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飞花分妖娆》红尘过路人

13、第十三章

　　“真的吗，我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阁主了，这可真是大喜事！”瑶姬直乐得眉眼弯弯，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殿中众人皆面露喜色，空气似乎也变得欢快起来。
　　“那边的那个，你这是要去哪？”清透的声音穿过欢快的空气牢牢锁住某个偷偷转向的人，“瑶姬，送玄武殿主一程，想来玄武殿主有一段时间没回阁，不认识路了。”
　　玄武讪讪地收回迈向别处的脚，食指颇为不自在地轻挠面颊，一脸尴尬。看来还是逃不了啊，玄武忍不住的嘴角抽搐。
　　“是，属下遵命。”瑶姬转身看向玄武，朝对方颇为无奈地摇了摇手绢，表示无能为力。
　　总管大人的气场是越来越强了，连一向神出鬼没的玄武殿主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和刚开始上任总管时比起来竟天差地别，无法令人置信，但能有这样的总管，应该是海天阁的福气吧。呃，如果能在使损招的时候不拉上她就好了，呜，她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青龙、玄武给他顺利地弄到天绝纺那女人那了，这纺织绸缎生意算是做成了，主上回阁的事宜也已安排妥当，一切都很完美。
　　尹川雪很是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连串动作之后，原本挺拔有型的身形立马变了，只见他像条懒蛇似地摊在椅上，下颌无力地搭在手背上，在人前的端正锐气形象全无。
　　伸手从怀中掏出费劲心思找来的书籍，随手翻开，一双眼顿时愣直了，虽说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每次都能令他颇为吃惊，再翻，再翻——
　　嗯，这姿势难度颇高啊。
　　竟然还有这种姿势，厉害了！
　　我去，这么好的画工用在这种不正经的书上真是太可惜了吧，画手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请务必从事正业啊！
　　……
　　尹川雪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正拿着被他称为不正经的书籍，看得颇为津津有味，连周围的环境都忽略了，当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悄然出现的紫色身影。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尹川雪的身后渐渐靠近，五指修长，指节分明，指尖轻点他的左肩——
　　“啪嗒”，书从尹川雪手中落地，他本人也差点惊得从椅上跌了下去，一张面瘫的脸只有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无意识的微张，显然受惊不小。
　　呵呵，真有趣，萧天沐心中暗笑，开口说道：“怎么，两年未见，不认识本座了？”
　　“没有，当……当然没有。”尹川雪结结巴巴回道，“主上怎么此时出现在阁内，不是说明日才到么？”
　　尹川雪急忙站起，顺手拾起地上的书籍，收于怀中，他可不想让主上知道他在看给主上收集的春宫图册，他可是个正经的人，不过，主上刚才究竟有没有看清他看得书籍内容呢，他面上依旧是面瘫淡定，风轻云淡的模样，其实内心早已慌的一逼。
　　“啊，闲来无事，散散步罢了。”萧天沐撩起衣摆坐下，淡淡说道，那姿态神情就跟说“吃过了”一样。
　　不是说车队在城外，需明日才能到达，那请问您究竟是以何种速度来散步的，以至于散步散到海天阁内？尹川雪不禁腹诽。
　　熏香散发着优雅的香气，沁人心脾，紫霄殿内幽静的连根针掉地都能听见。
　　萧天沐侧坐于椅上，右肘支在扶手上，右手轻托下颌，双眼轻合，浓密的睫毛在温煦的阳光下投下丝丝阴影。尹川雪垂首立于萧天沐下首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地板，他多想在地板上烧出个洞，好让他跳进去，以逃离如此不自在的情境。
　　腰酸背痛，腿抽筋，好难受，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话说，主上，您究竟要闭目养神到什么时候，感情您就是回来休憩的？尹川雪心中腹诽不断。
　　萧天沐缓缓睁开双目，眯眼看去，眼前的人果如他想象中的一般，恭敬拘谨，与他保持着有礼恰当的距离，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甚至不会在自己身边多待片刻。
　　“你就这么怕本座么？”
　　熟悉的低沉嗓音陡然响起，尹川雪不禁心中一跳，抬眼对上萧天沐的双瞳，棕褐色的眼瞳，莹润着他怀念的琉璃色，喉咙处一阵发紧，他赶忙垂下眼帘，避免与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深入的接触。
　　“不是……”有气无力的声音显得心虚无比。
