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DeusexMachina

86、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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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很暖和，但下车时周筠一开车门，立马感觉到一阵冷风灌进来。她帮我装好轮椅，就紧挨着轮椅站着，我转移的时候她还伸手轻轻扶住我的手臂，还好转移挺顺利，也没有让她发挥出臂力。

　　我坐好之后她把车倒进车位里——已经不早了，两边的车位都停上了车，只好是我先下车，她再倒车入位。

　　就这么短短两分钟，我感受到了几乎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寒冷。而且下午出门时还挺暖和，我对北方秋冬的昼夜温差实在是太没有概念，所以穿得也少。想起前一天我还在教育她“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第二天我就自己“躬行”了一下北方秋冬的昼夜温差。这种感觉，类似她当年体验北方的干燥吧。估计周筠没有想到我玩性那么高涨，会待到这么晚才回家，所以她也穿得很少。我紧紧地环着双臂努力保存温度，等周筠停好车过来推我。她朝我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捂嘴笑了，多半是觉得我缩成一团的样子很可爱？（不要脸）

　　她应该也觉得很冷，因为推轮椅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啊。道路虽然很平坦，但速度上来了还是会有一些颠簸的。然后左腿这位老伙计就不出意料地开始抖了。我只好出动左手去摁住它，把右手夹在左臂下保暖。看来待会儿真得好好暖一暖，放松放松了。

　　到家，脱鞋。她比我快很多，在我两只鞋都脱下之后，她手疾眼快就把我的鞋拿起来，和她那双并排放好，然后蹲下，拿起棉拖鞋要往我脚上套。

　　我还没来得及谦让一下，她已经托起我的左脚踝。

　　“这么凉！”她惊呼，然后手从裤脚探进去，我看到她的手在裤腿里迅速地探了几下，“简直冰凉！”她抬起头看我，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关切。

　　“必须好好泡泡你！上来！”她已经在我面前背向我蹲下了。

　　“嗯，听你的。”我没有再抗拒，之前都想好了，顺其自然。她想要怎样，那就顺着她的意思来。要是不顺着的话，谁知道这位女壮士会对我做什么，公主抱都是极有可能的。

　　我正不着边际地想着呢，她已经背着我到了楼梯旁边了，然后开始上台阶，发力平稳，感觉十分舒适……

　　这一次是真正体验到了拾阶而上的感觉。

　　上一次被人背着走楼梯，是3年前和魏礼逊陈宓在HK过圣诞，去PolyU看扎哈的创新楼。我看着参差错落的楼梯，各种赞叹，但眼里的落寞是藏不住的。魏礼逊见我那副样子，就直接在我面前蹲下，回头指指后背，只简单的一个字，“来！”

　　上一次体验的是大师流动、交错、发散的建筑语言，而这一次体验到的，是周筠有力又柔软的肩背，急促又绵长的呼吸，还有淡淡的香气和柔软的发丝。忍不住伸手把散落在她眼尾的一绺头发拨到她的耳后。

　　“痒痒！别弄啦，待会儿给我痒趴下怎么办！”她的身体随着一阵笑而震颤起来，我赶紧收手。

　　她把我放在卧室床上，然后去给浴缸放水，又折回卧室。

　　“快躺下，我先给你按摩一下。”

　　女朋友的话当然要听，这撸袖子又摩拳擦掌的阵势也是有点吓人。

　　“裤子。”

　　“哦。”我赶紧按指令行动，虽然这个指令里只有一个名词。

　　裤子刚褪到大腿，她扯过薄被盖在我腿上，然后从被子底下把裤子从我手里抢过去，随即从被子的另一头抽出来了。

　　她再用力搓了搓手掌，伸进了被子里。我只能看见被子有一块地方一拱一拱的。然后又把手收回去搓搓，再重复之前的动作。按了一阵儿，我也明显觉得没之前那么紧张了，我看着她的专注表情和被子有节奏的运动，仿佛看到她用手在一点一点把紧绷感和疼痛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水差不多放好了，她去看了看，从卧室门口探个头说，“我下楼给你取轮椅，等我一小会儿哈。”

　　我探着身子拿到了裤子，还在迟疑要不要穿上呢，周筠已经把轮椅推到床边了。

　　“用这个盖着点儿。”她扔给我一条很柔软的小毛线毯。

　　看来是不用穿了。她让我盖毯子是怕我着凉，也正好避免了尴尬……

　　到了卫生间，她把浴巾和我的睡衣都放在浴缸旁的置物架上，然后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我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要不你先回避一下？”我小小声地说。

