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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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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奥斯，又恢复了以前的默契。
是的，我现在已经可以非常顺口的称呼他“奥斯”。我尊重他、关心他，带给他的是最真的友谊。有时候他会无奈的微笑，由于我的坚持，他只好尽量配合，慢慢地也感受到这份纯纯友情带来的和谐与美好，慢慢地融入其中，慢慢地认可。我对现阶段的状况很满意，还有扬扬，只要他生活得很好，我也就很好。
扬扬长到十岁，除了没有父母的缺憾，几乎是完全幸福的。外公疼他，舅舅爱他，起居生活，处处周到。我知道他心底有事，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的关爱？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向他说对不起。扬扬很善良，他从不表现出来，起码在表面上他无忧无虑，健康快乐。这份平静，却在他十一岁时打破。
我承认，我是故意在忽略御人那阴阴的眼神，怪怪的表情，因为我不愿相信。
展御人，他是我大哥的儿子，我的侄子，扬扬的哥哥啊，他怎么能因为嫉妒而暗地里使坏？怎么能因为嫉妒致扬扬于危险而不顾？
扬扬受伤——遭蒙面人袭击，幸被展家首席杀手“拓”所救。
发生了这件事，我再也坐不住了，想利用第二次到人间的权利。奥斯阻止我，他劝我不要轻易使用，正僵持不下，扬扬的父亲——龚冀轩意外地出现了。
冀轩求见我的父亲，真诚而执著。他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再对不起儿子。当他得知令扬的存在就立刻赶来了，他要负起父亲的责任。
“我不同意！”初云几乎是用吼的，“说来说去他就是想带走令扬！他对不起姐！他有什么资格带令扬走？！”
初云已经长大成人，挺拔俊美，气宇轩昂。但是一碰到扬扬的事情，还是照旧沉不住气。
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竟然交涉了三个月。
初云坚决瞒着扬扬，但纸里包不住火，扬扬还是得知了。并且，他提出要见自己的父亲。
父子第一次见面，冀轩百感交集，表情忽明忽暗——欣喜、愧疚，我看得出来，他竟然还有些紧张。
在事业上，他成功了，然而面对儿子，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扬扬，打破他的尴尬，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爸爸。”
冀轩一瞬不瞬地盯住扬扬，似乎不敢相信。蓦然间，他的眼眶湿润了。
扬扬对外公说，他同意跟爸爸住。
初云不信：“令扬，你不会跟他走的是不是？他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你怎么能原谅他？你肯吗？”
扬扬稳稳地点头：“我肯。”
他搂着初云的脖子，告诉他，自己之所以答应爸爸是因为他看到了爸爸眼里的泪光，这泪光就足以弥补一切了。
扬扬还说，妈妈爱爸爸，所以才会生下我。也许，妈妈早就原谅爸爸了，也许，妈妈根本就没怪过爸爸。
怎样善解人意的小东西，怎样可爱的扬扬！
我的眼角润润的，这孩子心中充满了爱，懂得为别人设身处地地着想，我为他感到骄傲。
我在心里对他说，是的，我没怪过你爸爸。
初云终于肯放手了。其实大家心照不宣，本家有本家的矛盾，扬扬的暂时离开，未尝没有好处。
冀轩带走了扬扬，当他得知我的关于“扬扬和云云”的心愿，便给扬扬取了新的名字——龚季云。
我失笑。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短时间内竟就会让我自己推翻自己的话！
扬扬，以前我确实没怪过你爸爸，但现在，我怪他！
冀轩，你怎么看不出你夫人的苛刻与冷漠？你怎么看不出你大儿子龚季仑的敌视？你怎么看不出扬扬的不快乐？
扬扬的优秀，竟成为别人愤恨的理由。
是啊，你怎么能看得出？扬扬不要他的爸爸操心，把一切都隐藏得太好。
奥斯说的对，扬扬继承了我柔软善良的性子并不一定是好事。
我的儿子，迎来了他风雨飘摇的十二岁。
有一天，当看到龚季仑眼中冒出比展御人还凶险的眸光时，我心惊胆寒了。
带扬扬去玩吗？结果是，把扬扬给丢了？
我冷笑。
那天，瞒着奥斯，我擅自动用了第二次权利，偷偷从冥界来到了人间。
这里算是荒郊野外了吧？
扬扬微低着头，小手插进裤兜里，脸上没有一般被丢弃小孩的惊恐表情。他慢步，小小的身影寂寞、孤独而……骄傲。
明知他们没安好心，自己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答应出来了，真心换来伤心，又有什么意思？
靠在一棵大树上，扬扬透过树影望天空。
天空的颜色，就像水蓝的眼泪。
他湛黑明亮的眼睛里有两包东西在滚，淘气的珍珠，一颗两颗地遛出来，跌碎在地上。
我慢慢走近他。
