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沉沦[暗恋]》匿名天体

6、第 6 章

　　第六章 微笑心跳

　　叶苧感觉自己就像是真的被咬了一口。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白皙的脖子，抬眸往旁边看去。

　　“被吵醒了？”林寒生尾音上挑，星河般的眸子偏向她，恍似含了一层薄冰。

　　触及到他的目光，她的瞳眸微微晃动，清澈的眼底波澜惊起。

　　原本想见都见不到一面的人，怎么会突然间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这绝不是巧合。

　　瞧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警惕神情，林寒生眉头轻挑，视线下移至她颈肩。
　　“你慌什么。”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叶苧闻声一怔，动作迟缓的放下手。
　　是她……反应过度了吗。

　　“光线太暗了，我刚才没有看清你的脸，以为是不认识的人。”她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解释道。

　　就在这一秒，苏蝶依留意到叶苧的动向，走过来和她搭话。
　　“同桌你醒啦，要不要也来唱首歌。”

　　“好。”接过苏蝶依手中的麦克风，叶苧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站起身，把小毯子放到一边，此时只想快些从林寒生身边逃离。

　　林寒生扫了眼她放在角落里的书包，眸色幽暗。

　　下一秒，显示屏上出现了歌名——

　　《微笑心跳》

　　叶苧攥着手中的麦克风，目视着屏幕上的歌词，挤压的情感一瞬融进了她的声音里，温柔但有力量。

　　“谁还记得那年书桌上
　　铭心三个字刻入眼眶
　　泪发烫 卧手掌
　　为你沮丧最后一场
　　从此后这故事不再同谁讲
　　走不过的旧时光
　　谁珍藏 凭遗忘
　　……”

　　她的声音很好听，唱起歌来有技巧也有情感，将歌词里的故事娓娓道来。
　　不同于她平时说话的清冷音，她唱歌的时候声线变软，声音甜美但不腻。

　　本来还在吵闹的人听她唱了半首，差不多同时安静了下来，被她的声音牵引，沉醉在歌声当中。

　　苏蝶依握着自己手中的麦克风，张了张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本来打算和叶苧一起唱这首歌来着，可是叶苧唱的太好了，她不忍心破坏这种意境。

　　唱这首歌的时候，叶苧的情绪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如莺啼般的声音装填了细腻的感情，歌声充满了感染力。

　　“……
　　光还倚在那年窗口旁
　　指引我再寻到你方向
　　当回望 成奢望
　　承诺学会欲盖弥彰
　　再见这故事不肯寸断肝肠
　　输不完的回忆墙
　　谁曾想 变了样
　　……
　　多少秘密被时光吞掉
　　不让他听到
　　多少心声被一一擦掉
　　谁都不知道

　　青春正好
　　不论今朝
　　永远有年轻样貌
　　看我变老
　　爱曾年少
　　一腔骄傲
　　面具后汹涌心潮
　　你看不到”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情到深处，蓦然回首看向林寒生所在的位置。
　　“那年风过你发梢，我先找到。”

　　可惜的是，林寒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没有听到她唱的这一首歌。

　　一曲终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鼓掌。

　　“同桌你也唱的也太好了吧，我从来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苏蝶依第一时间来到叶苧的身边。

　　“谢谢。”叶苧把麦克风交到苏蝶依手里，对方的夸奖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一直都喜欢唱歌，只不过没有告诉任何人。

　　如果不是喜欢唱歌，她也没有契机去尝试自己写歌词。

　　叶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头在包里翻找她的手机。
　　她拿个手机的时间，林寒生就回来了。

　　他修长的身影朝她走来，在她身旁坐下，一句话不说，开始闭目养神。

　　叶苧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她犹豫不决的那几秒里，一个男生走到了叶苧的跟前。

　　男生面带微笑，礼貌询问道：“你好，我是高三五班的，请问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

　　叶苧正准备拒绝，对面的男生却在看了一眼林寒生后，一边说一边走开。
　　“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了。”

　　眨眼间，那道人影就从包厢中消失不见，速度快到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叶苧轻歪了下头，偷瞄了眼身侧的林寒生，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所以刚才那个人是被林寒生吓走的？

　　可是他怕什么，怕林寒生吗。

　　“在想什么。”林寒生眼皮轻撩，森冷的眼瞳目视前方。
　　他的余光也不曾有过她的存在。

　　“在想……”叶苧顿了顿，索性实话实说，“我和你应该不是能谈这种话题的关系。”

　　“我和你——”林寒生沉声重复了这三个字，冷笑了下，偏眸睨着她看。

　　此时此刻，他高高在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眼里是揉碎了的不屑与轻蔑。

　　“关系很差吗。”他低声问她。

　　包厢里的光线很昏暗，时不时回荡着其他人唱歌的声音。

　　嘈杂混乱的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纠缠在一起的数根长线，解不开，剪不断，只会扰人心情。

　　叶苧的心也跟着一阵躁动。

　　她是喜欢他，不代表她会接受他没由来的轻视。

　　叶苧偏偏侧了下身，面朝着他，一本正经的说。
　　“是可以变差的关系。”