　　尹川雪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有多怕萧天沐，之所以在萧天沐的面前会变得非常小心翼翼，束手束脚，是因为他不习惯与之相处，特别是单独相处时，即便过了两年，他还是很不自在。
　　他会不由自主的紧张，心脏会不时不受控制的偷偷乱跳，心口也一阵阵发紧，让他呼吸困难。
　　从他穿到这个世界时他就知道萧天沐对他这具身体的影响十分巨大，只是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还是有如此强烈的影响，也许其中也有他自己本身的紧张情绪，但是当两种不同的情绪混在一起时，就分不清楚究竟是原主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是他主观上的情绪波动。
　　“本座以为从那日起，我们可以说是成为朋友了，亦或是兄弟。”低沉的嗓音缓缓地低声诉说着。
　　眼前之人，面容完美无瑕，气质高贵优雅，哪怕只是个起身的动作都充满了旁人无法模仿的贵气与优雅。他一直以为他与他的距离犹如天与地，鱼与飞鸟一般遥远，敬仰、尽忠才是他的写照。
　　成为朋友、兄弟？他不曾想过，甚至不敢去想。
　　究竟是这个世界困住了他，还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他竟变得如此畏首畏尾，自卑卑微，连接近一个人的勇气都丧失。
　　“主上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他尽力保持心如止水，平静无波。
　　“那究竟是朋友还是兄弟呢？”
　　幽暗深邃的眼瞳，滑过琉璃光泽。
　　尹川雪凝视那双眼眸，那其中沉浸的琉璃色，他刻骨的喜欢，回道：“皆可。”
　　平静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荡漾开来，一圈又一圈。
　　“那以后若无旁人在时，便称我一声‘天沐’可否？”
　　尹川雪感觉自己的眼眶一红，发出哽咽的声音，道：“也请主上唤属下一声‘川雪’，属下不甚荣幸。”
　　“川雪。”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微笑意。
　　“天沐。”尹川雪郑重而珍惜的回道。
　　春日里的微风穿林而过，树叶枝桠摇晃，远远传来“沙沙”的声响，紫霄殿中两人相对而立，香炉中吐出丝丝蜿蜒的的香气，在两人身边缭绕，气氛很好。
　　见鬼了，气氛好个屁啊，怎么想到这么诡异的地方去了，尹川雪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他果然不适合诗情画意。
　　见眼前之人明显神游天外去了，萧天沐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百分之八十确定尹川雪在人前的姿态大部分都是在装模作样了，除却能力不谈，他根本就是个很脱线的人。
　　凝眸看向那张毫无情绪波动的脸，这张脸倒是将表情情绪隐藏的颇为完美无缺，若不是他一直紧密关注尹川雪的言行，又加上这两年的密切联络，他也许也会被糊弄过去，想当时见面之初不就是被他唬住了么，以为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人物。
　　那么问题就是出现在这张脸上是么？
　　眼前的脸庞，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不好看，也不难看，不亲和，也不令人不快，平凡普通的令人过目即忘。
　　修长有力的指尖轻抚上脸庞，缓缓从耳际向下滑去，经过瘦尖的下巴，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锁骨处。
　　尹川雪一动不动，他现在可以说是惊恐异常的状态，是的，惊恐！主上在摸他的脸，啊啊，到脖子了，天呐，还要继续，咳咳，幸好停在了锁骨处，吓死他也！
　　没有破绽，怎么会？难道他想错了，萧天沐凝眸深思。
　　指尖离开锁骨，萧天沐迅速抓起尹川雪的右手，举到眼前，正待准备细看。
　　“主上！”尹川雪用力抽回手，不解地看着他。
　　“咳咳！”萧天沐不自在的轻咳，他太轻率了，回想刚才的一连串的动作，似乎令人很是误解，怎么他也会有做事不经过大脑的时候。
　　“本座散步出来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迅速转移话题，随着话音的落下，紫色身影便一闪飘然而去。
　　偌大的紫霄殿只剩尹川雪一人，他支颌来回踱步，虽说主上的动作暧昧令他心脏疯狂乱跳，但此时主上动作中的暧昧不是他考虑的重点，主上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做出那些行为，其中必有深意。
　　指尖顺着耳际一路向下滑去，他一遍遍重复主上刚才的所有动作。
　　他眯眼细看自己的右手，五指纤细白皙，掌心中有薄薄的一层茧，比起主上的手稍细瘦，也白皙些，主上为何会看自己的手，他不相信主上仅仅只是看他的手与他自己的差别，那么会是什么呢？
　　难道主上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