一察觉有人，扬扬立刻抬起小手擦去眼泪。柔软而倔强的他，不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哭泣。
“我不是别人，扬扬。”我忍不住把他揽进怀里，轻抚他的脸颊，“每个孩子都有哭泣的权利。”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看到你让我觉得好安全好舒服？”扬扬用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我，忽然纯真地微笑了，吐出几个字：“天使姐姐。”
“是妈妈。”我脱口而出。
“才不，你是天使姐姐。”
“叫妈妈好吗？”
“是姐姐！”
我微怔，忽然醒起，我的外貌和年龄已经永远停止在了那一年——22岁。是啊，22岁的我怎么能有个12岁的儿子呢？
“那么，”我顺着他的意，“扬扬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姐姐带扬扬回家好吗？”
他掉转头望着另一个方向，扬起小下巴，分明是在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我认识回家的路。”
我的心又痛了：“扬扬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善解人意又肯为别人着想。有人伤害了扬扬他却不愿说，因为他更怕伤到爱护他的那些亲人的心。”
没有人可以被说中委屈还强装坚强，何况是个刚满12岁的孩子！扬扬搂住我的脖子，把头埋进我的肩窝，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我知道他是在不可抑制地哭泣。
“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你是最可爱的！”我把他搂得更紧了，“对不起，我的扬扬，对不起……”
突然，我一阵眩晕。
急忙稳住身子，我扶着大树，中暑吗？
又一波的晕眩袭来，我觉得我的魂魄被压抑，难受得想脱离这个身体！
为什么？我来到人间还不足20分钟啊。
扬扬察觉到我的异样，这孩子，天生是敏感的。“姐姐，你怎么了？”
好痛！撕裂般的头痛！我知道不妙了。
“扬扬，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姐姐！姐姐！”
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条黑色的披风遮住了我。
好温暖的怀抱，好熟悉的臂膀，我仿佛躲进避风港，一下子清醒过来。
身上的痛很快消失，我看见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琥珀色的眼眸。怎样复杂的目光？紧张、担心，还有……愤怒。
是的，他怒了。这是他第一次向我发脾气，他用心音对我吼：“落阳，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就偷跑出来？！你知不知道再晚一分钟，你就要魂飞魄散！没有我的守护，你在人间呆不了20分钟！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你以为我的心脏有多强能被你这样吓的？幸亏我来得及时，幸好，幸好……”
到最后，却变成了庆幸的低喃。
我知道是我的错，在感动之余只好轻轻对他说：“奥斯，别吓着扬扬。”
他叹了口气：“感觉怎么样？”
“嗯，我没事了。”看到扬扬正担忧地望着我，我给他个微笑：“姐姐只是有点贫血。”
扬扬点头。奥斯问我：“你打算怎么办？你在人间不能超过24小时。”
“我想陪陪扬扬，让他重新快乐起来。”我对他说。
“好，我明白了。”他支持地颌首。
我问扬扬：“姐姐带你去散心好不好？我们去游乐场，然后顺便带你上麦当劳？”
扬扬眨眨眼睛，小脸上充满惊喜。“好！”然后，他突然怪怪地抬头看奥斯：“姐姐，这位大叔也去吗？”
“大叔？！”奥斯扬眉，“为什么叫她姐姐却叫我大叔？”
后者一脸的天真纯洁加无辜。
奥斯转头，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但我分明听到他的心音在后悔刚才吐出那么白痴的字句。
我从没见过奥斯这么生动的表情，强忍住笑。好有趣哦！
这一天，难忘而愉快。
扬扬一直在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和奥斯牵着他的手穿梭于人群里，竟然好协调。
扬扬精神充沛地玩各种游乐项目，还非得拉上我一起玩。“天使姐姐，上来，上来嘛！”
我紧紧抓住矮栏杆，拼命反对：“我不要坐意大利飞毯！”
“来嘛！来嘛！”
扬扬在前面拽，而那个死奥斯，不但不帮我，竟还敢在后面推？！
“奥斯？”我突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他不着痕迹地给我一个……阴笑？我敢发誓，那绝对是个阴笑！
天啊，冷静俊酷的冥王怎么会有这种表情？我晕！
于是，我被这一大一小两个恶魔弄上了“贼船”。
于是，意大利飞毯上传来我破坏形象的尖叫……
