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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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德拉科当然不可能拥有时间转换器。那玩意儿存放在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里，不用说，申请流程只会无比麻烦，虽然他可以试着写信回家……不，卢修斯不会想知道他申请时间转换器的具体原因的。绝不。
虽然德拉科没办法逆转时间逃避情人节发生的一切——逃避那个问题的发生，但是他成功逃避了弗拉基米尔寄来的每一封关心近况的信件。
那天过后，尽管没有得到回答（德拉科在如实回答和死亡之间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那个能连续数周不联系自己的人竟然破天荒地学会了嘘寒问暖，不是说德拉科有多需要这个，问题在于这个行为背后的动机……弗拉基米尔不是一个会做闲事的人，德拉科非常肯定，他这么做，基本上等于已经确认过什么事。
德拉科拒绝思考这家伙到底确认了什么，更不会亲口承认。甚至，他在心里暗暗期盼过一觉睡醒后发现两人还在冷战……只是冷战而已，每个斯莱特林都擅长这个。他现在完全可以接受了。
事与愿违，那只显眼的白化雕鸮又一次被斯莱特林的人送到他的房门口，腿上系着一封新的信。德拉科有点绝望地在心底呻.吟一声，很想立即关上门。
“马尔福——德姆斯特朗的人又寄信来了！”
门口的五年级生朝他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猫头鹰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外出现了。
“知道了。别多嘴！”德拉科威胁地说道，亚历山大展翅飞到他的书桌上，于是他立刻关上了门，隔绝了外界好奇窥探的视线。
等房间里再次只剩他一个人时，金发的斯莱特林松了口气，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只猫头鹰。后者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目光定定地回望着他，然后伸出了绑着信件的爪子——就在书桌的角落里还躺着被拆过的另外几封。
“好了好了……我看得见，别催我。”德拉科一边小声抱怨一边叹气，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向某个看不见的人解释。他在猫头鹰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拆开信，一目十行地读起来。
亲爱的德拉科：
周末快乐。
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想你应该很忙。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一定让萨沙转达我。
V·I·V
好极了。他应该回什么？“没什么事，但我忙着避开和你碰面，显然你的猫头鹰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光帮不上忙，那只雕鸮并没有送完信就离开，而是站在他手边炯炯地盯着他，似乎要看着德拉科一字一句写下回复才乐意回船上去似的。
和它的主人一样顽固不化！
德拉科恶狠狠地抽出一支羽毛笔，展开信纸写道：多谢关心。一切都好。听说第二个项目下周就要开始，替我向威克多尔送上祝福。你的，德拉科·马尔福。
*
放飞亚历山大后，弗拉基米尔并没有立刻回到船舱内。甲板上仍积着一层薄薄的雪，卡卡洛夫让学生每天定时清洗，但英国扰人的阵雪似乎永远没完没了，洗得再干净第二天醒来依旧白得耀眼、晃得人头晕目眩。
他独自站在栏杆边，凝望着霍格沃兹城堡的方向，他想到发生在城堡八楼的几场对话，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想起德拉科。他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不再那么抗拒不经意间想起那头金发，也许他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份情感，但他通过观察和过去的经历，本能地知道如何挽回一个人的离去。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等待着萨沙带回斯莱特林的回信。
就在这时，克鲁姆抱着胳膊走了过来，皱着眉打量他：“你最近很不对劲，弗拉基米尔。”
这位年轻的国际球星露出些许不赞同的表情，“刚刚我和你解释了两遍‘宝物可能不仅限于物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像你。”
刚刚？
弗拉基米尔转过头，白色的雪瞬间扎进他的眼里，他闭了闭眼，太阳穴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刺痛。
“抱歉，威克多尔。我可能没有休息好。”少年按着额角，试图驱散那阵眩晕并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刚和萨沙分开，根本不记得克鲁姆是什么时候过来又说了这些话的——但对方没必要对自己说谎。
慢慢的，突如其来的头疼消退了一些，他渐渐记起克鲁姆的嘴唇在翁动，但中间有十几秒的内容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画面模糊，声音失真。
“你这几天看起来都有点心不在焉。”克鲁姆打量着他，语气里透着关心，“你先回去休息吧，或者可以去霍格沃兹的医疗翼看看——赫米恩说，那里的医生还不错。我要再试试变形咒的持续时间。”
弗拉基米尔应了一声。他看着克鲁姆敏捷地爬到船舷上，伸开双臂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你在恐惧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伴随着水声，冠冕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中响起，就像是魔鬼在他的耳蜗深处低语。他的回忆跳到他们最后一次的交谈，关于死亡、关于秩序。【你就是这个系统的主人，弗拉基米尔，你拥有全部的权力……】
与你无关。
【哦？当你的身体开始背叛你，就与我有关了。你在透支自己，为了什么？】
不对。回忆中的冠冕不该说这些话，也不该知道自己的近况。
幻象又一次出现了。
他不再是13岁的自己，而是变回了10岁的男孩，一无所知地站在外祖父的书房外。
在一个信仰幻灭的国家，自杀早已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新闻中有大人物自杀，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人的离去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数字。
弗拉基米尔从不相信外祖父也会这么做。那个老人会冷酷地批评离家出走的父母是两个懦夫，哪怕苦闷而平庸的生活将他抛进地狱的火湖中，他也会选择与之斗争到底。
然而，枪声在下一秒响起。他用力推开门，外祖父坐在写字台前，身穿许久未拿出来的保存完好的军服，低着头，手中的枪砰的一声掉到地上。地上全都是血……黑湖全都是血。
*
