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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第二天清晨,拉美西斯头痛欲裂地醒来,习惯性地翻身,然后伸手到旁边,却摸了个空。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他猛地坐起身来,盯着身边的空位,那里的枕头和被单都是平平整整,根本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抬起头扫视整个房间,没有一丝人气。
      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他揉了揉太阳穴,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昨夜的事情。
      莫名的恐慌在他心中升起,他掀开被子下床,一个圆圆的东西从他手心里掉了出来,滴溜溜地在床单上滚了两圈。
      玉镯!是她一直带着的玉镯!
      听说,这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下意识地伸手到脖颈间,却摸不到她送他的那块玉珮。
      她将玉镯留给他,却拿走了玉珮,这意味着什么?
      仿佛被一盆冰水泼过般,埃及的法老竟然浑身开始发抖。他抓起玉镯握在手心,大步走到门边,一脚踢开门出去。
      “来人!”他嘶吼。
      两个脸色苍白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昨夜的卫兵呢?把他们叫过来!”他的眼睛血红,生意沙哑,浑身冒着狂怒的气息。
      “陛……陛下,我们是今天早上来换班的,昨天夜里的卫兵,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看起来……像是被人下了麻药……”其中一个士兵大着胆子说。
      “被人下药?”拉美西斯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目光逐渐变得冷凝。
      “还有……王妃的侍女夏米,被人打昏了,晕倒在那边……”另一个士兵颤抖着说,“王妃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情……”
      “打昏了?”拉美西斯突然感到心好痛,那是被人抛弃和背叛以后的绝望。
      他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了一下,连忙扶住了墙才站稳。
      “陛下!”两个士兵看来是吓坏了。
      “没事……”拉美西斯深深地呼气,闭上了眼睛。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他的全身,痛苦浮现在他深邃的黑眸。
      “你们出去传令,就说新王妃身体不适,已经前往卡纳克神庙休养,所有的庆祝活动全部取消。”他的声音平稳而冰冷。
      “是!”
      “还有……”他缓缓地说,“召拉霍普特宰相和阿姆杜瓦将军进宫。”
      两个士兵的身影消失后,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镯。
      原本莹白的镯子,此刻竟透露出丝丝的血红,就像他刺痛流血的心。
      阿布辛拜勒的高崖上,她笑着说:“我喜欢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曾经的深情和誓言,被证明了那只是欺骗。
      “在我亲手抓到你之前,你就尽管跑吧。”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绝美而阴毒,“但是,如果被我抓到了,你就要用生命来赎清你的谎言和背叛……”
      他举起镯子,轻轻吻着,眸中发散着怨恨的幽光。
      **********
      此时的玉箫,正坐在往孟菲斯去的商船的船头。
      他们包下了一整艘商船,此时正沿着尼罗河顺流而下。
      一阵微风吹来,她不禁颤抖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心痛。
      就像……有人在绝望而怨恨地注视着她。
      “是他吗?他已经发现了吗?”她喃喃自语,捂住了心口。
      “嗨,漂亮的王妃,在想什么呢?”欢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接着一个身影敏捷地跳上船舷,坐在她的身边。
      玉箫偏头一瞥,果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哈图西利,此刻正笑得阳光灿烂地看着她。
      “你再敢说一句王妃,看我不打扁你的脸!”她不客气地屈起手指,用力在哈图西利的脑门上一敲。
      “哇……你出手还真是不留情啊!”哈图西利摸着被敲红的地方叫道。
      玉箫懒得再理他,只是看着水面问了一句:“还有多久到孟菲斯?”
      “大约还有三四天吧。”
      “我们最好快点。”玉箫皱着眉头。
      “为什么?”
