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穿越）》清梦颐和

33、【相遇】

　　玉翠火速装病，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装病方两日，谁知道小桃居然真生病了！

　　斜阳晚照，一排排麻绳上晾晒着各色衣裳，被晚风吹拂起袖边衣角。金橘色的阳光倾洒下来，给衣裳表面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满满都是阳光的气息。

　　小桃一边咳嗽，一边收衣裳。

　　她咳得厉害，弓着背，几乎随时喘不过气来，整张脸也透着反常的酡红。

　　杨嬷嬷见了直摇头，唤来玉翠道：“小翠，不是嬷嬷苛待人，你虽也病着，可比小桃那丫头好多了。今儿送衣裳的活，还是由你来做。”

　　玉翠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就不该装病，而是麻溜地收拾铺盖卷走人。

　　杨嬷嬷见玉翠不回话，眉头一皱：“小翠，你这孩子怎么老发呆，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

　　“听、听见了。”玉翠挤出假笑，欲哭无泪，“嬷嬷放心，我这就去。”

　　她像个即将赴刑场的犯人，僵硬地捧着叠好的衣裳，往前院而去。

　　前院门前，一丫鬟迎上前：“小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额，”玉翠迟疑片刻，现编了个借口，“我来的路上发现少拿了几件衣裳，又回去一趟，这才耽搁了。”

　　好吧，其实真实原因是：她压根不想来呀！在路上磨磨蹭蹭老半天，最后还是不得不服软来了。

　　只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千万别撞见贺小将军，不然鬼知道该怎么解释呐。

　　丫鬟笑笑：“没事小翠，你快跟我进来吧。”

　　玉翠手脚僵硬，跟着迈步跨进院门。

　　她心思一动，几步与那丫鬟并肩，小声说：“我肚子有些疼，许是葵水来了。今天能不能劳累姐姐自个儿拿进去？”

　　小丫鬟瞧了瞧玉翠手中厚厚一叠衣裳，迟疑了会儿，终是点了点头：“好吧。”

　　语罢，丫鬟正准备去接，却听得外头有人禀报：“公子回来了！”

　　这清风苑所有人都是围绕着一个主子转的，那丫鬟当下也顾不得去接衣裳，忙转回头往门口看，旋即扯了扯玉翠袖子，压低声提醒：“小翠，快别傻站着了。公子来了，快随我一起行礼。”

　　玉翠知她是好心，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手抖得厉害，呼吸好似不能自主。

　　“公子爷。”

　　“公子爷您回来了。”

　　……

　　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响起。

　　玉翠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转过身，随那丫鬟一同欠身行礼。她不出声，下巴快抵在衣襟，屏息等他离开。

　　视线里，是霁色绸缎的衣摆，绣有威仪的麒麟纹理，玉翠悄悄一瞥，竟正撞见那双由暗金丝勾勒的凶兽之眼。

　　绣娘手巧，那麒麟绣得栩栩如生，一对金瞳好似死死盯住了玉翠一般。

　　吓死个人！

　　玉翠心头一震，心脏惊得怦怦乱跳。

　　“公子爷。”玉翠身前那丫鬟恭敬请安。

　　“嗯。”那人淡淡应声。

　　玉翠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将头垂得更低。

　　他并未停留，霁色的衣摆一闪而逝，玉翠不由暗舒一口气。

　　不过，她的高兴并未维持多久。

　　丫鬟很快直起身，小声说：“小翠，你不是不舒服吗？衣裳给我吧，我拿进去就行。”

　　玉翠再想捂住她的嘴，已来不及，只能暗暗祈祷贺元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上帝显然没听见她的祈祷。

　　那霁色的背影一顿，随后缓缓转身：“小翠？”他嗓音低哑，带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审视的目光也随之射向她。

　　玉翠虽没抬头，却感觉好似被盯出两道窟窿。

　　她一时没想好说辞，只垂首敛目，半字没有。

　　倒是她旁边那丫鬟帮着解释：“公子爷，这是后院负责浣处的小翠，刚来咱们府上没几日，许是因为……”

　　贺元却抬手止住她的话，只看向面前垂首而立的青衣女子，长眸微眯：“你叫小翠？抬起头来。”

　　玉翠没吭声，脑子嗡嗡嗡当了机。

　　一阵脚步声渐近，那霁色下摆又出现在她低垂的视线里，极近，与她青色的裙裾只有半臂之距。玉翠又看见那麒麟威仪的金瞳了，好似活物一般盯着她。

　　只对上一眼，玉翠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她恍惚了片刻，一把合起的折扇轻抵上她下巴，迫她抬头。

　　四目相接，又是心惊。

　　玉翠很快错开视线，强撑起笑：“贺……贺小将军。好久不见。”

　　贺元眸光微冷，吐字极缓：“是好久没见。”

　　他缓缓收回玉骨折扇，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像是雨后荷塘泛起的点点涟漪；可眼底却是一片沉静，辨不清他到底是何种情绪。

　　诡异的氛围下，院里的丫鬟仆从们皆看傻了眼，心里惊涛骇浪一片：这后院新进的浣衣奴竟与公子爷是旧识，简直匪夷所思！

　　可府中规矩森严，此刻下人们谁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声响打扰主子，个个都装作屏蔽了五感的木头人。

　　玉翠也不好受，指尖收紧，正急切思索对策。

　　这厢，贺元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既许久未见，倒该好好叙叙旧。”

　　他轻轻摩挲着掌中的折扇玉柄，目光投向她：“姑娘意下如何？”

　　这话听得是像询问，可一触及他的眼神，玉翠就晓得，自己没有拒绝余地了。

　　“……好。”从喉咙里艰难蹦出一个字，她脸上的笑几乎维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