　　“噢，好的好的。那我先在楼下冲一冲吧。”说完她爽快地溜了。

　　先冲一冲……女朋友真是说到做到讲究诚信之人。

　　我清理好自己，又转移到淋浴椅上简单冲了一下。这个淋浴椅是新买的，很小巧。她是不知道我会回来看她的，但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我到来的准备。有女朋友若此，夫复何求。

　　洗好，裹着浴巾，打开卫生间门，她倚在门边看手机，就像之前在昆明，她等我吃早餐时一样。

　　我先转移进浴缸，她打开柜子拿出香薰烛点上，是我送给她的香薰烛。回头看到我已经在浴缸里坐好，就走到浴缸面前，用一种非常舒展的姿态一下子把宽松的灰色棉麻睡袍脱掉，把她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面前。挺拔又圆润，有力而温柔。

　　她轻手轻脚地跨进浴缸，水波轻漾。我往一侧挪了挪，给她留出位置，她就慢慢地偎者我侧卧下来，肩膀压住我的肩膀，腿缠绕着我。

　　她闭着眼睛，呼吸匀净深长。要不是她右手的手指偶尔在我肩头轻点，我会以为她睡着了。她上午跟施工方远程撕，下午陪我训练，自己动，当司机，暴走一个多小时同时还要推我，给我按摩……也是很累了吧。我握着她的左手，静静地躺着，和她一起享受这种亲密的宁静。

　　后来我也不知不觉睡着了，突然感觉紧贴在身边那个人猛地抖动了一下，我也撑开了已经有点重的眼皮。

　　“我怎么睡着了，”她有点抱歉地笑笑，“水好凉了，本来放水的时候就没有放得很热，然后我还睡着了……你有没有觉得凉？”

　　“没有啊，我也睡着了。再说贴的这么紧，也不会觉得冷的。”

　　“把这个水放了，然后用热一点的水再冲冲？”

　　“嗯，都听你的。”

　　放了一会儿水，她见水面已经快比我的身体还低了，就拿着花洒对着我冲起来。她跪在我脚边，一边冲一边帮我揉揉捏捏。

　　没有了水的遮掩，我觉得有点不自在……就这么让她看光光，而且，万一小一突然昂起个头来那岂不是要尴尬死？

　　我正想借关心她让她去擦干净穿衣服省得着凉好把她支走，她先吃吃地笑起来了。

　　“我怎么觉得，我在洗猫。”

　　我扔了条浴巾给她，“快把水擦干，冷。我怎么就像猫了？你家猫这么老实啊就让你摁着洗？”我也顺手拿了浴巾盖在身上。

　　“是啊，我家猫就是这么乖。但也不能说乖，就是洗澡的时候好像很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耷拉着脸一动不动让我洗。”

　　“那真是很有个性的猫啊……什么时候养的？”

　　“5、6年前吧，现在没养了……它现在应该挺好的。”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黯然，看起来好像是不愿意提起，那就不用追问了。

　　“我冲好了，很暖和，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嗯，好，那就不冲了。”她裹着浴巾轻盈地迈出了浴缸，走向洗脸台。

　　“哎你回来，就这么把我扔浴缸里不管啦？”我忙不迭地朝她喊。

　　“啊？你不是能自己出来么？”她转过头来，表情很是惊讶。

　　“是，我能。但这不是有你在么，算我偷个懒行不行？”

　　“脸皮真是够厚的。”虽然嘴上很鄙视，但她的身体马上很诚实地移动到了浴缸边。

　　“来吧。”她俯身，伸出右臂给我。

　　我左手攀上她的肩膀，右手撑住浴缸，凑在她耳朵边轻轻说，“记住别用爆发力。”

　　她马上狠狠地瞪着我。两双眼睛距离不超过15cm，我不仅能完整地接收到她眼里的警告意味，也能看到她脸颊上迅速泛起的红晕和微微皱起的下巴。也就是在为掩饰害羞的情绪而虚张声势吧。

　　我这次没有数“1、2、3”，我一使劲，她也马上就跟着使劲，然后我就稳稳地坐到了浴缸边沿上。

　　我紧紧地搂着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然后迅速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凑近她耳边，“I love you.”

　　她眼睛闪动了一下，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微微笑笑，然后把我的手臂从她肩上拿下来，径直去吹头发擦护肤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