      “我有不好的预感……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玉箫忧心忡忡地说。她的第六感异于常人,对灾难的预感也特别敏锐。
      哈图西利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能有什么事情?最多也就是被埃及法老追杀。”
      玉箫恨得牙痒痒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家伙的嘴巴不是一般的臭。
      “是啊。”她冷笑一声说,“如果我们被抓到了,第一个被杀头的肯定是你而不是我。”
      哈图西利耸耸肩:“那也是我的命。就像……我的哥哥可以得到王位,而我得不到一样……”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很含糊。
      玉箫挑挑眉,哈图西利却立刻又换上了那副欠扁的笑脸。他利落地跳下船舷:“好啦,漂亮的埃及姑娘,我去告诉他们快点。”
      这个人……虽然总是在笑着,但是却给人看不透的感觉。玉箫想道。
      **********
      虽然只是预感,但是连她也想不到自己的乌鸦嘴是这么的准确。
      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当时已经是半夜,船停靠在岸边,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睡梦中的玉箫,突然感觉到船身在剧烈的摇晃,于是她猛然惊醒了。
      朝窗外看去,隐约看见两岸模糊的树影在向后飞掠,伴随着哗哗的水流声,船就好像在旋涡中来回挣扎着摇晃。
      由于快到尼罗河泛滥的日子,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已经决定第二天一早就上岸,换走陆路前往孟菲斯。
      可是……船怎么会在此时脱开了缆绳,在尼罗河上飘荡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连忙穿好衣服,顺手拎起自己的背包跑到隔壁去敲哈图西利的房门。
      半晌,门才开了,哈图西利睡眼朦胧地站在门后。
      “什么事情,你该不会是睡不着想来找我聊天吧?”他打着哈欠说。
      “聊你的大头鬼!”玉箫大叫,“快清醒清醒,事情不对头,现在我们正在尼罗河上飘荡呢!”
      话音未落,有人咚咚地沿着走廊跑来。玉箫警惕地从怀中抽出匕首。
      来人却是哈图西利的贴身侍卫苏利乌。
      “船夫被杀了。”他低沉地说,“船上多出了很多不明人物,侍卫正在甲板上与他们对峙。”
      哈图西利朦胧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瞬间变得清澈。他总是懒洋洋的声音此时听来显得低沉果断:“我们也上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历。”
      走出没两步,他突然大叫了一声:“糟糕!我忘了!”
      玉箫看他一脸正经,不禁吓了一跳,连忙问:“你忘什么了?”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赫梯的堂堂王弟转过身,严肃地对苏利乌说:“你赶快到我的房间去把值钱的东西都拿上,万一打不过他们,我们逃跑的时候可就来不及拿了。”
      扑通——玉箫听到自己摔倒的声音。
      **********
      黑暗的甲板上,静静站着三十多个黑衣的蒙面人。
      玉箫、哈图西利和苏利乌三人悄悄地从船舱里钻出来,站在侍卫们的身后。
      他们的侍卫只有十五个,不管怎么看都处于劣势。
      泛滥的尼罗河卷起浪花,船身剧烈地来回摇晃,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倾覆。
      “喂,我们要怎么办?” 哈图西利戳戳玉箫,小声问。在这么紧张的情势下,他居然看不出一丝的紧张。
      玉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比了个收声的动作。她浅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细细地打量着这些不明来历的人,努力想猜出他们的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领头的侍卫低沉地发问。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自腰间掏出一块黄金的令牌,“奉法老王陛下之令,对背叛埃及的叛徒格杀勿论!”
      哈图西利“咦”了一声,转头看着玉箫猛然苍白的面容,“是真的吗?”他轻轻问。
      玉箫不知所措地摇摇头,离得太远,天色又暗,她根本看不清黑衣人手中的令牌是真是假。
      他会这么残忍地对他们赶尽杀绝吗?
      不!一定不会……她咬着嘴唇想。
      “我们是赫梯王弟的属下,我们离开埃及已经得到了法老陛下的特别准许。”侍卫沉声说。
      黑衣人发出一声怪笑,手一挥,几把飞刀猛然从黑暗中跃出,那个说话的侍卫刹那间已经死于非命。
      “喔!”哈图西利抽着冷气,“好厉害,我们肯定打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快逃吧?”