地窖的石墙渗出阴冷的潮气，透过斗篷钻进皮肤里。甲板上光怪陆离的幻觉像一场短暂而酷烈的风暴，他需要一个锚点，一个真实的、温热的、属于“现在”的坐标。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到了德拉科，他的身体将他带到了这里。
弗拉基米尔知道德拉科在躲着自己，每天不是去教室就是回寝室，甚至连礼堂都很少去，他不确定会不会等到那抹铂金色的身影，但也许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看见会帮他传口信，就像看到萨沙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昏暗的走廊和身后冰冷的墙壁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开更多尘封于记忆深处的锁。谷仓。这个念头无声地滑过，他几乎能闻到腐烂的草料和木头发霉的味道，能感觉到那扇巨大的铁门从外面被闩上时传来的清晰的震动。
一个孩子被锁在谷仓里，听着外面模糊的嘲笑声——“没爹没妈的小怪物” ，黑暗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的脚踝、膝盖、胸口……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魔力暴动，只记得一股伴随着被抛弃感而生的恐惧与愤怒撕碎了一切。醒来后他的手上就留下了疤，外祖父没有及时给他医治、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只说他冻昏过去后被人发现了。
弗拉基米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理解恶意比理解无缘由的喜爱要容易得多，他不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孩子了，他拥有知识、拥有魔法、拥有力量。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靠近了他，温和的带着点犹豫的声音响起，“……弗拉基米尔？你还好吗？”
是那个圆脸的格兰芬多，纳威·隆巴顿。他正抱着一盆看起来需要紧急救治的、蔫头耷脑的米布米宝，匆匆从楼梯上下来，想抄近路去厨房问问家养小精灵有没有办法，却一眼看到了那个脸色苍白的德姆斯特朗学生。
然而这名格兰芬多的身体挡住了墙壁火炬的光，一整片阴影投下来，恰好笼罩了弗拉基米尔半个身子。门外的男生们嬉笑远去的脚步声，和纳威的脚步声正好重叠，接踵而至的黑暗使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撞碎肋骨逃出去。
“……走开。”
这个词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纳威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野兽般的低吼吓住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时，一个冰冷、傲慢的声音挤了进来：“滚开，隆巴顿。你挡道了。”
德拉科·马尔福几步就插入了两人之间，极其无礼地撞开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纳威。他看也没看那个跌倒在地的格兰芬多，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背靠着墙、低着头的弗拉基米尔身上。
“听不懂英文吗？他说了‘走开’——还是说，格兰芬多的巨怪脑子连这么简单的单词都理解不了？”
金发的斯莱特林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没等纳威回答，他就一把攥住了弗拉基米尔的手腕，直接带着后者离开这条走廊。
德拉科没有把他带回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更没有去人多的礼堂。他几乎是半强迫性地，将弗拉基米尔带到了一间空置的地下教室——那里安静，私密，不会有任何没长眼的人进来打扰。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了。
刚才那股支撑着德拉科的、不容拒绝的气势像潮水一样退去。他松开手，尴尬地发现弗拉基米尔的手腕上赫然多出一道被他攥出的浅红指痕，在黑色手套的衬托下格外刺眼。
“好了。”德拉科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平时那种惯常的、带着点嘲弄的语调，却不太成功，“现在没有碍事的家伙了。你刚才……”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弗拉基米尔正看着他。对方向前走了一步，仅仅是一步，德拉科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下意识地后退，后腰猝不及防地撞上身后落满灰尘的书桌边缘，退路戛然而止。
“等一等……”
“德拉科。”弗拉基米尔轻轻唤了他的名字，戴着手套的手按在桌面边缘，没有触碰到他，这个动作让高个子的少年不得不微微俯身。
很好。现在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许多天未曾见面但一见面就不得不紧靠在一起分享空间。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
德拉科能看清每一根浅色的睫毛，也能感受到那几乎要灼伤人的视线。那双近在咫尺的、死死锁住他的绿色眼睛，像是在注视他、又似乎是看到了更远的东西。德拉科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对方身体里的灵魂被短暂地抽走了，只给他留下一具精美的空壳。
“……弗拉基米尔？”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绷与不安，那双灰眸仔细扫过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少年似乎被这声呼唤拽了回来。他眨了下眼，瞳孔重新聚焦，显得比平时更加沉默了，对自己的异常闭口不谈。
“抱歉……我有点太累了。但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德拉科，真的非常高兴。”
眼前的人低声说着，将前额轻轻抵在了他的肩上，带来的重量比他家的猫头鹰更轻，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猝不及防地烫了他一下。
德拉科僵住了。一个马尔福此刻应该推开他，但是德拉科没有。
“没什么，有人告诉我你在休息室门口。”
金发的斯莱特林别扭地放轻了声音，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地落在对方的后背上，原谅他生硬的动作吧，安慰人可从来不存在于马尔福的家训里。
他在那紧绷的背脊上轻轻拍了两下，嘟囔着：“你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很不对劲，对吧？我不管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但你最好赶紧好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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