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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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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袭来,秋意渐浓,马车两边景致有浅绿色变为枯黄,草木凋零,昨日夜间的暴雨使另一条的官路遭到了泥石的掩埋,陆清欢他们只能驱使马车在乡野小路上慢慢前行。
正午刚过,陆清欢这几日身子有些倦怠,靠着软垫随着车马的晃动昏昏欲睡,温子然轻轻地将陆清欢的头小心地移到自己的肩膀上。
陆清欢闭着眼蹭了蹭,却皱着眉头嘟囔道:“硬,不舒服。”
温子然无奈一笑。
正当陆清欢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时,马车突然一阵剧烈晃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外面弥漫进来,毫无防备的陆清欢直接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磕在了马车的木板上。
温子然连忙扶起陆清欢检查额头的伤势,却被陆清欢一手推开,“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陆清欢刚想起身去马车外查看情况,却被温子然强硬地按在了原地,“娘子在此不要乱动,我去看一下。”
“等,”还没等陆清欢阻止,温子然已经转身撩开了门帘。
门帘撩动的片刻,陆清欢已然看清外面的情况,马车上早已没了车夫的身影,门前那一滩刺眼的血迹让陆清欢知道马夫恐怕凶多吉少,伸手想拽温子然回车内,却听见嗖的一声,陆清欢立刻向后仰了一下身体。
感受到冰凉的箭头擦着她的脸划过,几缕青丝被锋利的边缘切断,利箭接连而至,陆清欢心中暗骂一声,在狭小的马车内四处躲避,还不忘冲着帘外的温子然喊道:“你赶紧进来,在外面给人当靶子吗?”
只听温子然惊呼一声再没有了声音,陆清欢心中不安,在躲避利箭的同时,摸索到门口,一撩门帘,发现温子然已不在,陆清欢骂道:“该死。”
探出身子,陆清欢努力地往马车后面望了望,但除了马车疾驰飞扬起来的尘土,什么也看不到。
快速转动的车轮滚过凹凸不平的地面,陆清欢心中担心温子然,却也只能先让受惊的马冷静下来,转身跨坐在马匹上,拽着缰绳。
但是马感受到缰绳的紧拽,一扬马身,蓦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如离弦的箭一般的冲向了不远处的山林,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马背上的陆清欢差点被甩了出去。
弯身抱住马腹,陆清欢发觉手上有温热粘稠的触感,稳住身形,轻轻在马腹搜索,果然在马腹的右下侧摸到了被折了一半的箭。
陆清欢不敢将箭随意拔出,但马眼见就要撞上山脚下的巨岩,她咬了咬牙,双手抱住头,纵身跳马弃车,那马在岩石前快速转了个弯,但那后面的马车却被直接甩到了巨岩上,顿时四分五裂。
四处飞溅的破碎木屑在陆清欢的脸上留下了划痕,陆清欢护着头的右臂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疾驰的冲力让她接连在沙石满地的路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陆清欢缓了几口气,才扶着疼痛的右臂缓缓地爬了起来,一双破旧的粗布云靴来到了她的面前,还未抬头,一闪而过的寒冷光芒让陆清欢接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面前将刀插在她脚前的人。
“还有两下子啊,跳了马车都没死?”粗壮的身躯,一条条狰狞的伤痕如同蜈蚣一般布满说话那人的脸,见陆清欢不似平常女子那般见了他的样子惊吓得晕了过去,反而在上下打量他,心中也起了兴趣,说道:“我是这山上的土匪头子,你过我的道是不是也应该给点过路费啊?”