      玉箫仿佛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她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些黑衣人。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些黑衣人的本领十分高强,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摆平了的。
      “你们躲够了吧?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把你们的属下一个个干掉了。”黑衣人的声音如同魔鬼般暗哑,说不出的诡异和可怖。
      话音刚落,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侍卫又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玉箫从怀中抽出匕首,哈图西利在旁边想阻止她,却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哎,算啦,苏利乌,我们也上吧。”哈图西利懒洋洋地拨拨头发,接过苏利乌递来的长剑。他的手指轻轻在冰冷的剑身上滑过,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懒散从身上退得干干净净,发亮的眼眸放出仿佛猎豹捕食猎物时的兴奋的光芒。
      三个人从侍卫身后走出,玉箫在前,哈图西利和苏利乌分别站在她左右。
      “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玉箫冷冷地问。
      “法老陛下,亲口交待我们,要取你们的性命。”黑衣人发出磔磔的怪笑声,“你们就到地狱里去后悔吧。”
      玉箫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无数把飞刀迎面袭来。她连忙后退一步,手中的匕首飞快地舞动,挡下了袭击。同时,一股难闻的气味传进了她的鼻子。
      “有毒!小心千万不要受伤!”她转回头大叫。
      除了哈图西利和苏利乌还好好地站着之外,十五名侍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的了。她不禁一阵慌乱,敌众我寡,怎么看都很危险。
      “苏利乌。”哈图西利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杀气。
      苏利乌应了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刀,勇敢地冲了上去。玉箫愣了一下,眼看着哈图西利也加入了战斗,这才急忙出手。
      三个人背靠背,与黑衣人混战成了一团。
      由于情势危急,玉箫也不手下留情,招招皆是致命的狠招。
      “你的本事真不错。”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哈图西利居然还有心情闲聊。
      “彼此彼此。” 玉箫咬着牙,“你这个混蛋,出远门怎么不带些有本事的手下?害得我们现在要这么辛苦。”
      “喂,应该是你才对吧?如果没有你,我哪里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啊?”哈图西利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
      玉箫听了,心头涌起一股愤恨,她绝对不相信他会派人来杀她!死也不信!
      在一团混乱中,她飞身而起,毫不留情地一口气将五六个黑衣人踢下了尼罗河,然后回身,匕首飞快地划过她背后三个人的咽喉,热热的血液瞬间喷了她一身。
      她一把提起那个为首的黑衣人的衣领,厉声追问:“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喃喃说道:“晚了……”然后头一偏,断气了。
      “小姐,你太用力了。”哈图西利站在她身后说,此时甲板上除了他们三个,已经没有活人。
      “他说晚了,是什么意思?”玉箫疑惑地问。
      “意思就是……你会游泳吗?”哈图西利答非所问,他扔掉手中的剑,把过长的袍子拉起来绑在腰上。
      “会啊,那又怎么样?”
      “那就好。准备好了喔,一、二、三……”哈图西利的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整条船居然硬生生地散了架!
      玉箫只觉得浑身一凉,人已经落进了水里。慌乱中喝了两口水,她一边咳着,一边冒出水面来大喊:“怎么回事?”
      水流很急,冲得他们三人根本无法靠近岸边。
      哈图西利抱着一块木板,狼狈地在水里飘来荡去,嘴巴仍旧是不闲着:“这还不简单,那些人在这之前,就已经把这条船破坏掉了,我们这下可麻烦了。”
      接下来,三个人都没有机会再开口,巨浪卷着破碎的木板,铺天盖地地往他们身上打来。
      不知道往下游飘了多久,玉箫终于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难道会死在这里?她不禁轻轻地苦笑。这大约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吧。
      模糊的视线里,已经看不见哈图西利和苏利乌的影子,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她想着,然后两眼一黑,手松开了紧抱着的木板。
      岸边,站着白衣如雪的少年。
      他金色的眸子闪着光芒,缓缓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臂。一小股旋风绕在身边打着转,他晶莹的白发在风中轻轻飘舞。
      随着他的手伸出的方向,水流像有生命似的,将几个失去了直觉的人轻轻推向岸边。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玉箫觉得有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磨蹭着她的脸。
      睁开眼睛一看,宝儿正卧在她的身边,向她的脖颈里喷出热气。
      “宝儿……?”她说,费力地坐起来,看了看自己浑身的狼狈,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我怎么会在这里?有人救了我吗?”她喃喃道,扶着宝儿的背站起来,看见哈图西利和苏利乌就倒在不远处。
      “喂,醒醒,别装死了。”她走过去,不客气地用脚踢着哈图西利。
      两个人依次醒来,都是一脸的迷茫。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哈图西利问。
      “我也想知道。看这样子,不是宝儿救了我们,就是运气太好了,被水冲到了岸边。”玉箫看着四周,皱着眉头说。
      “哇!”哈图西利突然大叫一声,转身问苏利乌:“我的东西呢?你拿着没有?”
