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海城。
晚上八点。
深海一中论坛。
【同学们，重大消息，明天有两个新同学转来我们学校！】
【新同学有什么稀奇的？】
【我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可是听见了，这两个新同学是从省城那边转过来的，还是直接从高一跳级到高三的天才。老师对这两个新同学可期待了，明天就到了。】
【高三？高三哪个班啊？】
【我想一想……是高三十一班。】
【这不是林星乔才去的班吗？】
【高三十一班是什么风水宝地，先有上个高三年级第一的复读生，后有两个跳级小天才？】
【话说林姐为什么复读啊？】
【好像是高考期间，她家里有什么变故吧？她没参加高考。】
【有没有人来赌一下，看看下个月月考，究竟是林姐继续当年纪第一，还是那两个新同学后来居上？】
【赌当然赌我们深海一中的神话赢了，林姐高中三年，哪一次不是年级第一？】
【新同学可是从省城转来的唉……】
【我是林姐颜粉，无条件无理由支持她。】
论坛里议论过一波后，没多少继续水论坛，很快就沉寂了下来。
八点半的时候，一条帖子新出现在论坛。
【惊！！！我在路上竟然看到空中裂开了一个大洞，有……】
一分钟后，帖子里有了回复。
【裂大洞？有什么？楼主能不能不要说话说半截？】
【楼主呢？】
【楼主手机没电了？】
【蹲蹲蹲。】
【鉴定完毕，楼主失踪了。】
【又是绿贴。】
几分钟后，这条帖子因为没人回复而沉了下去。
九点整，失踪已久的楼主突然往帖子里发了一张夜空照。
照片里，夜空深邃浩瀚间，一道巨大的银色光弧纵横，一眼看去，真的像是夜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昼亮银光中，隐约可见垂落之物，宛若一瀑倒垂的藤蔓，从另外一个世界蔓延到了现世世界中。
然后，这条帖子被秒删。
……
“后现代历338年9月16日21：00，据国际探空组织来报，A国于今天16：00发射的探空航行器，很快坠毁。据悉，这是A国近六十年来第十八次发射探空航行器，均以失败告终。失败原因不明……”
海城，金玉海棠别墅区。
客厅里的电视播放着一条新闻。
一位精致打扮的貌美妇人拉住林星乔的手，说：“乔乔，你给我儿子补课辛苦了，这是今天的课时费。”
赚钱怎么会辛苦呢？
有钱赚当然不辛苦。
林星乔出声说：“不辛苦。”
“这里距离海城大学还挺远的，我听说海城大学的宵禁是晚上十点半，我让司机送送你。”
林星乔没有拒绝，由秦家的司机送出别墅区后，她看着长街侧的公交车站台，开口道：“秦叔，你把我放在公交车站台吧，我坐22路公交车回去就行，现在还不晚。”
海城大学，金玉海棠别墅区，以及海城一中，正好成稳定三角形状的三个定点。
三点之间，往返路程一个多小时。
她从金玉海棠被送到海城大学，再回海城一中附近的话，就得深夜十一点了。
11路公交车载着两三人驶进站台。
林星乔上车投币，选了中排靠窗的位置。
周遭都很安静，除了公交车每到一站的提示音外，其余声音轻细又微小。
路程过半的时候，从其中一站上来几个打完篮球的少年。
公交车内的安静氛围一下子就被热情洋溢的少年们给冲淡了。
林星乔像是从各种混杂的声音中听见了什么，扭头抬眼看向车窗外的夜。
今晚的月亮应该最圆，但在黑压压的夜空中，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窗外变幻的光影落在林星乔轮廓分明的脸上，精致漂亮的下颌线，透着点清清冷冷的感觉，冷白肤色被窗外昏黄路灯渡上暖色，又显柔和。
少年们相互推搡过后，有人走了过来。
“同学，你好。”
林星乔听见声音，看向来人。
这个人问她：“我可以要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林星乔语气沉痛且惋惜地道：“短信，两毛钱一条。”
“什……什么？”
少年惊了，被她沉重的表情给震住。
林星乔是经历大场面的，对于拒绝这一套流程轻车熟路。
她没说话，默然摸出手机。
