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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进献诸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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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从初春等到了仲夏,又从仲夏等到了秋至,偏偏没有接到任何宁御侍被逐出乾元殿的消息。
言凤宁依然好生生地呆在乾元殿中,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刚刚下朝夏魏远那一派的人便拉住了□□瑜:“侍郎大人慢走,且等等。”
□□瑜回头,那人是户部员外郎胡方,夏魏远的人。他心中计较,面上带着一派温和笑意:
“胡大人有何指教?”
胡方连连摆手:“我不过是想向萧大人请教一二,还请萧大人不吝赐教。”
□□瑜思虑了一遍朝中大事,除却南边未定,如今天下都没什么大事,笑道:
“赐教不敢当,倒是不知胡大人遇到了什么疑难?”
□□瑜素来是朝中少壮派的代表人物,和夏魏远那一系持重的老大人们不同,□□瑜年轻有抱负,不会那般瞻前顾后,很是有几分实干的意思。
胡方见□□瑜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宫门口和自己“议事”,面上不免讪讪,语气淡了几分:
“如今皇上宫里呆了那么个玩意儿,不知萧大人作何感想?”
当年萧家受过言凤宁的折辱,如今竟然能够容忍言凤宁在乾元殿当中站稳脚跟?更何况,上次皇上扔下众位大臣去了哪里,胡方不信□□瑜不知晓。
□□瑜没有迟疑,语气淡淡:
“并无感想。“
胡方只觉得□□瑜在装腔作势,毕竟萧家的后宅可是怨气冲天,说到底还不是□□瑜那个妹妹先是不乐意给宁后撑面子,再不能接受言凤宁入了乾元殿。
那闹腾儿劲儿,满皇城谁人不晓得?也亏得□□瑜此时还能维持面子上的镇定。
“萧大人倒是大度得很。”
□□瑜似笑非笑地看了胡方一眼,语气却不客气了许多:
“胡大人,我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只一句,皇上心怀天下,仁德治国,可有些事情,触碰不得。”
胡方微微皱眉。
制衡之道,皇帝与臣子也未必就不是这个关系。臣子未必就不能揣摩并且改变帝王的心思,如今胡方来试探一番,也不过是想让□□瑜当一个出头的椽子罢了,若是他不愿意……总归还有旁的人。
只是没想到□□瑜年纪不大,竟然能够如此沉得住气。
宫门外的这一番对答自落在了许多有心人的眼底,□□瑜浑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甚至对视之时还拱手做礼,心中却一派坦然。
那言氏之人若是真的得了皇帝的宠爱,第一个看不过去的绝对是此时镇守永宁城的许麟,哪里轮得到旁的人来置喙?
更何况,论起亲疏,许麟才是那个陛下亲近之人,□□瑜自问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妄动。
想到此处,□□瑜的眸色微深,就是不知晓那胡方背后之人到底明不明白这个道理。
很快,□□瑜就知晓,自己好心的一番提点,都成了废话。
乾元殿。
“宁姑娘,皇上吩咐过,您体虚,但凡是出去了回来都得喝杯姜汤暖暖身子。”
小卓子笑盈盈地端了一杯姜黄色的汤碗,和着里面姜黄色的汤水,让言凤宁下意识地皱眉嘟囔:
“当真是愈发婆妈了些。”
这小声的抱怨自然是入了小卓子的耳朵,他脸上的笑意半点儿不改,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言凤宁面前的那一碗姜汤,眼睛一错不错。
旧时许婉宁身体强健,而言凤宁的身子骨却像是破布棉絮做的一般,四时交替就会病上一回,言凤宁生了一场大病之后,钟离墨便事事都要管上一管。
言凤宁也不客气,她明白自己的身子骨极为薄弱,初初进入这具壳子的时候,言凤宁几乎以为自己跟死人无异,这些年才多了一点子生机。
伸手取过烫得将将好的姜汤,言凤宁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钟离墨进殿看到这景象,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万全朝着小卓子挥了挥手,小卓子立刻心领神会和万全一道儿退了下去。
言凤宁自动自发地站起来给钟离墨行了礼,才笑眯眯地道:
“今日早朝倒是下得晚了些。”
钟离墨想到脱下自己的大氅,才择了离言凤宁近的位置坐了,摇首道:
“并不是早朝上面耽搁。”
这句话显见儿是说了一半。原本言凤宁也不甚在意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钟离墨此时说了一半……反而勾起了言凤宁的好奇心。
“不是因为早朝耽搁,那是因为什么?”
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写满了好奇。
钟离墨有些头痛。他花了数月养着言凤宁,倒是养出了些许许婉宁当初的旧习,诚然钟离墨很是欣慰于言凤宁的这些转变,可……有时候这活泼直爽的性子也会造成些麻烦,比如现下。
斟酌了一下用词,钟离墨才道:
“早朝之后……有人进献……美人。”
语气颇有几分踟蹰。
那些大人们现下无事,就喜欢盯着钟离墨的后宫,言凤宁见怪不怪,浑身放松: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钟离墨觉着自己方才的谨慎委实是多心了,以许婉宁那大咧咧的性子,指望着她吃这种飞醋,怕是要等到下辈子……
许婉宁如今倒也算是下辈子了……那怕是多少辈子都指望不上她吃醋了。
钟离墨不禁扶额,自己有多久没有为阿宁这种性子苦恼过了?现下竟然还生出几分熟悉的怀念感。
纵然知晓言凤宁轻易醋不起来,钟离墨还是生出了几分逗弄的意思:
“这次倒是不一般,他们选了些特殊的。”
“怎么个特殊法?特别美?比我还美吗?”
言凤宁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被誉为燕京第一美女的凤宁公主当真不曾见识过比自己还要貌美的女子,不免生出几分独孤求败的心情。
钟离墨再度想要扶额,略略苦笑:
“并不是,而是她们都和阿宁有七,八分相似。”
钟离墨又加了一句:
“且,她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宁字。”
言凤宁默了一默,随即,笑得十分狡黠。
钟离墨见言凤宁依然轻松,问道:
“阿宁就不怕我被人抢走了去?”
言凤宁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钟离墨,反问道:
“糟糠妻是我,俏公主亦是我,注定了离墨你只能与我生生世世,旁人能奈你我何?”
钟离墨的眸色微微一黯,想到了那次言凤宁被魇住后寻来天一的那一番密谈。
“她本就是你逆天换回来的一缕机缘,世上本无凤宁公主,不过是用泥土捏出的一个壳子罢了。”
“她是人,亦不是人,陛下,您不悔吗?”
“哪怕她寿命短暂,永无子嗣,您亦不悔吗?”
“朕,不悔。”
看着言凤宁眸中光华流转,神情坚定若磐石,钟离墨原本有几分低沉飘忽的心情骤然间就放回了实处,展颜一笑:
“阿宁说得极是。”
逆天而行才换回来的阿宁,如何能够再分离?
想到此处,钟离墨伸出手握住言凤宁微凉的手,温暖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