      一向沉默寡言的苏利乌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怀里抱着的一个小木箱。
      “太好了……”哈图西利松了口气,脸上又出现了欠扁的笑容,“只要有这些就好。要是什么都没了,我们可就回不到赫梯去了。”
      “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记得你的钱,命比较重要还是钱重要?”玉箫鄙夷地瞪着她。
      “小姐,等你饿肚子的时候,你就知道钱是多么有用的东西了。”哈图西利满不在乎地笑着,拍拍袍子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玉箫看着他一身的狼狈像,虽然心情烦闷,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副样子简直就像个要饭的,哪里还像个赫梯的王弟?”
      “你懂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不知道。”玉箫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镇,“去前面问问吧。”
      问过当地人才知道,这里是尼罗河下游距离昨晚停泊的地点有几十里的地方。
      三个人在小镇上另买了衣服换好,又买了两匹马。按照哈图西利的意思,是要在这里休息一天,但是玉箫执意要立刻上路。
      一路上,玉箫都沉默不语,看起来心情很低落。
      哈图西利看了她好几次,这才策马走到她身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还在想昨天晚上的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吗?”
      玉箫咬着嘴唇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哎,我发现你很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清楚。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法老派来的。”哈图西利忍不住说道。
      “为什么?”玉箫低声问,心里好像轻松了一点。
      “笨死了!法老根本还不能肯定你是不是真的跟我们一起走了,可是那些人看起来很清楚我们的底细似的。”哈图西利一本正经地说。
      “是喔。”玉箫恍然大悟,“那……是谁跟我们有仇呢?”
      “还想不出来吗?”哈图西利叹了口气,“现不说有没有仇的问题,能干得出昨晚那些事情的人,就是那个知道我们的详细情况和计划的人,这个人,只有一个……”
      玉箫猛地捂住了嘴巴:“妮……”她说不下去了。
      “没错,就是那个女人。”哈图西利冷笑了一声,“派人在船上杀了我们,然后我们的尸体就会随着尼罗河流入大海,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一丝痕迹,真是高啊!”
      玉箫惊得面色惨白,“可是……可是我都已经答应了要离开……”她喃喃道。
      “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哈图西利沉沉地说,“可是,居然要连我一起杀了,我……绝对会让她付出代价!”他一向温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
      玉箫浑身开始颤抖,心中是一片冰冷的绝望。
      人心啊……真是世间最险恶,最可怕,最摸不透的东西……
      **********
      因为担心还会遇到追杀,三个人日夜兼程地赶路,而且没有沿着尼罗河流域走,并刻意地绕开了孟菲斯等大城市。
      半个多月后,他们终于进入了西奈沙漠。从这里开始,就不再是埃及帝国的势力范围了。
      真正离开埃及的时候,心情却是平静的。只是远远望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尼罗河绿洲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微微的伤感。
      没有了湿润的河风,没有了充满了生机的大片田野,目力所及之处,都是大片荒漠和裸露的砂岩,只能偶尔看见被沙子掩埋的人畜的尸骨。夜晚的时候,再也听不见河水哗哗流淌的欢快声,只有沙漠里仿佛是女人的呜咽声般的风在呼呼地吹过,玉箫连续几天都难过得睡不着。
      哈图西利也看出了她的低落,于是不时说说笑笑逗她开心。经过那一晚的惊心动魄的战斗后,两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变成了朋友。
      “从这里往前,是伽南。以前是赫梯的领土,但是后来埃及入侵了这里,所以现在这里还算是争夺中的地区。”哈图西利指着眼前一大片荒凉的地区,介绍说。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奈沙漠的边缘,很不巧的是遇上了风沙暴,几人只得在一座小山丘下过了一晚。
      第二天,玉箫早早就醒了,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跳到沙丘顶上举目四望。
      由于风沙刚过去,天空蓝得就像是被水洗过般,能见度也非常好,甚至可以看得见远处隐藏在沙丘中的小小绿洲。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奇特的东西吸引了。
      那个东西已经被沙子埋了半截,但是由于是白色的,所以还是很显眼。
      被好奇心驱使着,玉箫连忙跑下来,叫醒宝儿。
      “你要去哪里?”哈图西利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周围逛逛,马上就回来!”玉箫一边喊,一边骑着宝儿跑掉了。
      远远看去,仿佛是白布裹着一块东西被人弃置在那里,等跑近了再看,玉箫心头一跳,从那个形状看来,很有可能是在沙暴中遇难的旅人!
