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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第一章

      如果她是风,那么,他甘愿做一片随风飘零的落叶,只要能永远追随着她,他无憾。
      如果她是光,那么,他情愿化身为光的影子,即使身处最深最暗的角落,他也无悔。
      师父常说,他与她,命中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她自有她的宿命姻缘,她的真命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没有人可以改变命运。
      但他从未曾放弃过,即使他只能追随在她的身后,即使这一生,他永远都只能是她眼中那个不成材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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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去吧!什么宿命姻缘?师妹才不会被命运摆布。”
      叶歌一把甩了手上的长剑,全身放松地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眯眼看着那一片蔚蓝色的天空,看着那朵朵白云不断变幻着。
      “这个有点像兔子,咦,不对,好像是熊——哈,这个更好,像师妹练剑的样子——”
      心神仿佛被那朵白云迷醉了,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浮现出一道冷冷的白色身影,她的冷,她的怒,她的一言一行,早已如同烙铁深深印在他的心田,抹也抹不去。
      “师妹就是这么酷。她怎么从来不笑呢?”
      他的双眼更眯成了一条缝,想着师妹要是笑起来,一定倾国倾城。
      不自觉得,一抹开心的笑意泛上唇角,想像着师妹向他伸出了手,情意绵绵地微笑。
      “师妹——”
      他也深情款款地缓缓伸出了手,想拉住那双梦寐以求的小手。
      这样的梦境,已经在无数个夜里重覆上演。
      “臭小子,竟在这里发呆——”
      双耳猛得被一双有力地手拉住,扯得生疼。
      “师父,师父,轻点呀——”
      他疼得啮牙咧嘴,被迫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师父,很痛啊——”
      看着一脸怒意的恩师,他嘻笑着脸,“师父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耳朵快要被扯下来了——”
      “你竟还知道疼么?”
      风瑜山看着这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徒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叶歌,你什么时候才会懂事些?”
      他这不成材的徒弟,修练术法十余年,却只是略懂皮毛,甚至连基本的东西都没学全,整日嘻嘻哈哈,游手好闲。
      放开了手,他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天际朵朵流动的白云。
      “要是你有幽若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看着师父痛惜落寞的背影,叶歌挠挠了头,有些无措。
      向来孩童心性的师父很少直呼他的名,今天看来是事态严重了。
      “师父,你别生气,我也没偷懒,只是——”
      “幽若已经下山了。”
      “哦,我知道。我只是——什么——”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猛得抬头,一扫脸上的懒散,几乎是跳到风瑜山的跟前,“师父,你刚才说什么?师妹,师妹她下山了?”
      “嗯。”
      风瑜山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下山干什么?”心中蓦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伸手指着下山的方向,微带着颤抖,“她,她不会是去找那个什么宿命姻缘吧?”
      风瑜山点了点头。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叶歌有些慌乱地在草地上转来转去,“师父,你说,那个什么所谓的宿命姻缘真有那么管用么?我就不信,师妹没有了它就不能练成冰心流云决?凭师妹的悟性和才智,根本不需要。就算需要,也不是那个还不知长得是方还是圆的家伙,应该是,应该是——”
      “应该是你,对吧?”
      “呵呵,师父这是什么话?”叶歌被风瑜山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脸竟微红了起来,“我知道,无论是武功,术法,还是样貌,气质,我都配不上师妹。可是——可是——”
      “放弃幽若吧!”风瑜山看着一脸痴情的徒弟,眼中的神色越发地沉重,“她的宿命早已注定了,你又何必自找苦吃?”
      一抹苍白闪过叶歌的脸庞,但很快地又被嘻笑所替代,“师父,我不是自找苦吃,我只是想保护师妹嘛,虽然,她的武功术法比我高的多,但毕竟我是她师兄,保护她,就这是我这个师兄的责任。我这就下山。”
      转过身,他捡起丢落在草地上的长剑,就欲跑路。
      “臭小子,站住。”
      被身后的冷喝声阻止,叶歌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哭丧着一张脸,“师父,你不会是不让我去吧?”
      风瑜山叹了口气,“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就算现在我成功制住你,但腿长在你身上,我能制住你多久?”
      叶歌双眼一亮,笑意重回脸上,“我就知道师父不会这么狠心。”
      风瑜山走上前,沉重地拍了拍了叶歌的肩膀,“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已算过,你此行若去,必遇凶险,以你的道行,怕是躲不过。”
      叶歌呵呵一笑,“师父不用担心,我向来命硬的很。”
      “我知道,你命格很硬。但此行——”
      “放心吧师父,我向你保证,我叶歌四肢健全地走下望情山,那么,绝对也会四肢健全地回来——”
      看着徒弟一脸灿烂而无畏笑脸,风瑜山双眼忽然有些糊模起来,“臭小子——”拍了拍他的臂膀,风瑜山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锦囊,“如果真到了绝路的时候,记的打开这个锦囊。”
      “好。”叶歌接过锦囊,认真地道,“师父就放心吧!我叶歌的命是师妹的,除了师妹谁也拿不了。”
      点了点头,风瑜山看着叶歌含笑离去,眼底却划过一丝莫测的复杂。
      “小子,请原谅为师的自私。为了幽若,我不得不选择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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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的,是哪一个传说故事说过,只要在月老镇的月老庙里,拿一个三生牌,刻上自己和所爱的人的名字,将它挂上许愿台,那么,这两个人就会幸福一生一世。
      他本来从不信传说,可是为了心爱的师妹,他下山的第一站就是直奔月老镇。
      ——他想在三生牌上刻上他和师妹的名字。
      ——就算他与她不能一生一世。但至少,他与她的名字曾刻在同一个长生牌上。这便值得他怀念一生一世了。
      “月老庙,我们刚好顺路!”
