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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酸酸甜甜的蔓妥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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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周末到了,躺在桌上休息了一个星期的新手机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条信息,那是蒂夫的第一个外出邀请,外表平静的我,内心真的很些激动。
      晚上6:30分,蒂夫的车子出现在后院中,当时皓皓正在安安房间,我怕被他看见后脱不开身,于是打开通向后院的门,悄悄地溜了出去。跑下石阶,蒂夫也刚好从车里出来,我朝他使了个眼色,并小声说:“快走,别让我儿子看见。”
      “你儿子不知道你出去吗?”上了车,他带着疑惑的眼神与口气问我。
      他的问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会以为我是个只顾自已贪玩的妈妈吧”,我心想,我知道他一定是个非常好的爸爸。
      “他非常粘我,他正在和我侄女玩,没关系”,我为自已开脱。
      “噢,明白。你确认他没问题吗?”
      “我也想让他学会不要那么粘我。”我没看他,语气也如他一样的认真。
      “也是。”听我这样一说,他刚才稍显严肃的脸变得舒展开来。

      我坐在副驾座上,离自已只有三四十公分的距离处正坐着一位邀约自已的男性,这不仅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甚至是觉得有些紧张,他则显然比我自然放松许多。
      他应该也感到了我的这种不自在,于是开始引出一些话题和我聊。在闲聊之中,我的心情开始放松起来。我和他谈到了在中国所住的小区,我养的狗。十几年的养狗经历与对狗狗们的热爱,让我一下变得活跃起来,我滔滔不绝地讲着关于我和我的狗皮皮间的种种趣事,他笑着附和,他说比起我的皮皮来,他的狗贝尔可自由多了,它不用被关在家里,它想什么时候出去散步随时都可以走到院子里。

      汽车一路向南,向着城里的方向行驶,公路两边是成片的高大树木。时至深秋,那些树叶大部份已经变红,在那成片的红色之中,依然斑斑驳驳地夹杂着暗黄色与橙红色,这种可以在视觉与心灵上带给你巨大冲击的浓墨重彩感以前只在油画中见过,而此时它就在飞速行驶的车窗外。蒂夫告诉我这种树是枫木,越靠近加拿大这种树就越多,而且这种树还可以提取枫木糖浆。

      车窗两侧是满眼的红叶,车窗前面则是由汽车组成的长龙。因为是周末,路上的车辆特别多,往城里去的,往城外跑的,都在两边的公路上聚集移动,像是现代人类的周期性迁徙活动,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生活在车轮上的国家”。不过与中国城市不同的是:这里车辆虽多,但一路通畅,车与车都保持着几乎是相等的距离,蒂夫说:这是因为大家的车速都在70-80MILE之间,而且都不会任意超车。

      车子开出莹家约30分钟的路程,就进入了哈特福德市区。从立交桥上望去,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都是金色的,远远的那感觉就如同是海市蜃楼一般,现在想来或许那是落日的余辉照在璃璃幕墙上所产生的神奇效果。车子穿过城中的一座桥洞,到了一个拐角处,他指着一幢大楼告诉我那是他上班的地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礼貌性地望了过去,嘴里跟着“哼啊”了两下,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座大楼。他带着我东转西转,最后把车子停在了商业区的一处空地。

      “这里不收费”他笑着说,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
      我笑着对他说在中国我也喜欢把车停在不用收费的地方。他说这里是西哈特福德,有钱的人都住在这个区。他又说一到周末餐厅的生意都很好,所以它们都不接受预订,只能人到现场排座位。
      我们走进街上的第一家餐厅。没有大声喧哗的餐厅里面竟然是座无虚席,还有几个人站在门口与那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女接待员说着什么,我估计是在询问座位的等待时间。我站在一边,安静地等蒂夫去了解情况。他也和刚才那几个人一样,走过去和那女接待员嘀咕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今天的装束:上身是一件粗线黑色的立领毛线衣,下面是一条深灰色的西裤配一双黑色的皮鞋,这是他这个年纪的人非常中庸的装束。他告诉我说要等一个小时左右,问我要不要等。我说等也无防,我们可以先到外面的街上走走。这里的一切与莹住的郊区差别巨大,有了些城市的感觉,让我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新奇感,所以趁着等待的时间在街上溜达溜达,看看街景倒是件我很想做的事情。于是他留了电话给那位接待员,我们走出餐厅来到了街上。

