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纵剑而行》楼岫

2、001 庄花美如画 1

　　唐景龙二年。
　　华山，纯阳宫。
　　“喂，阿风，你看你师父又丢下你一个人跑出去玩儿，简直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嘛！我看你趁早抛弃他，拜我为师如何？”
　　“不要！”
　　“我的剑法可比你师父强多了，还能带着你一起去玩儿，考虑一下？”
　　“不要！”
　　“哎呀呀，小阿风啊，你师父都不带你玩儿，肯定是不要你了，你还坚持个什么劲儿？”
　　“不要！”
　　“哎，我说，小屁孩，你还油盐不进了是吧？”
　　耳边听着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一副老成口吻连威胁带利诱地忽悠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李忘生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对一旁的吕掌门道：“师父，小前辈这样……不太好吧？”
　　吕掌门心里也是哭笑不得，只面上不显，道：“无妨。方道友看重洛风，可见这洛风自有过人之处。为师与方道友虽然相识不久，却也了解其几分品性，虽是散漫无拘了些，但绝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但愿吧。”
　　如今纯阳宫中掌门弟子并不多，除去收养的一些孤儿，多是投入门下的役使弟子，平日里学经做课，虽习些粗浅武艺，但做的终归是仆役的活计。
　　方青莳是个异类，除了掌门等寥寥几人，竟无人知道她的来历。虽然看起来三四岁年纪，掌门却称其为“道友”，掌门亲传弟子也要称其一声“前辈”。
　　要方青莳来说，简单得很，第一次见面就要求与吕掌门切磋，当场把一代宗师狠虐了一遍，简直吓死人有木有！
　　能不吓人吗？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一出手就把年过半百的纯阳掌门给虐了，饶是气度超然如吕掌门也险些崩坏了道心。
　　经此一遭，吕掌门哪里敢以长辈自居，至少也是平辈，其门下弟子自然便晚了一辈。
　　方青莳客居纯阳，同时与吕掌门商定，门中典籍随她翻阅，而她以阅经感悟与指点纯阳门下弟子为酬谢。
　　吕掌门门下三个弟子中，谢云流灵动，李忘生淳厚，卓凤鸣莽撞，方青莳很喜欢跟他们玩在一处。
　　谢云流天资绝顶，悟性绝佳，只是心性不定，方青莳时常将他丢入自己制造的幻境之中捉弄他。
　　李忘生天资虽不如谢云流，却也是良才美质，更难得的是心性沉稳坚毅，方青莳亲自从纯阳所藏道家典籍中凝练一卷心法授予他，以补其天资。
　　卓凤鸣莽撞好动，心思浮躁，方青莳将两双护腕锁在其双手双脚之上，令他每日行动如同负山而行，只在练剑之时才恢复如常，如此简直苦不堪言。
　　此外，方青莳接触最多也是最喜欢的人，却是谢云流之徒洛风。洛风年仅五岁，却懂事得很，每日里习文练武格外认真刻苦。
　　方青莳一心想收洛风为徒，怎奈洛风一心认定谢云流为师，打死不改口。
　　谢云流经常下山游历，方青莳也威胁利诱跟了几次，此后就自己出入了。
　　方青莳第一次随谢云流下山便到了长安，谢云流去访友，方青莳不想跟他一起，就悄悄溜进了大内书库。嗯，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
　　她的道与众不同，按照君上的说法，她的道就是她本身，无根无基，无牵无绊，是为至强，亦是至弱，如若不能脱胎换骨，便只能困囿一隅。
　　突破眼前的道，寻找新的出路，正是她所迫切需要的。
　　不仅皇宫大内，整个长安城里文臣武将家里的书籍也都被她翻了个遍，就连那些富商名流家里都没放过。
　　生平第一次阅览如此多的书籍，庞大的信息量让方青莳更加迷茫，不过收获却是不小。
　　于是在下山一个多月之后，方青莳又回到了华山，一进门就拉着吕掌门求教去了。
　　这让吕掌门震惊之余，不禁啧啧称奇。他还从未见过这种人，修为高深莫测，却于修炼一途半点不知，他就想知道这人这一身修为到底是如何而来的！
　　方青莳自然不会暴露自身的秘密，“在我的家乡，很多人生来就如此，每日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管吃睡玩闹，修为也会随之而增长。”
　　好吧，吕掌门表示很羡慕很向往，然后精神抖擞地指教起小姑娘此间的修行之法。
　　按照吕掌门讲解的修行之法，方青莳试了试，然后很容易就将之前看过的一门纯阳功法修炼到顶端。
　　吕掌门不信邪，将纯阳两套心法几十门功法一一摆出来，然后，然后就看对方像吃饭喝水一样一一修炼到顶，甚至还轻松将之融汇贯通，提炼出一套更加高级的心法。
　　于是吕掌门决定自己需要闭个关冷静一下。
　　无事一身轻的方青莳在祸害了几日纯阳上下之后，再度下山去了。这一次方青莳走的有点远，有点久，所有出名的名门大派、豪门世家全都光顾了一遍，天南海北地也走了一遭。
　　如果不是偶然心血来潮，顺手卜了一卦，方青莳甚至还决定出海去看看更为广大的世界。

　　唐景龙四年。
　　“拦住他们！”
　　“杀！”
　　“杀了他！”
　　金甲长、枪，马蹄狰狞，上百人咆哮追逐，杀气凛然。
　　谢云流的剑无数次挥舞，每一次挥动都带走一条生命。在此之前，他从不知自己竟然会杀这么多人，也从不知自己会恨不得杀更多的人。
　　只是他已无退路，唯有杀出一条生路。
　　倏然，喧嚣的喊杀声和马蹄声戛然而止，就连拂过耳畔的风声都停滞，谢云流停下奔逃的脚步，僵硬地回过头。
　　他从不相信鬼怪，也不信仰仙神，就算神秘如方青莳小前辈，他也从不相信就是神仙，可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的信念开始动摇。
　　那是一副仿佛图画一般静止的画面，奔腾的马蹄，挥舞的刀枪，狰狞的面孔，张大呼喊的嘴巴，全都定格，就连飘飞的落叶都在空中凝滞不动。
　　“还不走吗？”
　　谢云流回过头，前方树干之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前辈……”
　　方青莳看着他，眼神里有着迷茫，疑惑他为何会走上这条路，这样的得与失，他可曾衡量清楚？
　　“这些人，我帮你解决，只是这往后，就靠你自己了。”不管如何，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当成棋子摆弄。
　　“我……”谢云流不知该说些什么，师门、师父、师弟，不知道是背弃还是被背弃了，他已经想到今后会有怎样的境遇，可他还是愤怒与不甘。
　　“走吧。”方青莳催促。
　　谢云流深深行了一礼，发足狂奔。
　　待他远去不见踪影，方青莳一跃而起，直冲天际，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而在她经过的下方，一阵风拂过，静止的画面刹那间支离破碎，树叶随风飘落，只那一队兵马再也寻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