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江陵春

62、匣中之女

　　“那是什么东西？”

　　房间内的两人都有些怵，不过作为成年人，谭医生第一时刻去看了下窗外的场景。

　　我也踮脚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就响了。

　　电话响了五声后，谭医生上前接了电话。

　　对面说了一句话后，她脸色古怪地看向我，最后犹豫着把电话递给我。

　　我接过电话，对面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一时头皮发麻。

　　“丫头，寄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是石家的老太太！

　　电话中她那老年人低沉的嗓音响起：“知道怕了的话就过来，我们谈谈。”

　　“我与您没什么好谈的。”

　　“是这样吗？那你的这几个熟人也不准备管了吗？”

　　我一怔，“他们怎么了？他们在你手上？”

　　“明天上午十点，会有车来接你，希望你可以给出正确的答案。”
　　说完她就挂上了电话。

　　怎么回事？

　　谭医生焦急地来问我：“怎么样？她怎么说的？”

　　“她说明早会让人来接我。”联系到上一次她几乎害了我性命的事，我要愿意再去见她才叫怪事。
　　但石家老太太却笃定我一定会去见她，这是不是代表她手上有底牌？

　　我问谭医生：“伦叔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实话实说吧，刚才我在外面都偷听到了。”
　　把偷听说得那么光明正大的也就我了。

　　谭医生犹豫了一下，我心道她磨蹭。但如果出于一个成人的角度来说，组织的人员出现了意外并且失联，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谁会去和一个未成年说出真相。说了又怎样？我又能帮她什么。

　　“那都是我的家人。”我加重了语气，“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他们的处境。”

　　她想了想，“好吧。不过希望你听到事后不要冲动，自有成年人顶在前面。”

　　“好。”

　　事情要追溯起来的话要说到一年多前。当时庄研突然出现之后曾与合作社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的内容是什么？”我问。

　　“是我们共同的目的，‘曼森基金会’。”

　　“那是什么？”

　　“一家名为基金会，实则是给一些作乱分子集中提供资金的组织，提供资金给一些□□组织，比如‘圣诗’，表面上看从不直接参与作乱，但几乎所有这些□□组织后都有他们的身影。”

　　“听上去他们像是给□□组织发福利的，他们求的什么呢？”

　　“……可能就是动乱本身吧。”

　　这个答案太过于随性了。

　　我不由侧目，“人做事都会有目的，没有好处他们图的啥？”

　　“这要问他们了。”谭医生不想展开说，“总之这家从来都在幕后的组织，十几年前却资助了青叶之家儿童福利院，也就是收养庄研的地方。”

　　一个低调的、不常主动出击的组织却特意组办了这家孤儿院。

　　“我们有相同的目的。”

　　“……维护世界和平？”

　　“……”

　　“如果说那个基金会是为了扰乱秩序，那你们和他们反着来难道不是维护世界和平了？”

　　谭医生被我说得好笑，“你们现在的孩子真是……”

　　“否则的话，合作社的目的是什么？”我快速发问道。

　　她并没被我这样的小伎俩套出话，“好了，简单说一下背景。而这一次找到你的仓库，发往的就是基金会在北美的一家公司。”

　　“不是石家的仓库？”

　　“他们的这批货由石家承运。在被警方发觉之后，除了承运公司要进行惩处，更要对发往人进行追责。”

　　“也就是说伦叔他们是在追踪下家的时候出意外了？”

　　谭医生点头，“是，今天下午最后联络时，他们是去的秦山港。”

　　我自不知H市本地的地理，甚至连H市应该有几个港口都不知道，不过在过后的夜间新闻中得知秦山港发生爆炸，2号堆场几乎全部烧毁，

　　她这样的诉说让我依旧没有多少真实感——直到我在新闻中一瞥之间看到了现场的情况，巨大的浓烟冒起，火光映亮了黑夜，视频上能看到有消防车出动，不断有医护人员把伤者抬出。

　　“他们不会在里面吧？”我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他们出事的话……那我又是一个人了，我又是一个孤儿了。

　　“我们接应的人并没有找到他们，在17:42分他们进入，17：58分发生爆炸，随后有人开始往外逃命，堆场前后两个出道，都不见他们出来。”

　　我执著地说：“可能是从其他地方逃脱得呢。”

　　谭医生也叹了一声气，显然现在我们都希望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
　　“他们在事后一直没能联系上我们的后勤人员。就现在而言，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了。”