少年一看林星乔手中的手机样式，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截。
这年头怎么还会有年轻人用这么古老的手机？
然后，这年头真的有年轻人还在用这么古老的手机！
连社交软件都装不了的手机，都还在用！
少年终于知道“短信，两毛钱一条”是什么意思了。
两毛钱一条的友情要不起，两毛钱一条的爱情更要不起。
那是一款样式很古老的手机了，黑色、屏幕不大、按键也古老。
大概唯一不古老的，就是手机边缘垂下的手机吊坠了。
少年注意到那根手机吊坠，多看了几眼。
金属质感的蓝色，像星空的颜色。
形状像一枚小小的星盘，看起来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林星乔手指一按，继续开机。
老古董手机开机慢。
少年很有耐心地等着，他要看看有多离谱。
他不好直直盯着人看，视线抬了下，望着窗外，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林星乔。
林星乔的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是一颗泪痣，如同点缀般落在她眼尾，多了些无法言喻的美。
两分钟后，老古董终于开机。
十多条短信接连弹出来。
【乔乔，我是妈妈，给……】
【乔乔，我之后来海城……】
【乔乔，你妹妹转到海……】
“滴——”
林星乔的手机被十几条短信给卡关机了。
这一套流程下来，少年已经明白林星乔拒绝的意思。
这年头，谁还用古董机？
少年没忍住，问道：“冒昧问一句，同学你……”
……用古董机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林星乔肯定道：“没错。”
少年一脸恍然大悟，紧接着就听见她说：“因为穷。”
林星乔的声音清冷悦耳，像山间清泉流淌的空灵之音，一句“因为穷”却说得铿锵有力、义正辞严！
一张脸是冷艳冰霜美人的脸，满脸却都写着世俗的欲望——一个大大的“穷”字。
少年当即一愣，直白地盯着林星乔几近神颜的脸，顿时脑补出上万字的“贫穷使人进步”、“艰苦高中生奋发努力考上京大”、“人穷志不穷，搏一搏，明天上京大”的励志故事。
就是这张脸不太像。
少年在心里吐槽后，开口说：“同学，祝福你。”
林星乔心里默然冒出一个问号。
“祝你明年六月，功成名就，登上海城日报头条。”
海城日报，海城人民信赖的报纸，在纸媒落幕的今天，依旧顽强不息地挺立着。
每年六月，当高考分数新鲜出炉后，海城日报会把当年海城的文理状元刊登上报，并附带上一张傻瓜式大头贴照片。
重要的是，这张傻瓜式大头贴照片，会在海城日报上连续刊登一个月。
底下还备注初号字体。
海城理/文科状元。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同学的祝福是一种由衷且美好的祝愿。
就……大头贴照片真的是很傻，傻到真的很少有人的颜值能经受住这样的洗礼。
林星乔沉默着，然后开口道：“谢谢你嘞。”
“告辞告辞。”
转身的时候，少年看见林星乔手腕上戴了一枚跟手机吊坠形状相同的手链，星空蓝的手链落在一截纤细雪白的手腕上。
大概是十块钱买的手链，戴在她手上，就像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她一定很喜欢这个图案。
少年心想。
等到人走后，林星乔把手机收了起来。
“哒！”
阴沉一个下午的天，终于下起瓢泼大雨。
她又看向窗外的雨幕，默不作声。
空中似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因子在浮动。
雨水使得车窗内外起了水雾。
林星乔抬起手，在车窗上，用指尖画着图案。
“哒！哒！哒！”
“砰！”
雨声中，一声巨响撞下来，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般。
司机一个急刹车，把车上的乘客带着往前倾去。
“哇？司机你怎么回事啊？”
“刚才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这不是雨，是冰雹了吧？”