麦当劳里，扬扬信赖地靠着我肩膀，我搂着他坐在那儿，看奥斯像个普通人一样排队为扬扬买汉堡可乐，好想笑，有股莫名的蛮幸福的感觉呢！
当看到扬扬开始认真地吃，我的笑意更深了，那满足得不得了的幸福感充盈在心胸，久久不散……
黄昏树荫下，我坐在藤椅上休息，那两个家伙还是精力充沛。
“扬扬，”奥斯叫他，“要不要吃梦龙？跟我一起去买吧，我有悄悄话对你说哦。”
“唔，”扬扬把吃了一半的爆米花筒塞进我怀里，“我和大叔去，我正好也有悄悄话要对大叔说！”
“喂，你们两个，要背着我说什么？”我忍不住叫住他们。
“这个呀，秘密！”竟然异口同声！
我气结，两个大小恶魔什么时候有这份默契的？
夜幕降临，扬扬躺在饭店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了。我坐在床沿边瞅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时间快到了，落阳。”奥斯来到我身边，“送扬扬走吧。”
我轻轻点头，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奥斯送扬扬回了本家。
“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了？”我问。
“没什么。”
我固执地瞪着他。
“不相信我？”
“怕你教坏扬扬！”
他唇角上扬：“你不觉得那孩子已经很有恶魔的潜质了？”
“扬扬是好孩子！”
“我知道。别怒，落阳，”他很真切地说，“如果想让一个孩子长大，就要敢于放他去飞。不要再叫他扬扬，要把他，当成展令扬。”
我不解：“扬扬和令扬有什么区别么？”
“扬扬是柔顺、听话、乖巧、善良的孩子。而令扬，是聪颖、坚韧、自立、自强的少年，他的前途，无量。”
我懂了，而且惊奇地看到奥斯的话在扬扬身上竟是那么迅速地体现出来。
他变得坚强而狡猾，常常挂着一张微笑的一零一号笑脸，天真纯洁又牲畜无害；他变得慧颉而灵敏，巧妙地避开一次次陷阱、诡计和陷害，顺便再给对方一点小报复；他的洞察力敏锐，他的计算机惊人，他的素质、体能都在飞速地发展。
短短四、五年时间，扬扬真的迅速蜕变而成展令扬！
他长大了。
“你帮助了他么？”我问奥斯。
“没有。令扬的成长在于他自身的努力，我只是和他说了些话而已，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你根本没告诉我。”
“我只是对他说，要坚强地成长起来。”
就这样？我狐疑。
有一天，我独自来到水晶面前。
在冥界这些年，我已经掌握了控制它的能力。
水晶按我的要求呈现出当年在公园的情景——奥斯和扬扬走到一边说悄悄话。
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奥斯转过身来面对扬扬，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我叫你令扬，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一个懂事的孩子。我知道你的事情，也了解你的委屈，但是令扬，纵使没有父母陪在身边，你也会坚强地成长起来是不是？你是最有韧性的对不对？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
那一刻，扬扬的脸上没有一丝嬉笑的表情，看着奥斯，他点头：“是。”
“很好。令扬，你的品质不会错，这点我相信。但是还要学会保护自己，否则，有时候仁慈会变成对自己的伤害。”
“嗯。”
“还有，微笑是最佳的保护色。我知道你有练功夫，但在你还不能做到最好的时候，微笑会成为防身的法宝之一。”
扬扬眼神一闪，若有所思。像海绵吸水一样，他把奥斯的话都记在心里。
“最后一句，长软剑是你最好的武器，拓是你最好的师父。”
扬扬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微笑着扬起牲畜无害的小脸：“大叔怎么尽说一些人尽皆知的废话呢？”
奥斯抬手给他一记“毛栗子”：“你这小鬼！”
“等一下！”扬扬机灵地一闪而过，“大叔，我的悄悄话还没跟你说呢！”
“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扬扬坏坏地调他胃口，“我说大叔，你可是跟姐姐说带我来买冰激淋的哦！我还没看见冰激淋的影子呢！”
奥斯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转身买来递给他。
扬扬吃得一脸幸福，奥斯问：“可以说了么？”
“两个字——加油！”
“什么？”
“哎呀大叔，你不是喜欢天使姐姐吗？我说，我支持你啊！加油！”扬扬一副“你真笨”的表情。“走啦，别让天使姐姐等着急！”说完便自顾自地扬长而去。
奥斯愕然，沉思，微笑，走掉。
我瞪着水晶中扬扬的背影——这、这个人小鬼大的扬扬！好、好没良心的不负责任！怪不得奥斯说他有恶魔潜质！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要看水晶石了！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