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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个渣攻(五)(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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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扬最后还是追问出了杜旭的情况。
这件事还要从承天阁的阁主夫人徐如约讲起。这位夫人出身武林世家南音门,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培养长大。
当今武林中,南音门属于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虽然和身为白道魁首的两仪门无法相提并论,但在南方也是鼎鼎大名了。而承天阁却不然,它虽然不像长生教那样臭名昭著,却也亦正亦邪,在白道颇受诟病。
这一桩婚事,本并不被南音门看好,无奈徐如约铁了心要嫁,甚至不惜和自己的未婚夫退亲。而嫁入承天阁以后,徐如约孝顺双亲,管理内宅,后来诞下一子,就是承天阁的少主杜旭。
杜旭天生武学天赋极高,深受杜家重视,但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他的母亲徐如约知道,同样天生伴随他的,还有从胎里带出来的病根。
徐如约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再生育,多年前,她秘密请了藏药谷主为杜旭诊脉,得出的结论是杜旭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了习武的负担,必须静养。
徐如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沉默了数日后,她选择掩盖这个秘密,一手把杜旭打造成承天阁完美的继承人。但就在数天前,这个秘密还是暴露了。
杜旭在演武场上昏迷,从此一日比一日虚弱下去。
于是承天阁请来了藏药谷谷主一行人,为他们的少主诊治调养。
而事实上,这也最多只能为他续命几年罢了。
昏黄的灯光下,薛浦深喝了一口水,吩咐宗扬:“这件事你听听就算了,不要传出去,也不要再和他接触——你听见了吗?”
宗扬低着头不吭声——从小遇到不肯服软的事情,他就这个样子。
薛浦深眉毛跳了跳,面无表情地把茶水一饮而尽:养师弟什么的,简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
之后的一周,另一位主角宗扬始终没有到来。
剧情真的被改变了。003给自己洗了把脸,舔顺身上的毛。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个传言:信息部部长斯汀娜曾经被某位大佬诅咒过,在诅咒的作用下,斯汀娜名下的大部分项目都因为出了各种问题而使她几乎濒临破产……唔,尾巴也要舔一下。
抛开这个传言不提,在另一位负责人联系他对剧情做出推动之前,003什么都不打算做。
一动不如一静。
003看着水里的自己,他第一次发现猫是一种那么可爱的生物,这光滑的皮毛,漂亮的斑纹,匀称的四肢……
“喵——”被身后一只手抓住,003下意识地伸出了爪子,然后又很快停住,险险在杜仰韶手腕上擦出了几条白痕。
这个世界没有疫苗,所以003一直克制自己在玩闹时不去挠破少年的皮肤。
杜仰韶却并不在意的样子,他神色沉静,把狸猫抱在自己怀里,然后拿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重新翻过一遍,盯着书末的残式多看了几秒,他拍拍狸猫的背,看它跃下自己的膝盖在台阶上重新趴下,一双琥珀般的圆杏眼望过来,清澈又明亮。
杜仰韶站起身,弯弯唇角,在铁链哗啦声中走向院子中央。
随意折下一段树枝,内力在体内温转,杜仰韶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抬手,却正和那书里的起手式分毫不差。
杜仰韶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体内那股正在缓缓冲刷过经脉的力量,催促它们加快速度——往常,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是非常专注的,但蓦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台阶的方向。
那个本该躺在那里晒太阳的毛茸茸小团子,不见了。
杜仰韶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当003趴在台阶上打哈欠的时候,他其实在想一个问题。像杜仰韶这样纯粹靠直觉来折腾自己,即使是主角,也很容易出问题吧?他叹口气,试图做出以手托腮的动作来——很快失败了。
于是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势又瘫了一会儿,003的鼻尖动了动,敏锐地嗅到了某种生物的气息——他弓起背,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落叶无声,003向那个方向猛地一跃,身影轻盈如风。
当003遵循生物的本能,抓住自己的第一只猎物的时候,他扭头,发现了一个“庞然大物”正蹲在一边无声地注视着他,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003愣了一下才发现这是杜仰韶,于是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惊吓,就又重新转了回去。他费力地把自己的猎物,一只小小的老鼠按在爪子下,虽然内心正在隐隐嫌弃,但还是兴奋占了上风——他仰着头叫了两声,把小老鼠朝杜仰韶的方向推了推,示意他看自己的第一个战利品。
杜仰韶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他的眼睛里倒影出小猫糯糯的身影,那双圆圆的猫瞳正期待地看着他,充满了信任。
他的心仿佛也随之被温水轻柔地泡过,充满了陌生的情绪。
于是,003愣愣地看着杜仰韶把这只小老鼠握在手里,似乎一点儿也不嫌脏。还没等他对自己的猎物被拿走这件事发出抗议,杜仰韶已经把狸猫抱进了怀里,让他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
这个小小的误会,就这样隐没在碎金般的午后。
*
宗扬被禁足了足足一周,然后他的师兄就没有功夫盯着他了——杜旭病了。
藏药谷主和薛浦深忙了三天,才让这位尊贵的少主重新睁开眼睛。而宗扬之所以得知,是因为他收到了来自杜旭的帖子。
师兄的警告犹在耳畔,但宗扬做不出因为朋友快死了怕被牵连就去远离他的事情。
“我悄悄地去,”宗扬嘀咕,乐观地想道,“师兄也未必知道。”
他按照以前在藏药谷时探望病人的习惯,带了两匣点心去看杜旭。一路上穿过重重门障,来到了一座极其雍雅的院子里。
刚踏进院门,宗扬就听见了萧声。
那曲调宗扬很熟悉——是他师兄特别喜欢的古曲《易水寒声》。这曲子讲的是一位剑客为了恩义,不顾性命在重重埋伏下行刺敌人的事情。后来剑客功败垂成,自己也身死易水,只剩下一段旧事流传至今。
宗扬记得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师兄为了这首曲子还特意在繁杂的课业中硬是抽了一段时间去学萧。只是他师兄的吹的《易水寒》昂扬激越,让人想起剑客手里凛冽的剑光,而这萧声里的《易水寒》却分外低沉凄迷,仿佛故事的最后,功败垂成的剑客跪倒在地上,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发出粘稠冰冷的声音。
宗扬莫名觉得难过,吹箫的人,和他用萧声讲述的这个故事,都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一方柔软的锦帕轻轻拂过脸颊,宗扬才倏忽回神,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尴尬地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擦,宗扬这才抬头去看站在他身边的白衣少年——白衣墨发,面容微微憔悴,却依然是初见时矜贵温和的翩翩公子。他腰间别着玉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物,却只让人莫名觉得风雅。
——一点也不像是江湖中人。宗扬心想。
那段萧声让他总觉得自己像是窥破了什么隐秘似的,他喃喃地想要道歉,杜旭却已经笑了起来,制止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你能听懂,我很高兴。”他轻声说道。
宗扬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一时连手脚都忘记了该放在哪里。他跟着杜旭走进里间,没有细想院内仆婢对少年的格外畏惧,把自己带的点心一一摆出来,眉飞色舞地向他推荐。
屋内侍立的婢女欲言又止,杜旭恍若未觉,擦过手后捻起一块,很认真地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他说。
宗扬晕晕乎乎地,明明是点心被称赞了,他却莫名地雀跃起来,心跳的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