趁着司机下车去看情况的时候，车上乘客多说了几句。
一分钟后，司机回到驾驶室，再次启动公交车。
“哐啦哐啦哐啦……”
司机启动了好几次，公交车都没再往前面移动半米。
“这车是坏了吗？”
“能不能修啊？”
“要是不能修，我可就在这一站下了。”
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叔站起来，走到车门前，着急地说话。
“你们等一下。”
司机安抚好车上乘客，打着伞又去探查情况。
五分钟后，那位大叔顶着自己的公文包，冲进了雨幕深处。
十分钟后，那几个少年仗着自己身体好，毫无遮挡地下了车。
临走前，此前那个试图要到林星乔微信的少年犹豫着，看向林星乔，问道：“同学，你不走吗？”
少年又看了眼车窗外的雨，视线落在林星乔车窗侧画的图案上。
虽然没有要到联系方式，但是他还一直注意着林星乔的动作。
现在走近了，少年多瞄了几眼，再一次肯定林星乔一定很喜欢这个图案。
手机手链是这个图案，手链是这个图案，就连现在画的，也是这个图案。
少年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在记忆找到有关信息。
这是现在女孩子流行的什么元素吗？
像一幅星图。
林星乔应了声，没说走，也没说不走。
已经冲下车的同伴把少年喊走了。
雨雾重重，一群少年冲进夜色深处。
林星乔盯着接连不断的雨势，又等了三分钟，撑着伞下了车。
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鞋。
公交车司机正在打电话联系维修人员。
挂断电话后，司机看着走过来的小姑娘，摆摆手道：“走不了了。”
“最多剩下两站距离了，小姑娘有伞，你就走一段路吧。”
林星乔眼睫微垂，视线落在公交车前轮胎上。
重重雨帘间，原本平整无隙的路面上凭空抽出一丛藤蔓，缠绕在轮胎上。
藤蔓上生有翠绿叶片，零星几朵雪白花骨朵似乎并没有受到瓢泼大雨的影响，顽强屹立着。
林星乔从小就会见到一些奇怪的事件。
有的是院子里一夜之间丛生的花，有的是通灵的小猫，还有的……是一个浩瀚神秘的瑰丽世界。
一开始她会还会告诉爸爸，而她爸爸总会说：“没准儿我们乔乔上辈子还是仙女呢，打架超厉害的那种。”
十八岁时，她接触过海城特行部后，更是见怪不怪了。
林星乔走过去，抬手碰了下轮胎，状作无意地问道：“司机叔叔，这是轮胎坏了吗？还是什么情况啊？”
“不太清楚啊。”
“那我就只有走回去了。”
林星乔收拢修长手指，藤蔓上雪白花骨朵在此刻傲然绽放，意图攀附上她的指尖。
她很快抽回手，把旁人无法看见的藤蔓从轮胎上扯下来。
“司机叔叔，那我就先走了。”
“小姑娘自己回去小心点啊。”
“我知道的。”
林星乔撑伞走进雨幕深处。
路上，除了路灯外，就只剩下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
十分钟后，林星乔走进老旧的狭窄小巷。
周围一片建筑，都是几十年前新城规划启动后，唯一被保留下来的老住宅。
今年八月，她满十八岁后，她爸爸留下来的唯一老宅过户到了她名下。
“哒哒哒！”
今晚的雨大有一种越下越大的趋势，大得有些离谱了。
林星乔提着开花的藤蔓，加快脚步。
推开自家院门的时候，林星乔注意到手里藤蔓开的白花突然把花瓣蜷缩了起来，就像是受到惊吓似的。
林星乔走进院中前，看了一眼时间。
22：20。
原本哒哒哒响个不停的雨声像退幕似的，忽然没了动静。
林星乔曾在很多种场景里，见过这样的情况。
做梦的时候，考试的时候……不分场合地出现。
她又听见了那道温柔的声音。
那个人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姜羡音。”
在林星乔十八年来的人生里，她听见“姜羡音”这个名字不下万遍。
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但是，不是她。
“姜羡音。”
“来生，我引你入仙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