　　我心情也恶劣起来了，又想到石家老太太这会儿打电话过来，“石家老太太怎么这么凑巧就打过来？难道她知道什么？”

　　“瑶瑶，你冷静一点。”

　　不说冷静还好些，这一声真就像是提醒起了我悲伤的情绪。
　　抹了下眼泪，却知道越是这时候越是要稳住。

　　“我没事。”我说道：“依我看，明天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谭医生道：“我刚也想这么劝你，你能自己想得开最好。”

　　“但不去不代表不做准备。”

　　“你有什么想法？”

　　此时我心底憋的一股火发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是我在被绑架、拘禁，一直是别人有心算无心？就因为我是个正常社会的女高中生，而这些□□徒们都是非正常社会的犯罪分子？
　　我们睁开眼就在琢磨怎么更好的生活，而这些人却每天十几个小时在琢磨怎么样犯罪让人过不好。

　　现在我也不愿再被动挨打了。

　　我想了想，说道：“石家既然和基金会有交易，那么在石家的仓库被搜查出问题，现在他们正有麻烦吧？”

　　“那是肯定的，不过对于他们家来说……”

　　“家大业大，总之有钱人能花钱摆平麻烦？但他们这时候还有什么心思来找我的麻烦？”我说道：“换位思考下，如果我很重要，觉得我是个威胁，当时我在他们手上，把我处理掉不是比塞箱子里当货物卖给基金会来得更保险？又说我遗传了‘血脉’。”

　　谭医生道：“这个我们也有过讨论，或许是觉得你身上有特殊，把你当作货物转交给基金会。”

　　我摇头，“我想，我前后两次看到的老太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她有些惊讶，因为之前我并没多说在石家的事。

　　“初见面看到的老太太甚至都要儿子推着轮椅进来，第二天看到的她也是躺在摇椅上的，显然虚弱至极。然而也就在下楼后再听到响动返回的时候，我看到的老太太却腿脚灵便。还有态度上也很奇怪，之前似乎是默许我认回石家，但在返回的时候，却像是不认识我了。”

　　“这就是证据？”

　　“不。当时我没能确认躺椅上被捅死的那个‘老太太’的尸体，不过后来石琴心跳楼的那一幕我是亲见尸体的，也看到了有人来拖走，但一小时之后，她却又能重新出现，说话之际显然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这就不由得我去想——因为之前庄研告诉我，我的能力类似于将平行时空重叠，所以有时会引出了怪物。”

　　谭医生惊讶地看着我。

　　我依旧分析下去，“那么，如果我的能力是一种自己不可控的空间重叠，石家人需求这种力量，总不见得是为了给自己召一点怪物来吧？那假设这种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控的话，这当中发生的事就极容易解释。”

　　“怎么说？”

　　“比如我们这个世界的石琴心死了，再召唤来一个石琴心。”

　　谭医生难以置信：“可如果这样的话，老太太怎么解释？她自己召一个‘自己’过来杀‘自己’？”

　　“这就要说到我猜测的第二点。”我觉得如果这样猜测的话，这个家族真是叫人觉得渗人，“你觉得这些□□，或者说非法组织，他们通过仪式得到的有什么好东西吗？他们的‘神’给予他们的，与其说是恩赐，不如说是诅咒。所以我姑且大胆猜测，老太太的这种能力也不不见得完全可控。”

　　“这……”

　　“可能性还是挺高的。”想来就讽刺，自己无意中召唤出在其他时空的“自己”杀死了自己。

　　或许是结论太惊人了，谭医生消化了十几秒，“自己杀自己？她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那她见到异世的自己的时候，两个‘自己’会打起来？”

　　“当然会的，因为自私。一个时空只存在一个‘老太太’，怎么能容忍另一个人得到自己的身份权利？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再者，如果你好好在家睡着，突然被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拖到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本该叫你母亲、祖母的儿孙们这样称呼另一个人，你恨不恨？或者你的丈夫的妻子成了别的女人，而那个第三者是‘自己’……”

　　谭医生道：“我已经被绕晕了，好了，你别说了，总之‘自己杀自己’是成立的。但那对现在发生的事有什么意义？”

　　我道：“这就要说回我被塞入箱子中的事了——我猜测，新来的老太太是故意要让合作社去发现那些仓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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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大家的理解，特别感动。
是个小手术，只是格外提醒要早睡，正在康复中，大家不用担心。
瑶瑶以为，这次要换她去拯救大家了，然而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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