      这条街道很宽,两边商店林立,主要以餐厅为主。这里并没有中国繁华街区的熙熙嚷嚷,现在我甚至不记得街上有什么行人走动。那些商店都只有一层,墙体全部统一由藏青色砖块砌成,稳重大气。门窗都是黑色的铸铁,每家店铺的窗户外都伸出斜插着的美国国旗。天色已经昏暗,街边路灯洒下的微弱橙黄色灯光让那一根根相互间保持一定距离的黑色灯柱显得越发的寂潦孤零。而同样的橙红色灯光,从那些餐厅的窗户中透出来,则带给人另外一种感觉,让人产生另外一种暇想,想着窗户另一侧的景象:朋友间的尽兴畅聊;情侣间的默默相视;家人间的温情绵绵…每一个餐桌就像一个小剧场,各种类型的剧目,轮翻上演。除了餐厅外,街上还有少量的生活日用店,从宽大的落地窗望进去,家家都布置得精巧雅致。印象最深的要算是一家床上用品店,那些床上用品的色调很像是中国的青花瓷,蓝和白的搭配,素净中又不失高贵,与整个街区给我的感觉很相近。这是一个有气质的街区,中国元素在此出现显得别有情调。

      我们后来又走进了两三家餐厅,全部都是看着门口冷落,但走进去后就被告知没有空位,有的甚至要等上二个小时。可是我们俩个都不是很着急,我们继续沿着街道往深入走。走着走着,我开始发现昏暗的路灯下散落着厚厚的红褐色落叶,颜色与大小如同红腰豆,脚踩在上面发出轻轻的“吱吱呀呀”的声响。这让我感到非常新奇,因为在中国的城市里,街上是不会长时间洒满落叶的。那些吱呀的声响让我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小时候生活在北京的部队大院里,秋天也是满地的落叶,那些落叶被大人们集中堆扫在一起后形成了一个个小山包,小孩子们会冲到那小山包上,乱蹦乱跳,任那枯黄的落下在脚下四处飞扬。玩够了,孩子们带走的是一阵笑声,留下的是一片狼籍,那时的我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内疚。
      就这样在“吱呀”声中走着走着,我们转到了一家外表很像是中国法院的建筑前。与前面见到的房子不一样,这座建筑有二层,门前的两根大石立柱透着一股庄重与大气。他告诉我这里是两家餐厅,这让我很吃惊。他带我走进左边的那家,这里倒是还有空位。他问我有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我告诉他没什么特别不吃的东西,只要不是狗肉与蛇肉就行。
      “好啊,让我们问问是否他们的菜单上有狗肉与蛇肉。”他的这个出乎我意料的回答让我大笑起来,我突然发现他身上有幽默的细胞存在的。
      我们跟着服务员找了个位子坐下。
      “还干净吧?”他的这个提问又引得我们两人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是在与那家中国店旁的中国面馆相比。在他第一次来莹家的那场聚会上,不知他怎么和莹提到了那家面馆,莹说本来她打算带我们在那里吃牛肉面,可是进去后我嫌里面太脏,所以没吃就出来了。他当时笑着向我求证,还说他的女儿最喜欢吃里面的鸡肉面,因此他们常去那家餐厅。一开始我很不好意思,但再看他一脸轻松的笑容,好像并不介意的样子,于是我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我的感觉。我告诉他那家餐厅的地毯有一种发霉的感觉,像是很久很久没洗过了,整个餐厅的装饰在今天中国的城市中已经很难见到,样子太过老旧,餐厅中弥散着的那种阴霉的感觉让我根本就没有吃的欲望。然后我又说里面的生意出乎我预料的好,而且在里面吃东西的大部份还是西方人,亚洲面孔并不多,让我感觉很是不可思议。他听着我的叙述,一直地笑,他很放松,我希望这是他的本来面目,我希望他是个爱笑的人。

