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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洛湘少神 ...

  •   我叫云生,“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的云生,今年刚满千岁,自小住在掌天下水脉的洛湘府里。听风神娘亲说,我是水神爹爹从忘川边上点化的无名灌丛修成的精灵。

      大约是跟脚本来平庸,从前又喝多了忘川水,我打小脑子就不太好使——即便有爹爹娘亲悉心教导,任我怎么勤学苦练,却总是连唤个微风细雨都时灵时不灵,一点儿也不像别家那些天资聪殷、法术精熟的少神;偏偏灵力修为一日千里,一不小心就会闯出祸患。所以,我最崇拜的就是据说三岁就能无师自通涌潮术的鲤儿哥哥。

      但其实,我百岁生日都过去许久了,才偶然从恨铁不成钢的青鱼师父口中第一次听到鲤儿哥哥的存在。那还是青鱼师父接替爹爹娘亲教导我的第一个十年,我的唤水咒毫不意外又出了差错,不知怎么惹来一只格外凶残的水鬼,差点儿剃光了他的青鱼鳞。

      因为,那么厉害的鲤儿哥哥居然从小就被红姨藏在太湖最深、最黑的水底,绝不许他靠近水面,据说是怕被成天在水面上盘旋的鸟儿们叼走。作为一个法术不济的精灵,这就得说我有个厉害爹爹的好处了。毕竟,我们一家长居的洛湘府可不在水底。

      当然,也可能……花草鱼虫之中,鸟儿们更喜欢吃鱼?毕竟,爹爹娘亲虽没有将我藏在湖底,却也从不肯带我上天玩耍,还给我起了“云生”这么个男孩儿的名字,充作洛湘府少神教养。

      红姨自己也不轻易同太湖中那些有身份的精灵们来往。遗憾的是,作为风神娘亲和水神爹爹的掌上明珠,即便我还年幼,法术修为也很不济,却正是天下水系中身份最为贵重的一个。可惜,到我能以元灵行走时,连太湖在内,整整三万六千顷水泽都已被天帝伯伯罚没给鸟族,进而成了爹爹娘亲唯一不喜我涉足的水域。

      不过青鱼师父好像很愿意我去同鲤儿哥哥玩,所以,当我借口想学习驭水法术央他带我去找鲤儿哥哥时,青鱼师父没太犹豫就乐呵呵地答应了,还好鱼做到底,替我编了个水草精“藻儿”的身份,对红姨介绍说是自己早些年收养的义女——我虽不爱四处交游,百年来却也有几位水君见过我这洛湘府少神,青鱼师父便撺掇我去了爹爹予我遮掩形貌的玉佩,说是恢复女身才算安全,也免得太早被爹爹娘亲捉回家去。

      我倒是很想索性要个跟鲤儿哥哥更相近的绿鲤鱼的身份,奈何那会儿实在年幼,就算灵力修为远超同跻,也才能用真身行走,脑门儿上的小灌丛枝繁叶茂,一派莹绿藏都藏不住,如果硬要说是水族精灵,怕只有假托绿毛龟有精灵信了。

      跟洛湘府比起来,红姨的洞府实在偏僻,而且又小又黑,然而第一眼看去,倒是比淡雅素净的洛湘府更得我欢喜。只是府门附近尽是些开智不久的红鲤精,成群结队地在大片幽暗的水草丛里撒欢。

      爹爹淡泊,娘亲温柔,我又并不聪明,我们洛湘府便不大讲究俗礼,但多数时候很安静。这些小妖们却委实太闹了些,即便见青鱼师父来访,被几位龙鱼守卫们驱赶得四散开去,还不忘相互推搡,七嘴八舌吵得我头疼——如果不是实在好奇那位天资聪颖的鲤儿哥哥,又确实有几分期盼水系法术能有进益,我此刻便要打退堂鼓了。

      红姨和青鱼师父交情不错,府中虽然幽暗,糕点茶果之类的待客之物却十分周全。瞧她引我入内堂时轻拨珠帘的模样,竟还留有几分清贵千金的雍容气韵——听青鱼师父说,红姨从前也是东南水族中清贵人家的女儿,只是在鲤儿哥哥出生那年就被父亲赶出家门。幸好我这水神爹爹生性仁爱,时常照拂,这对儿可怜的孤儿寡母才得以安身。

      “藻儿,我家鲤儿就在里面,快去找他玩儿吧……”传闻中性情孤僻的红姨待我倒十分温柔慈爱的模样——青鱼师父说了,红姨最讨厌他提起鲤儿哥哥的法术,因此对红姨只说自己要去参加天界大宴,无暇照看我这个义女,拜托她帮忙照顾一段时日——除了我的身份,倒也确有其事。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鲤儿哥哥同我一样天生亲近幽暗。毕竟,我得了红姨的指引后仍在珠帘后的石穴里逡巡许久,才循着淡淡的血腥气在极偏僻的凹陷里找见一个神情麻木的男孩儿——明明通身都是最显眼的红白两色,大半个身影却都蜷在难辨色彩的阴影里,像一缕刚逃出忘川的孤魂。

      “你是鲤儿哥哥吗?我是洞庭湖的水草精藻儿,听青鱼爹爹说你水系法术用得极好,想请你教教我。”我放轻了声音,已不指望从那幽魂似的男孩儿身上学到些什么了。只是承蒙爹爹娘亲多年言传身教,耳濡目染,虽总也学不会那些施风布雨的本事,但这怜贫惜弱的心思,自认也一般无二。

      “我……我是鲤儿。”他抬手遮了遮额头,似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地答道,没什么底气的模样。我顿时有些高兴——我的脑子已经转得够慢了,没想到这么厉害的鲤儿哥哥脑子居然转得比我还慢。

      但当他放下手,我才发现他头上缠裹的厚厚一层绷带,同样是醒目的苍白,指掌覆盖处却沁着一片暗色的血迹。大约是动作仓促弄痛了伤处,男孩儿小小地吸了一口凉气,神情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许。

      一时间,我很想问问他的伤势。可他虽已放下手臂,却还稍稍垂着头,看起来并不喜欢被我注视伤处——我从前不想被鼠仙伯伯掐着脸蛋说笨时,也爱这么做。但抛开这个,我就更不知该如何开启话端了。果然,像我这榆木脑瓜子,初学法术时连爹爹娘亲的安抚都没多大感觉,哪有本事去安抚旁人——虽难得有心,却实在生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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