      跳下马,跪在那人旁边,玉箫小心翼翼地把整个人从沙子里挖出来,然后揭开那块白布,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漂亮的人!
      这个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大,黑色的头发长长地大约一直可以垂到脚后跟。白皙的皮肤如最完美的瓷器般没有瑕疵,五官精致漂亮到了极点。
      这个人……好眼熟。玉箫想着,伸手到鼻子下面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看来问题不大,只是失水过多而晕倒在这里。
      没办法,只好先把人带回去再说了。
      玉箫重新用白布把那人包起来扛在肩头,这才发现那人纤细得好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般没有什么重量。
      “奇怪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她喃喃道,将那人抱上马背,一路小跑回去。
      苏利乌已经在收拾行装了,哈图西利坐在一边喝水,看到玉箫马背上被白布裹住的人,不禁怪叫出声:“你捡了个什么鬼东西回来?”
      玉箫神秘地一笑,将那人抱下来,缓缓揭开白布,她同时听到两声抽气声。
      哇,连像块木头的苏利乌都有反应了,真是难得。
      哈图西利更是夸张,他的嘴半张着,水从里面流了下来,样子比白痴好不了多少。
      玉箫不客气地拿过他手中的水壶,小心翼翼地把水倒进了那人干裂的嘴唇里。
      “美女啊美女,我一定要抢来做妻子……”哈图西利总算清醒了过来,目光里充满了惊艳。
      “恐怕你要失望了。”玉箫讽刺地说,然后突然笑得不怀好意:“如果你仔细看看,你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男的。”
      不理会哈图西利的满脸错愕和失望,她低下头细细端详那个少年。
      少年清秀的眉毛微微动了动,然后没有任何征兆地,醒来了。
      当那双比尼罗河水还要清澈的眼睛微微睁开的时候,天地似乎都失去了颜色。这是玉箫见过最动人的黑色,那么乌亮,那么透底。
      甚至在很多年后,她还能很清晰地回忆起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眸时的情景。
      不像伊迪小王子那般楚楚可怜,不像安那般深邃得摄人心魄,那只是一种很单纯的黑色,却能够深深地打动她。
      如果能联想起在阿布辛拜勒的那场战争,她或许可以发现,这个少年的五官与那个曾经救了她的像天使般漂亮的白发金眸的少年极为相似。可惜,由于她当时头脑不太清楚,所以她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做过的残缺不全的梦。
      “我们以前见过吗?”她轻轻问那个少年。
      少年明澈的双眸盯着她,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埃及人吗?叫什么名字?”她再问。
      少年看着她,许久,嘴角微微动了动,吐出模糊的两个字:“西玛。”
      “西玛?你的名字?”玉箫笑着问,对这个少年有极大的好感。
      少年突然笑了,笑容像阳光下的水晶般折射出万千的光彩。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说:“我的名字,西玛。”
      声音清清亮亮,好听得让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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