      餐厅里面的陈设也与外观一样,从沙发到餐桌,再到窗帘都是胡桃木色,虽不奢华,但显得大气,我当时就想:这里的餐食一定不便宜,再加上它给人的那种非常正统的感觉,不会太吸引年轻人,因此才会有空位。我们面对面在长条形沙发座椅上坐下后,他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脸上,那目光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可以把你的外套脱下,放松一点儿。”他轻声说,目光中的笑意也变得更加的温和。
      他的眼睛果真厉害,不愧是当律师的,一眼就从我的眼神看到了我的内心。在这里,他就像是个主人,他让我不要太拘束。是啊,一直到后来我第一次去他家,他也说“就像在自已家一样,不要拘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中,他本来就是主人,我就是一个客人,无论在哪里,这种感觉始终是会存在的。
      一位男服务员把菜单送上来,我看了一下,这是家牛排馆,牛排的价格都在50美元左右。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人出来吃饭,这样的价格对我来说有些贵,加上我对牛排也没有特别喜好,于是我对他说我要一份雪鱼排,价格在35美元。当我对他说出“COD” 这个词时,他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与兴奋,这与他的年龄和他对自已的性格所做出的评价极其的不相品配。他的嘴大大地咧开了,他的笑也不再含蓄,他仰起头与站在身边的那个拉丁面孔的中年男服务生一起分享着这种震惊与兴奋。
      “看,她知道COD!她竟然知道COD!”
      大概是不想让他扫兴,那个现在想起来像是拉丁裔的男服务生也是满脸的笑容,一起应和着他,一起赞叹着。
      “十几年前我来过美国,但都没什么印象了。”我的语气虽然淡定,但心里可是有点点为自已骄傲了,这个“COD”让我感觉和他们的距离没那么的遥远了。
      “噢,她以前来过美国的,难怪她知道COD!”他更兴奋了,他再次仰头望着站在桌子旁边的那男服务生,他对着他开心地笑着,像是发现了新的秘密。
      餐前他为我点了一小杯红酒,为自已点了啤酒。我告诉他自已不怎么会喝酒,他让我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用喝完,这让我觉得他是个很体贴的男人。酒上来后,又送来一份烤面包片,同时还配了两份沾酱,一种是橙色的,另一种是白色的,我尝了尝告诉他我更喜欢白色的那种,他试了试说,“嗯,大蒜味的。”
      我的拘束可能就是被“COD ”这个词舒缓了,我们开始边吃边聊一些关于企业如何与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打交道的事,以及我所理解的中国与美国在这方面的差别,他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向我提出一些问题。那感觉就像是:他正在透过我去了解一个他完全不曾了解,但又渴望去了解的中国。
      我们又聊起关于他对中国的看法。他说的事情让我感觉一般美国人对中国的认识还是很片面的,他说是不是我们家家户户住得很近,细菌容易传播,所以才会爆发禽流感;又说我们的自来水是否清洁;生病没钱是不是医院不能治病;也问到了天安门事件….
      当我用自已的所知校正了他原有的一些对中国的认识后,他也问了我对美国的看法,我说:“毒品,枪枝,武器,犯罪”,他听后笑了起来。我知道那笑背后的意思。
      “所以嘛,没有亲眼目睹,从外界得到的信息不一定都是正确的”。我跟着他一起笑着说。
      他笑着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观点,他可以感觉到我是在对他之前偏面看法的一种温柔回击。他说他要找个时间带着孩子们到亚洲走走,日本,韩国,然后中国,那可是一个大旅行。