      他笑着,轻拍了拍肩上负着的长剑,“莫邪,都说你具有灵性,你可要保佑我能遇上师妹。月老镇是师妹路经的第一站,也许,她还在那里没走。”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眼角眉梢竟带上一抹腼腆的轻笑,“或者,也许,有可能——”
      他猛得转头,问着身后的莫邪剑,“你说师妹她会不会也去月老庙,在那个三生牌上刻上我的——我的名字呢?”唇角的轻笑越发地扩大,“也许,也许,她离开绝情山这么久,忽然想到了我的好处,才发现,原来,在她的心底是爱我的。哈,你说这可不可能?”
      挠挠头,他又仰头看着天空,“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啊!师妹怎么会喜欢我呢?这一切,都是我在痴人说梦,你说是不是?”
      摇着头,他又打碎了自己的幻想,心中却涌上一丝淡淡的失落。
      师妹似乎从未正经地瞧过他一眼呢,又怎会喜欢他?
      “小子!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我问你,月老镇怎么走?”
      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冷喝,叶歌吃了一惊,转过头。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竟出现了一批人马。
      来人清一色黑衣。
      其中,有一男子头上覆着一个黑色的纱帽,让人瞧不清他的面貌,但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却让叶歌心底暗暗一沉。
      “小子,发什么呆?正问你话!”
      那黑衣男子左侧的一名侍从再度冷喝,叶歌伸手掏了掏耳朵,“说话不要这么大声,我听见了!听见了!真是,你不怕嗓子破,我还怕我耳朵疼呢!”
      “你——”
      那人立时变脸,伸手就欲挥剑,却被为首的那名黑衣男子阻住。
      “请问这位小哥,月老镇往哪走?”
      低沉轻缓的声音让叶歌听了有些舒服。
      “这才像问路的嘛!”叶歌气定神闲地轻笑,“往这直走三十里左右,经过一个路口时,再右转就到了。”
      “谢了!”
      黑衣男子手一挥,当先冲去,接着十多骑人马立时跟上。
      顿时,一阵尘土飞扬,呛得叶歌一阵猛咳。
      没好气地扫去满头满脸的沙尘,叶歌看着已经远去的人影,心底闪过一丝疑问,“这些人去月老镇干什么?竟走得这样急?”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头一甩,“不管了,我还是找我的师妹要紧——”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已有些微暗的天色。
      “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别人骑马,我可是走路啊!对了——”似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道黄符。
      这是临走时,他从师父那不小心拿的。
      以他的道行,还做不了这种符。
      “就靠你了!”
      他笑着,伸手往额头一拍,将黄符贴上额头。
      “走!”
      顿时,耳际生风,双脚不受控制地直奔月老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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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师父的符,还真是厉害!差点停不下来!”
      在自己的身体离月老镇城门不到三寸的地方,叶歌及时拿下了额上贴着的黄符,避免了自己撞上城门的悲惨命运。
      看着手上的黄符,他摇了摇头。
      “师父是不是让你来害我的?幸亏我叶歌福大命大,不然这张英俊的脸就毁了。”
      微念玄咒,掌上的黄符忽然不燃自烧,化为灰烬。
      “对付你我还是有办法的。”
      他轻笑着,扬手一散,灰烬散向天空,在朦胧的夜色下化为无形。
      “这么快天就黑了!”
      看了眼天边的月牙,叶歌抹去脸上的汗珠。
      “月老镇。”
      一字一字地念出城门上的牌扁,他笑得越发灿烂,“我一定可以见到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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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
      四下里寂静无人,只有偶尔经过的风声,打碎夜色的宁静。
      她静静地站在月老庙里,冷眼看着月老像旁的许愿台上供着的那些三生牌,一面一面地翻看着,看着世人在这些冰冷的木头上,所刻下的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
      即使是那份上天注定的宿命姻缘,也只是她用来练成冰心流云决的工具。
      她风幽若这一生,所必需背负的,是天下苍生的命运。
      这样的命运太沉也太重,她已无力再顾及其它。
      如果,有来生。她想,她宁愿轮入牲畜道,也不愿再当一次风幽若。
      寂静里,马蹄声骤响,就像一柄利剑刺开了她的心房。
      她浑身一震,蓦然回首,已看到了等待的人。
      “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从庙外走进的人,风幽若冷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同时也可以改变人的想法。”
      庙外走进的黑衣男子,摘下头上的纱帽,露出一张与风幽若同样冰冷却带着一丝王者霸气的英俊脸庞。
      看了他良久,风幽若忽然往供桌上丢出一面三生牌,“既然你已决定接受我的约定,那么在这块三生牌上写上你的名字。”
      黑衣男子似笑非笑地拾起桌上的三生牌,又看了看许愿台上那一大排已刻上姓名的。
      ——那里,刻着世人的一生一世。
      “你相信这个传说?”
