揣着一腔热血报效国家，如何会惧怕区区一个考核？

　　突然，掌声如潮响彻在辟雍大殿上，紧接着便有人山呼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卫国必定繁荣昌盛，走向辉煌！”

　　三两句话瞬息间扭转局势，如今转危为安，何司业终于呼出一口，满心欢喜，“还是太子殿下雄韬伟略，顷刻间便化解危局，将一场抗议之声悄无声息地掩盖。”

　　“那是！太子殿下可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区区一个抗议，哪能难倒太子殿下。”

　　眼睑微眯的何司业，回身瞅了眼马屁拍起的助教，很是嫌弃，“还不赶紧将抽签的箱子拿上来，发什么呆。”

　　“是，是！”

　　助教前脚离去，何司业便唾弃一声，“胆敢抢我的话！真是不识抬举。”话还没说完，已然迫不及待迈着欢快的步伐奔赴楚越身前，笑若灿花恭维道：“太子殿下真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实乃卫国之幸，百姓之福。下官对殿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也不知道是否在国子监内受教时多年免疫，楚越只是点头微笑，寻了个借口在不伤害何司业幼小心灵为前提下，将侯默宁火速带离原地。

　　刚抵达安全地带，侯默宁没忍住三顾回头，好奇询问，“我看你这反常的模样，是因为何司业？”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怕他？”

　　“此言差矣，宁宁，这等油嘴滑舌之辈，我岂会惧怕？”

　　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的侯默宁，不以为然撇嘴道：“你是想告诉我，何司业不如你油嘴滑舌，真要交锋，必定三个回合败下阵来？”

　　“知我者，宁宁也。”

　　一掀眼帘的侯默宁彻底无言以对，只得岔开话题，“何司业平日里都是这副模样吗？”怕他听不懂，还做了简单说明，“就是马屁不带重复的？”

　　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的楚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不然何司业年纪轻轻如何爬上国子监高位？还不是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微蹙眉头的侯默宁没忍住，质疑道：“这也行？什么时候审核官员这般草率了？”

　　楚越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往抽签处，不想在外人身上浪费唇舌引起她的过度关注，只做了简略说明，“你就是心太善，容易被人的外表所欺，油嘴滑舌不过是何司业为了掩饰他诡诈狡猾的表象，此人心思缜密，你忘记他方才滔滔不绝演讲都不带重复的？”

　　这个答案令她始料未及，也完全想象不出何司业耍阴谋诡计时的情景，只能尴尬傻笑。

　　那双纯真的眼眸明亮、惑人，像一片清澈、柔静的汪洋。

　　楚越终是没忍住，温热的指尖在她圆润的额头上戳了戳，“你无需看懂，我明白即可。”

　　她捂着略带刺痛的额头，却觉得楚越是在笑话她始终看不透官场里的表里不一。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楚越用手捏了下她因气恼略微鼓胀的脸颊，轻笑一声，也不过多解释，反而岔开话题，“走，该你抽签了。”

　　分外不服气的侯默宁不忘讨伐他的罪行，企图找回场子，“你方才说得轻松，什么尔等之中必然有六项考核均是上佳的优等生，历届国子监的毕业生里打着灯笼头也找不到五位六项考核均是上佳的优等生，懂什么是屈指可数吗？你竟敢张嘴就来。”

　　那轻哼之声恨不得对他那番话嗤之以鼻，楚越很是无辜地点头表示赞同，“宁宁说得对，屈指可数的五位六项考核上佳的优等生里头，你面前可不就站了一位。”

　　此话一出，她瞬间觉得有呕血的冲动，真是不要脸！

　　可叹的是，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见她撇过脸不搭理自己，楚越唯有使出杀手锏，“宁宁迟迟不抽签，是害怕抽到不擅长的考核项目？”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到她张牙舞爪，“我会怕！你莫要小看人。”

　　“嗯，宁宁最厉害了，来，将手伸进去，让我看看抽到什么项目？”

　　“哼！”随意取出三张纸条的侯默宁迫不及待摊开，待看清纸条上写的三项考核名称，瞬间心虚得不行，可是嘴上没忘记逞强，“不就是区区入学考核。”

　　“你抽的什么，让你脸色大变？”

　　她的嘴角不自觉有些抽搐，情不自禁将纸条拧成团，咬牙切齿道：“楚越！这笔账，我该如何同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