      饭后走出了餐厅,我感到一切变得自然轻松,不再有任何的紧张与拘束感。我们顺着来时的路静静地往回走。沉默了良久后,他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我不是很在意吃。他向我这边靠了一靠,我感到他的手碰到了我的手背,但却没有肌肤的质感,因为我的手正插在上衣的口袋中。我觉得很好笑,那种感觉是挺有趣的,但不知他的感觉如何?就这样,我们俩就像是俩个没什么经验的中学生一样,默默地在黑暗中走着,那种若有若无,那种隐晦,清涩的感觉在我的心中沉垫下来,让我感到异常的美妙。
      后来他说我“可爱,人好,很吸引人。”我只把这当成是客套话,礼貌表示感谢。他又说他感觉我的英文很好,我应该为自已感到骄傲。我想这或许是因为当初他对我的期待值很低,以为我只会说GOOD MORNING, THANK YOU之类的,我心中只是暗自发笑,并没有沾沾自喜的感觉。
      “上次在莹家吃到你做的水饺很好吃。”他低声说着,带着一种非常回味的口气。
      “你喜欢吃的话,我就做一些,冰冻起来,送给你。”我高兴地回应。能对他请我吃饭有所回报,我确实很高兴这样做,而不是为了讨好他。
      “好啊!”他说,带着股兴奋劲儿。
      不觉中我们已经来到了停车场,上了车,他说该送我回家了,这意味着今天的邀约到此该结束了,我的心中竟然隐约有种不舍的感觉。
      在车子发动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长条形东西,撕开上面的口,他从中拿了一颗东西放到了嘴巴里,然后又把那条东西递给了我。借着月光与昏暗的灯光,我看清那是一条曼妥思的软糖,葡萄口味的。
      “曼妥思”,我笑着说。这种在中国小女生吃的酸酸甜甜的糖果,到了美国就不分年龄了,也可能是美国人的心态普遍年轻吧!我想。
      他笑了一下,应该是笑我也认识“曼妥思”的原因。我们在车里静坐了一两分钟,等待着口中的曼妥思慢慢地融化,我们俩像是一起分享着曼妥思,一起回想自已年轻时的感觉,葡萄味的曼妥思让我的嘴巴里酸酸甜甜的。
      “我可以吻你吗?”一个低低的声音突然间传来,令我感到促不急防。
      不懂美国人规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我,这下真是有点不知所措。但为了表示礼貌,也让他不要以为中国女人是老古懂,我强装镇定,扬起下巴,歪着头,把脸颊伸了过去。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然后他带着一种勉强而尴尬的笑说:“你是让我亲脸颊?我说的是亲嘴唇。”
      这下我真的尴尬了,我完全不懂他们的礼节,原来亲脸颊与亲嘴唇是不一样的,谈情说爱是要亲嘴唇的。但事已至此,再把嘴唇凑上去,我会觉得很奇怪,就像是有人教你该如何亲吻,然后你在他的嘴唇上做试验。
      他一定觉得我很无趣,于是百无聊赖地发动了车子。车子朝着城外开去,车内沉默的空气让我感到有些窒息。
      “如果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我就坐到他的腿上,他会怎么看我呢?”。我以此来打破沉默,也为刚才自已那傻呵呵的表现寻找合理的解释。
      想必是他没兴趣对我的解释作任何评论,他只顾继续开车,于是更加尴尬的我只好继续讲了些让他听不懂的东西,结果当然还是没换来他哪怕是一个“哼啊,嗯啊”的回音。
      “你有没有想过要交一个外国女朋友?”我问,对于这么直接的问题,他不能只当一名听众了,他必需要作答。
      “那确实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稍作犹豫后,他说。
      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回答我的时候,他的大脑中依然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在这个问题面前,他不再是那么自信了,此时的他心中是矛盾的。接着他问了我对他的看法和我个人的想法。我说他诚实,有责任感,是个很好的人,我说大家都是在找那个正确的人,只是需要时间来了解对方,过程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我现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不想那么远。对于我的想法他倒是表示赞同。