　　听到她的回答后，林寒生略一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在一旁的归烬眼见情况不太妙，赶紧走到林寒生跟前，把他拽了出去。

　　他不反抗也没生气，步伐沉稳，脸上从容淡漠，任由归烬将他带了出去。

　　归烬让林寒生走到了门外，压低声音对他道：“你不是说就只是观察她，别的什么都不做吗，万一你惹她生气了，她到你哥面前告状怎么办。”

　　“她看起来和昨天不太一样，我验证一下，是否是我认错了人。”林寒生眼睫低垂，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今天的叶苧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眸中流露出胆小瑟缩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勇气和林丞舟对峙的人。

　　归烬差点被他气死，话说到一半硬是咽了回去。
　　“林寒生你……”
　　有病吧。

　　“高三十一班，就她一个叫叶苧的人，你怎么可能认错啊。”归烬无奈叹气，觉得自己天生操心的命。

　　在昨日的生日会过后，归烬找人打听了一下，林丞舟和叶苧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话的人说没记住他们两个人在生日会上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林丞舟被叶苧数落了一番，无论林丞舟是道歉还是示好，叶苧都不理会不领情。

　　总的来说，林丞舟说不过她，而且是他理亏。

　　听完那人的陈述，归烬又自己归纳整理了一下。
　　“舟哥肯定是喜欢她，没跑了。”他冲林寒生打了个响指，一板一眼道：“我就没见过你哥低声下气的求过人，都做到这份上了，这个叶苧还不动心，也是铁石心肠了。”

　　“不过我也有一点好奇，舟哥为什么会喜欢她。”归烬问林寒生。

　　回忆停在这里，归烬烦躁揉头，试图稳住林寒生，苦口婆心道：“平日里你怎么疯怎么闹都由着你来，但这回不同，她是舟哥喜欢的人，你也不想因为一个女生，和舟哥的关系变得更僵吧。”

　　“不用你提醒我。”林寒生顿时冷冷抬眸，语气低沉像锋利的刀，“林丞舟喜欢她这件事。”

　　彩色的光慢慢变暗再变亮，不同人的歌声萦绕在整个包厢里。

　　叶苧盯着滑动歌词的屏幕发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

　　她总是提醒自己要克制情绪，要冷静理智，不能让情感占上风。

　　一旦她的理性失控，就会做出让她后悔的决定。

　　如今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就不该和林寒生说话。

　　苏蝶依说她面冷心热，是很温柔的人。

　　但叶苧心里清楚，她只是为了不伤害珍视的人才收起了獠牙。
　　人都有两面性，她也不例外。

　　为了保护她自己，她也会变得更具攻击性，话中带刺。

　　只是她没有想过，有一天林寒生会成为她的攻击目标。

　　察觉到叶苧有点不对劲后，苏蝶依把麦克风交给了其他人，走到了叶苧的身边坐下。
　　“怎么了同桌，是这里太吵了吗。”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叶苧轻吸了口气，睫羽微垂，“想要避开一个人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她的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仅凭情绪驱使。

　　苏蝶依困惑地按了下眉，试图找到话里的逻辑和切入点。
　　“你想要避开谁？该不会是……林寒生吧。”

　　“嗯。”叶苧仰起头，后颈枕在沙发上，缴械投降，“是他。”

　　“……啊？”苏蝶依没想到真让自己说对了，她愣了愣，更加不理解的问，“可是喜欢一个人的话，不都是想要靠近的吗，为什么要避开他呢。”

　　“那些人中也有想要避开的人。”叶苧双眼空空，整个人都没什么生气，“我就是。”

　　苏蝶依一时语塞，只能顺着叶苧的话接着说下去。
　　“如果你想要避开的他，那避开他就好了，我以后也会帮你看着点，不让你们有见面的机会。”

　　“可是好像已经无法避开了。”叶苧疲惫的闭上眼，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叶苧在教学楼门口遇到了苏蝶依，于是两个人就默契的并肩一起走，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叶苧先苏蝶依一步踏进教室。
　　还没有走出两步，叶苧猛地停在原地，好似一瞬梦醒。

　　她的桌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和饮料，就连椅子上也被堆得有些放不下。

　　“同桌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也不知道是谁，送了你这么多礼物。”苏蝶依越过叶苧身边，凑近了看零食的包装袋，又很快皱着眉转过身看她，“不对啊，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在春天，不是今天。”

　　“那这是……”苏蝶依说不下去了。

　　叶苧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精准的从零食堆里抽出一张字条来。

　　「昨天是我讲话过分了些，是我不对，如果我的话有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这些东西是送给你赔罪的。

　　——林寒生」

　　这些东西……全都是林寒生送的。

　　短短一瞬，叶苧的心被提到嗓子眼。

　　她的指尖微微松力，夹在两指间的字条自然掉落，如同被风打翻的一叶扁舟。

　　完了。
　　叶苧面无表情，心中却发出一声消极的哀鸣。

　　她这回是彻底被林寒生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