陆清欢对那人的话充耳不闻,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暗自观察着山脚下的情况。
身后是茂密的深林,贸然地进去不知是什么情况,来时的小路被他们挡住,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挂在腰间地刀剑让陆清欢犯了愁,刚才跳马似乎让她着地的右手受了点伤,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相较之下,陆清欢便不动声色地往身后退。
土匪头子却看出来了陆清欢想将他们引入山林的打算,嗤笑一声,收起刀,招了招手,那些人便散开,将陆清欢团团围住。
他走到陆清欢的身前,见陆清欢脸上虽布满尘土有些狼狈,但还是能看出来其美貌,舔了舔嘴唇,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清欢玲珑的身材。
土匪头子搓了搓手,笑呵呵地说道:“我看你马车都废了,也拿不出过路费,要不你陪我一晚上?权当过路费了。”
陆清欢心中冷笑了一声,逃跑的计谋不成便看准时机,伸手去夺那人腰间的刀。
那土匪头子惊讶之余,迅速闪身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握了握手中粗大的刀柄,这下陆清欢心中立刻有了底气,笑意逐渐漫延上了嘴角。
土匪头子叫骂了一声,被一个女子躲了武器,让他觉得十分丢面子,招呼了一声周围的弟兄,蜂拥而上。
而陆清欢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躲闪,冷意逐渐染上了她的双眸,抬手提刀,寒光乍现,一行殷红的血从对面那人的胸前流出,直直地倒了下去。
鲜血顺着银边缓缓滴在暗黄色的沙石中,陆清欢神情淡漠地看着那些人。
那群人见此一股凉意从心底里冒出,逐渐蔓延到四肢,怯懦地后退了几步,将陆清欢围在中心的空地上。
陆清欢自己心里清楚刚才那一刀用了她多么大的力气,手臂上的疼痛越加明显,只怕那伤比她想象中得还严重,只能速战速决。
陆清欢打定主意,便一改刚才以守为攻的态势,锋芒尽显,一时间让那些人有些招架不住,两三个人接连倒下。
此时,忽然有一人惊呼道:“怕什么?她手受了伤,坚持不了多久。”
陆清欢听见,立刻转身冲向说话那人,手起刀落地解决了他,但这几句话必然给了剩下的人心中一些鼓舞,纷纷下意识地看向陆清欢的右手。
陆清欢咬紧牙关,坚持让自己的手稳稳地拿着刀,不给那些人观察的时间,直接闪入那群人中间,迅速解决几个人。
土匪头子见情况对他们不利,便急忙命令他们撤。
陆清欢佯装去追,将他们赶尽杀绝,心中打算却深入山林之后便隐藏身影。
幽静的密林,茂密的树丛和灌木给了陆清欢绝好的藏身之处,却未料到当她正打算折返离开的时候,前面的土匪头子突然来了一个回马枪,夺了身侧那人手中的刀迎面向陆清欢砍下。
陆清欢匆忙提刀抵挡,右手被那人的力道震得刺痛难忍,连忙用左手抵住刀背,抬脚猛踢,在土匪头子迅速后撤的时候变换刀锋,拦腰一砍,堪堪划破了土匪头子腰腹的外衣,乘胜追击,土匪头子却匆忙逃跑了。
陆清欢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并无人烟后才松了口气,虚弱地连退几步,靠在树干上,容色惨淡,深呼了几口气,右手颤抖无力,刀柄从她的手中滑落。
陆清欢轻轻按了按右臂,只觉得剧痛难忍,但她心中还记挂着不知去向的温子然,片刻不敢耽误地往回走,却抬脚的时候发现了草木丛中有一个苍青色的荷包。
弯腰将它拾起,陆清欢发觉荷包上的黑色腰绳被砍断,才想起来似乎是刚才恰巧被她砍断的,而且这荷包丝质柔滑,针脚细密,不像一般人家的能用得起的东西。
不论如何这总是一个物证,陆清欢这么想着,将它揣进了怀里,捂着右臂慢慢地往回走。
右臂的刺痛越来越清晰,豆大的汗水从陆清欢的额头上滑落。
危机过后,她才发觉后脑处的疼痛也不轻,脑中混沌不清,把那群土匪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还捎带上了那个不怀好意请他们过来的知府,陆清欢觉得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次的事情有没有他参与。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陆清欢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衣物被冷汗浸透,像是被从水中捞出来一样,瑟瑟秋风吹过,让她浑身发抖,最后她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