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应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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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偏殿。
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撒入，在地上投出一片霞色的阴影。
门前站着一人，穿着八成新的家常衣裳，待看见温庭烨时，脸上展颜，道：
“你来了。”
温庭烨温和颔首：“我来了。”
言凤宁身后是早已经准备好的菜品，她也不和温庭烨客气，请温庭烨坐下之后便道：
“不过短短三载未见，我竟觉得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语气中虽然有几分惆怅，可到底面容上宁和而欣喜，并无丝毫愁绪笼罩在她的眉间。
温庭烨心中宽慰，执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唇边，轻轻一嗅，无奈道：“酒杯中为何放茶？”
言凤宁答得十分顺嘴：
“自然是因你幼时饥饿，肠胃疲弱，怎能饮酒？何况，咱们二人如今年纪都大了，还是得多多注意保养才是。”
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味道。
温庭烨端着酒杯的手停滞片刻，无奈撇唇：“要管教我也得我的王妃来，哪里轮得到你？”
言凤宁轻哼一声，并不作答。
这句话里面处处陷阱，温庭烨还是一如既往阴险的很。
温庭烨见她这般作态，也不纠结，反而主动道：“阿宁，你理应知晓我因何而来。”
言凤宁手中的动作短暂停顿了一瞬，犹豫片刻才开口道：“我知道。可是你应该知晓，我倾慕之人是谁。”
温庭烨温和地笑了笑，道：“我自然知晓。不若咱们做一个君子之约如何？”
回答他的是言凤宁疑惑的眼光。
“若是你此番与我同行，只是冠上镇南王妃的名头，可我并不会碰你分毫，自此以后，大辉朝的千山万水，你都可以用双脚去走，都可以用眼睛去看，你可以回到永宁城，可以和我去南边，你可以做一切你愿意的事情，而不是关在这四方的天地里，做一只不能动弹的鸟。”
“阿宁，我希望你能自由。”
温庭烨轻声喟叹。
言凤宁微微愕然。
“公主，若是心中不忿已去，天下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你待如何？”
彼时那个卧薪尝胆的凤宁公主难得流露出些许真心：
“游名山大川，阅春夏秋冬，四季轮回，自此一生。”
言凤宁顿了顿，反问：“不知世子将来又待如何？”
彼时温庭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我带你出着禁宫，你与我同游可好？”
那时，言凤宁并没有回答。她自有想要同游之人，却不是温庭烨。
如今……言凤宁微微摇头道：
“以前我被困在这里，实非我所愿，而如今，我却心甘情愿。”
“哪怕你一辈子见不得人？”
言凤宁微微颔首：
“哪怕一辈子见不得人。我前半生轰轰烈烈，几经生死，如今已然明白何为本心。付出些许声名亦不过外物罢了，惟愿我心中无忧，这般才能多在这世间盘桓些时日，亦不负他待我情深。”
日头已沉，屋子里点上了些许灯火，温庭烨借着明亮的烛火打量言凤宁片刻，才道：
“我本已知晓你的答案，却终究想要问个明白。当年我替你收敛许家尸骨，你曾许我一诺，如今可还作数？”
言凤宁咬唇，毅然点头：“自然作数。”
温庭烨缓缓一笑：“若是我让你随我离开这皇宫呢？”
“那便待我百年之后，请镇南王将我的尸骨散于山川大河之中，也算是全此一诺。”
温庭烨愕然片刻，抚掌而笑：“我不过说笑罢了。倒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过几日便可以知晓。”
说罢，温庭烨将酒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站起身道：
“天色已晚，若是我再逗留怕是不妥，来日莫要忘了今日之事便可。”
言凤宁起身颔首：“自然。”
温庭烨迈步而出，又停顿了一瞬：“你并不知晓我要你应允何事，为何毫不迟疑？”
“因为我知晓你不会害我。”
言凤宁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温庭烨便知道自己输了。
待温庭烨走出乾元殿，夜露中，那位身着龙袍的男子适时抬起头来。
温庭烨走到钟离墨身前，躬身一礼：“陛下。”
钟离墨并不为难温庭烨，反而问道：“镇南王可要出宫？”
怎么听都觉得钟离墨巴不得自己离开似的。
温庭烨心中无奈苦笑，道：“天色已晚，臣，确实该回去了。”
走出皇宫，温庭烨翻身上马朝着南阳御园而去，风中隐隐传来一句叹息：“羡慕啊。”
次日早朝。
不少人都收到了镇南王夜会宁御侍的消息，一帮文臣摩拳擦掌，就等着今日早朝就将那个前朝余孽踢出乾元殿，踢出上京城。
温庭烨换上了亲王仪制的朝服，依然站在众人前面与夏魏远遥相对立，甚至还在早朝开始前对着欣喜外露的夏老大人拱了拱手。
夏老大人自然也觉得温庭烨分外顺眼，他老人家眼里名叫言凤宁的沙子终于要远去南边了，还有比这更加爽快的事情吗？
若不是皇帝把言凤宁给了镇南王，镇南王怎么可能穿上大辉朝的朝服？
所有人心中都带着几分了然。
这朝廷之上就没有真正笨的人。
果不其然，早朝一开始，石御史再度旧话重提，这次倒是没有把言凤宁贬得一文不值，反而说她缔结两姓之好于朝廷有功，一众文臣纷纷附和，仿佛言凤宁下一刻就能够被冠上镇南王妃的名头似的。
气氛渐渐热烈起来，甚至有大臣开始说起了结亲仪仗的事情，温庭烨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朗声道：
“众位大人何出此言？本王昨晚不过与舍妹一聚，如何就能算得上结亲？”
朝堂上的大人们觉得自己耳朵不好使了。
什么“舍妹”？
你温庭烨的妹妹不都被你关在镇南王府吗？皇宫里哪里来的你妹妹？
温庭烨慢悠悠地解释道：“舍妹真是言凤宁。我与她相识于微末，性情相投，昨日便在陛下的见证下结为兄妹，她是我镇南王温庭烨唯一认可的妹妹。”
温庭烨微微一顿，继续说道：“诸位大人适才也没有说错，舍妹温凤宁委实于缔结两姓之好有功，舍妹嫁与陛下之时，便是我镇南王依附于大辉朝之日，诸位大人看，这仪仗该如何安置才好？”
整个朝廷哑口无言。
夏魏远简直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看温庭烨。好你个镇南王，原本以为你是把言凤宁给领走的，怎么来了之后就变成给言凤宁撑腰的？
原本言凤宁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她姓言，这一个字基本上等同于所有人对前朝的愤恨，儿如今，温庭烨不过初初一上京，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这简直就是在给钟离墨和言凤宁铺路！
什么叫舍妹嫁与陛下之时，便是我镇南王依附于大辉朝之日？这是威胁谁呢？
即便温庭烨是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可是众位巧舌如簧的文臣依然无法辩驳，镇南王上京前，说要与镇南王交好的是他们，现在难道还能把自己说出来的话给吃进去不成？
夏大人斟酌了片刻，开口道：“这婚姻之事，主要还是要看陛下心意……”
钟离墨不免有几分啼笑皆非，合着这些大人们黔驴技穷，竟然想到了把皮球丢给自己？
“朕，准奏。”
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应是故人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