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女神记事》纳兰小妖

41、第四十章

　　跟在凯罗尔的后面钻出帐篷，抬眼所见一片混乱。
　　燃烧的火把被扔在地面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沙盗挥舞着武器和我们这边的士兵相互撕杀。耳中听到的都是金属砰击的声音，每一声的惨叫都是一个人死前最后发出的绝望。沙地上洒着鲜血，没有被火光照到的地方，一不小心还会被倒在地上的尸首绊倒，而你的敌人则会立刻上前一步，趁机会补上最致命的一刀！
　　“杀啊——！”
　　“呀啊——！”
　　“抓住尼罗河女儿——！”
　　“去死吧——！”
　　“保护尼罗河女儿——！”
　　鼻间弥漫的都是鲜血所有有的铁锈味，触目所及皆是最赤裸裸的杀戮。跟在凯罗尔的身后跑出来，我仿佛一瞬间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冰冷而可怕的世界。之前被困在体内的，因为小宇宙的燃烧而不断向外涌出的力量受到刺激，隐隐跟着表现出一种隐隐欲动的状态。
　　然而没有时间给我把它压抑下去，一个刚刚杀死了面对的埃及士兵的男人已嘶吼一声，举着大刀朝我扑了过来，幸好的是马上有一个我们这边装束的战士迎了上去。
　　“不、不要——！”
　　“金色的头发——！是尼罗河女儿！”
　　压下差点冲口而出的尖叫，不敢在浪费时间胡思乱想，我捏着拳头，在发现那头在火光中微微反射出金红色光芒的金黄色长发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不要再打了！伊密滋王子——！不要再因为我杀人了！”
　　“凯罗尔！快跟我回去！”
　　抓到她的手腕，我第一时间用力把她往自己这边拉——避过一个正想要抓住他的沙盗的手。但即使如此，她却仿佛依然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依旧用力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开我的禁锢，跑去阻止他们。
　　见她如此完全不会看情况的反应——难道她还嫌自己的金发不够醒目吗？还边挣扎边喊叫着把那些敌人往这边引——我气得咬牙切齿。
　　“凯罗尔！该死的你怎么敢——！”
　　限于情况，后半句话我不得不吞了下去，拉着她朝后一仰，躲过一只不知道谁扔出来的，呼啸着朝我们这边冲过来的火把。虽然我实际上我此刻恨不得咬她一口，学吸血鬼吸光她的血——看她还能不能继续有精力到处招惹是非！

　　“不、不要——！伊密滋王子，住手——！”
　　我正扯着凯罗尔的两只手，艰难地边躲避着不是突然到来，又被别的埃及士兵发现并接手的攻击，边往回走，金发的少女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突然格外用力推了我一把，然后朝前跑了过去。
　　“呀啊——！”
　　她这一下的力气大得出呼我的意外，没有料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一分神，竟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暗自咒骂自己不该松开手，我撑去身体立刻回头想追。但才爬起来，我的眼角忽然好像瞥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雅典娜小姐——！”
　　“雅典娜小姐，小心——！”
　　下意识地抬起眼，我的眼中映入一个举着大刀的凶残大汉。
　　耳边响起周围人提醒的声音，但没有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甚至是我自己都来不及抽出那把钢铁材质的瑞士刀挡一挡，只是无意识地抬起一只连螳臂当车的手。
　　第一次面对如此可怕直白的杀意，第一次被人如此直白地想要杀死，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地以为自己这一次无法逃脱……下一秒，一股庞大的力量以我抬起的那只手为媒介，夹带着咆哮般的，仿佛要撕裂空间的光芒冲了出来。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看那个大汉的面孔——这还是第一个试图杀死我的人——那个举着大刀的魁梧身影已经被白光彻底吞没。而一直沉睡在我身体内，得不到机会活动的力量在吞下一条生命后还不满足，毫不犹豫地它继续朝前一路奔腾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都不到，但我个人感觉很长一段时间后，那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柔和的，属于雅典娜力量，此刻却过于光明以至于到了耀眼地步的光芒终于消失。我的眼中只看到一条扇形的深沟。
　　一眼望不到尽头，并且空无一物。

　　是的，空无一物。没有倒下的尸体，没有散落的肉快，连飞散的血迹都没有一星半点。

　　

　　直到被人用粗绳重重绑住，推进一个简陋的小帐篷里看住，比泰多的聪明智慧的王子依然无法完全从之前受到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那倒突然出现，并且将所经过的路上一切都吞噬掉的巨大白色光柱……直到此刻他的眼前依然残留着当时的耀眼光芒。
　　那绝对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他所信仰的暴风女神伊休塔尔啊！难道埃及又有其他，比掌握了预言和智慧的尼罗河女儿更加强大的神明降临了吗？
　　被束缚着的王子抬起头，尽管被人将双手束缚在身后，他还是尽全力地抬起头。他琥珀般的眼中波澜澎湃，那艰难地仰直了的颈项，仿佛想透过帐篷一直看到天空，看到那云层之上端坐的女神。