      车子在黑暗的城际公路上行驶,听莹说这条公路向南通向波士顿,向北通向纽约。在一处桥洞下,车子向左一转,我记得这里是从莹家出来走上大路的那个拐点。过了这个拐点,再往前开一点,就会转进林中的道路,从那里到莹家就只有五六分钟的路程了。对于今天的这个约会,我想他一定感觉不是很好,我开始后悔当时坐在车上时,我应该朝着他所预期的方向走下去,虽然一开始是我理解错了,但毕竟他后来给了我明确的信息,而且他确实给我的感觉也是挺好的。
      车子在林中行驶着,整条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如果是我一个人开车行驶在这样的林中,我一定会感到害怕,但和他在一起,我非但不怕,想到马上就要到家了,我还感到有些不舍。
      “看,那棵树上的痕迹。”说话的同时,他已将车子停了下来。我看了一下,在车灯照射的正前方有一棵大树,与车头平齐位置的一大块树皮已经严重剥落了。“一定是前面的路顺直,人们的车速很快,到了这里来不急转弯而撞上去的。”他继续说。
      我想他的猜测是对的,这棵大树处于道路的一个急转弯处,在它树干的下方有清晰的被碰撞过的痕迹。这个被撞得破了皮的大树日后就成了一个见证,见证他几次载着我回家的形景。
      我们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黑暗中我用左手轻轻地碰了碰他放在档位上的右手。我问他男生对女生的拥抱意味着什么,他说我可以去问莹,尽管我告诉他“莹也不清楚”,可他并没回答我。他又反过来问我女生对男生示好的暗号是什么,我说是牵他的手。“那好,我等着。”他说,他的声音中虽透着些失望,但又像是恢复了信心,我知道此时他的心中有种挫败感。
      两三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莹家的后院,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几点钟了,莹的厨房灯还亮着,应该是为我留的。皎洁的月光洒满后院,洒满屋后坦荡的大草坪和周围高高的松树林。我握了握他的手,他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我打算在下车前把那份挫败感从他身上赶走,让他轻松愉快地回去。从这里到他家还要走一遍去时的路,那段路程有点远,特别是在这寂静的深夜,我不能让他带着寂潦与失落在黑暗中前行,我要让他的回家之路上有甜蜜的回味相伴,就像那依然弥散在口中酸酸甜甜的蔓妥思。
      我把头伸过去想轻吻一下他的嘴唇,不料却出现了状况:我们俩人的鼻子阻止了我们嘴唇的相遇!这种状况我们都不曾想到,那一刻我们俩人相视都笑了起来,他笑得就像个腼腆而可爱的小男孩儿。我非常自然地摸了摸他的鼻子,有些调皮,那感觉不是女人摸男人的鼻子,倒像是个小女孩在摸一个木偶的长鼻子。
      “我有一个大鼻子,我是意大利人”他笑着说,然后用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向右边摆的动作。我心领神会,我们俩都把头稍稍向右一偏,这次成功了。当我的唇接触到他的唇时,我不由得心里一颤,他的唇是那么的柔软细腻,我想那一定是经过精心保养的。虽然当时我们只轻轻地一触就离开了,但如今我依然相信:我对他那么一种纯粹的爱是开始于那一个轻吻。

      “我会再打电话给你!”他像是重新获取了能量,带着轻松与满足的微笑对我说。我的内心充满了宁静与甜蜜。目送他开车离去后,我才小跑着爬上石头台阶,朝那扇透出灯光的房门走去。
      推门进去,屋内只有厨房的灯亮着,莹一个人裹着毯子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屏幕上散发出青冷的白光照在她脸上和被毯子包裹着的身上。
      “约会的怎么样?”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我只想简单回答就逃开,然后一个人在软软的床上再去回忆那个轻吻。“在哪吃的?吃了什么呀?”
      “西哈特福德,他说请我吃牛排,我没吃,吃了鳕鱼排。”
      “还不是很小气,牛排在美国不便宜。他本来还一直想和我再约会,我说他太矮了,我喜欢长得高的,不喜欢那么矮的,跟个小孩儿似的。”她缩在沙发上自顾说着。“我算是给你当了回保姆,你这个儿子可真够讨厌的!一直哭着要找你。”
      说完这些,她像是也不想再听我说什么,她关上电视,披着毯子,朝自已房间的方向走去。
      心中像有一个开关,现在这个开关将我的状态由一个憧憬爱情的女人调回到一个慈爱的母亲。我赶忙朝皓皓睡的小房间走去,见他睡得很沉,可能是哭累了,自已睡了,衣服也没脱,这让我感到心疼。我帮他脱掉外衣,亲了亲他的小脸,盖上被子。洗漱完毕后,我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我一直在回想最后的那一幕:先是鼻子碰到一起,然后再一个轻吻。想着想着,我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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