      “不,我不相信。”
      “那为什么你还要我刻上名字?”
      “我们必需在三个月内爱上对方,所以,无论是什么方法都要尝试。”
      她的回答依然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风幽若,很难想像我烈枫若是爱上你这样冷的女人,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烈枫看着眼前冷如寒冰的白衣女子,眼底闪着莫测的光。
      “我也很难想像,爱上你这样的男人,又是会怎样一种情景?可是,我们的宿命是上天注定的。否则,我也不会在三年前找到你,并和你立下这个约定。”
      “难道,你不曾想过反抗?”轻抚着手中的三生牌,他若有所思地问。
      “想过。但我没有这个勇气拿天下苍生的命运做赌注。”
      烈枫看了她良久,忽然大笑起来,“风幽若,你说,我该怎样评价你?”
      “不用你的评价。我只需要,你爱上我。”
      风幽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认真专注地神色,几乎让烈枫失了神。
      不可否认,她是个很美的女人,但同时,她也是个很冷的女人。
      她就像一块散发着绝美光晕的千年寒玉,让人爱不释手的同时,会被那种渗入骨髓的冰寒所伤。
      “你知道么?你若想我爱上你,你必须改变一下。至少,你应该具备女人所具有的温柔,而不是这种冰冷。我想,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忍受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冷如寒冰的女人。”
      “风幽若就是风幽若,若是她改变了。就不是风幽若了。你若不爱她,这世间多的是人爱她都来不及。”
      庙外,忽又走进了一名年轻的男子,身着白色的劲装,肩上负着长剑。他谈不上特别的英俊,也没有那种清雅如仙的气质,更没有君临天下的气势。但吸引人的,却是那一双亮如星辰般的眼睛,和那一脸灿烂的笑容,他的笑容,就仿佛这人世间永远都没有令人烦恼的事一样,永远无忧无虑。
      他——就是叶歌。
      “师妹,他不爱你。那换我来吧——”
      他身子一跃,轻盈地跳至风幽若跟前,嘻笑着脸。
      “师兄,别胡闹。”
      沉下脸,风幽若看着依然似孩子般的师兄,冷冷地喝斥。
      “我没有胡闹。”
      面对她冰冷的眼神,叶歌无辜地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我只是,我只是,想,想替你出口气,教训教训这个男人——”
      话语未落,他忽然出其不意地出招,攻向烈枫命门。
      该死啊,这个男人,没想到竟是师妹的那个宿命姻缘。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师妹和他早就认识,并立下了这个约定,但他暗恼的,却是刚才竟是自己将他给引至月老镇。
      如果,自己不告诉他,让他错过了与师妹的约定,也许一切将会改写。
      但最可恨的,却是这个男人并不把师妹看在眼里。
      他的师妹,是天底下最好的,谁都不可以这般轻视。
      “师兄,住手——”
      一把冰冷的剑在他碰到烈枫衣角前,及时抵住了他的咽喉。
      “师妹——”
      他瞪大了眼,盯着自己脖子上的清心剑,“为了这个男人,你,你竟拿剑指着自己的师兄?”
      “你闹够了没有?”
      冷冷的剑,冷冷的眼神,像把利刃直刺入叶歌的心底,带出一种椎心的痛。
      叶歌微一闭眼,待睁开眼时,脸上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嘻笑的神情。
      “师兄只是替你试试这个家伙,你不用那么认真——你的清心剑可是不长眼睛的,如果一不小心割伤了你亲爱的师兄,你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小心翼翼地伸手将脖子旁边的清心剑移了开来,“我不胡闹了,不胡闹了——你们谈,你们谈——”
      安静地退至一旁,他一屁股坐上月老的供桌,不再说话。
      烈枫看了看叶歌,唇角又牵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刚才,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小子眼中刚才闪过的,是伤心。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他怕是有苦头吃了吧?
      淡然一笑,他用力于指,拿起手上的三生牌,在上面刻上了烈枫二字,接着将三生牌丢还给风幽若。
      “该你了。”
      风幽若接过三生牌,翻过一面,一声不响地以指施力,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三生牌挂在了许愿台上。
      叶歌一直安静地看着,看着风幽若将刻有烈枫和她名字的三生牌挂上那个许愿台,脸上虽然一直带着笑容,但他的心却好痛,痛得像火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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