　　即使是自信沉着如伊密滋，面对之前所见到的，冒犯了神明所受到的神罚的力量，此刻也不禁无力起来。即使明知道不该质疑神明的旨意，他也不由如此想道。
　　——伟大的伊休塔尔女神啊！他比泰多的守护神！为什么埃及屡屡有神迹的出现，您却从来没有派遣自己的子女降临来帮助他比泰多呢！
　　年轻俊美睿智的王子失落地低下头，茶色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勾勒出一副落寞的景象。

　　“谁！”
　　隐隐听到有细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茶色长发的俊美王子瞬间收敛起了真实的想法，露出戒备的神色。
　　“……王子？王子！”
　　“凯罗尔！？”
　　辨认出那细微的声音是属于谁所有，刚才还暗自无力的王子顿时大喜。
　　他顾不得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被束缚住的身体用力地朝帐篷角落里的位置移去。

　　“王子，你让开一些，我来放你出去！”
　　得到他的回应，有一些细碎却微弱的声音响起，黄金公主娇柔甜美的嗓音也随之说道。

　　帮被束缚住的比泰多王子解开绳子，金色头发的少女率先从被她扯开边缘部分的帐篷里钻了出去，然后催促道。
　　“快出来王子！”
　　“尼罗河女儿……”
　　“跟我来，王子！这边！”
　　逃出困局的年轻王子钻出帐篷，一瞬间感觉夜晚的星空是如此美丽，连最平凡无奇的空气都无比美好，胸口的喜悦更是让他想一把抱住自己心爱的黄金公主，深深吻住她，感谢她对自己的帮助。但在目前还身处敌营之中的境况和理智的提醒下，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冲动，跟在他的黄金公主身后，小心翼翼地朝营地边缘摸去。

　　从危机中顺利地逃脱出来，以及感到他心爱的黄金公主心中果然是有他的喜悦交替出现，看到面前显然是特别准备的骆驼、和骆驼身上挂着的食物与水，年轻俊美睿智沉稳的王子终于抑制不住，整颗心都无法克制地被狂喜所占据。他叫着心爱的少女的名字，心潮澎湃。
　　“哦！凯罗尔！凯罗尔！”
　　他长臂一伸，将心爱的少女用力抱进怀里，感觉怀中娇小的身躯是如此地与他契合与柔软，让他想一辈子抱着不愿放手。

　　“放开我！”
　　和王子正好相反，他怀中的少女却是被吓了一大跳，随即惊慌失措地用力挣扎起来。
　　“放开我王子！放开我！求你快点放开我！”
　　不再把少女按在怀里，无视她的挣扎，此刻心中满是喜悦的王子拉着少女的手深情款款看找少女道。
　　“凯罗尔，是你救了我……叫我该怎么谢谢你！跟我回比泰多吧！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让你成为我的王妃！”

　　

　　此刻才稍稍意识到她孤身一人放掉一个，一直想着把她掳走的王子的危险性，凯罗尔惊骇地一个劲儿地向后退。
　　“不！王子！请放开我——！我之所以放走你只是希望比泰多和埃及能和平相处，不要又起战争！求你了！我爱的是曼菲士，曼菲士才是我爱的人！求你放开我！我要和纱织一起回埃及！”
　　一腔热情错付——这当然不至于，毕竟不是第一次被心爱的黄金公主拒绝。但金发少女的一翻话还是给激动的王子泼了一头冷水。特别是听到少女提到的那个陌生的属于女性的名字。
　　回想起之前战斗中，似乎那个多半是神明紫发少女就一直跟在自己心爱的黄金公主身边，王子胸口翻涌的情绪顿时冷却。
　　“凯罗尔，你身边那个紫色头发的少女，也是神明吗？”还有那个海蓝色头发的男人，在战斗中一直困住他，让他无法去找凯罗尔，甚至在最后把他轻易地挑飞了他手中的武器的战士……
　　“你说纱织？她是和我一起来的啊！怎么了？”
　　不清楚他的所想，突然转移话题，被他拉住手腕的金发少女没有防备地回答道。
　　“她是我的好朋友，这次来我家做客，却没想到被我拖累来了这里……”
　　说到这里，她不由沮丧起来。
　　虽然看到她如此难过的表情，很想安慰她，但急着知道新降临的神明具体情况，比泰多的王子还是按耐下冲动。
　　“她也是埃及的神明的女儿吗？”
　　“不、不！纱织不是什么神的女儿！我也不是！你真的误会了王子！我和纱织都只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普通人！我们只是不小心才到了这里！这完全是意外！”
　　早就对自己被误认为神不安的凯罗尔连忙解释道，但这些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根本没有进入对方的脑海就被直接扭曲删除掉了。
　　“那她很厉害么？”
　　以自己的方式解读了她的话，既然是尼罗河女儿的朋友，又怎么会普通？
　　“你说纱织？她当然厉害了！”
　　完全不了解对方问的是什么，凯罗尔理所当然地以自己的角度说出了想法。
　　“她才十三岁就成了那么大一个财团的董事长，也不像我还有妈妈和哥哥在！要是我的话，一定没有办法像她那样坚强！我一直都很佩服纱织呢！”
　　听她这么一说，比泰多王子的眉头皱得更紧。
　　虽然不明白尼罗河女儿某些话中的含义，却并不妨碍他听出其口气中的佩服和敬佩。能够让尼罗河女儿用这样的口气，难道她是比他想象中更强更重要的神明吗？不仅如此，何况还有那个在战斗中一直困住他的海蓝色头发的男人……

　　——不！不行！绝不能让埃及得到这么多神明的支持！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紫色头发的少女是哪个女神，但和尼罗河女尔不同，很显然谁都无法阻止那样强大的女神，逼迫她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既然有新的神明庇佑埃及的情况已经无法改变，那么他更加要得到能够预言未来的黄金公主！
　　只要拥有了尼罗河女儿，他比泰多就能继续和埃及对峙，变地更加强大与富裕！

　　下了决定，王子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他用力抓住金发少女的手，朝骆驼那边走去。
　　“王子！王子！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啊！”
　　怎么也想不到说得好好的，对方的态度却突然一变，凯罗尔惊骇地大叫着想要逃离。
　　然而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天生就不一样，何况是凯罗尔这样娇小柔弱的少女？很轻易地抱住心爱的黄金少女把她拉上了骆驼并困在自己胸前，王子边拉住骆驼的缰绳一抖，催促着身下的骆驼迈开脚步，边困住少女的两只手，防止她用力挣扎掉下骆驼。
　　“尼罗河女儿，跟我走吧！和我一起回比泰多当我的王妃！我知道你不喜欢战争，从今以后你可以和我一起呆在比泰多的王宫中，你将永远不会看见你所讨厌的战争出现在你的眼中！”
　　“不——！不——！放开我——！”
　　“救我——！曼菲士——！乌纳斯——！救我！”

　　少女的呼唤在空中飘荡着，随着骆驼的脚步越行越远。
　　“救我！路卡——！”
　　……

　　茶色的长发在冰冷似水的月光照耀下，反射着银色的光辉。而任金发的少女如何挣扎，如何伤心欲绝，都无法挣脱身后王子的束缚，无法逃离自己被抓走的即定命运。

　　

　　魁梧的大汗高举着大刀，狞笑着劈了下来。
　　我明知道没有用，却还是无力地伸出手，试图阻挡。然而下一秒，体内一直被我下意识地认为是偏向防御与治疗保护性质的小宇宙，仿佛是被一根针刺到了般跳了起来，并且不受我控制地反哺了一道能量——

　　“呼——呼！呼——呼！”
　　有一瞬间搞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我支起身体，感觉额头脖劲处湿淋淋的，摸了一把都是汗。
　　拉开身上盖的毯子，我坐起来。脑袋里的混沌渐渐消退，于是昨天晚上的记忆开始回笼。
　　是了，昨天晚上有只队伍夜袭我们的营地，我和凯罗尔躲在帐篷里。我正调试小宇宙，凯罗尔却突然跑了出去。我在去追她的时候，遇到有人想杀我，太过惊慌，就不小心——
　　眼前突然略过刚刚梦中出现的，鲜血漫天非洒的情景。尽管我很清楚那个被我的力量吞没的人没有留下半滴血沾染到我的身上，但那似乎迎头洒下的红色的血雨却仿佛印在了视网膜上一样——真实得仿佛真的有发生过，连我身上都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梦中的情景大部分已经迅速地褪去了色彩，但还有几个画面依然固执地留在我脑海里。鼻间隐隐有鲜血的味道环绕，我忍不住有呕吐的冲动上涌。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我闭上眼睛，捂着嘴自己告诉自己。
　　没事的，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是执掌战争的女神雅典娜，就算没有这一次，早晚有一天会手染上鲜血的。我可以让黄金圣斗士来充当我的盾牌、我的长矛，却不能把所有战斗的责任都压到他们的肩膀上。早晚有一天，我必须习惯与鲜血为伍，习惯承担生命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