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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致亲爱的,情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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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总念叨我的思维逻辑不够严谨,她最近越来越唠叨了,从早餐吃药开始,刚刚又说我吃药不积极。天知道我一天吃多少那玩意儿。我常常想,她对待别人真是甜美又可爱,对我就总按门铃,但是没有关系。现在,就让我再严谨些吧。
我算是前百越帝国联盟,既新百越联邦的土著,百越族人。百越族热爱唱歌和舞蹈——“也热爱美酒。”秦素补充说。
我说:“嗯,对。”我也不例外——秦素插口说:“爱喝酒也不例外。”
秦素现在就握着我的手,不允许我随便忽略东西,十分的严格。她的手上起了许多褐色的斑点,很瘦,手背的皱纹也和她一样尊严而高贵,也十足可爱。
年轻时我的舞蹈跳得很好,直到十年前,我和秦素每周都会跳一次舞。
当我们还有力气跳舞,我也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了,秦素更是因为有卓越军功,每天准时回家。她摘下军帽,挂在门边,边换拖鞋边问我:“有没有好好做康复治疗?”
“有啊。”我说。见她不信,于是我擦干手上的水,补充说:“我做了鸡肉,晚上还可以用舞蹈来回答你,我们这星期连一次舞也没跳。”
秦素走过来捧着我的脸,吻了吻我的唇,她闭起双眼,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最近降温,秦素贴着我的脸颊带着室外冰冷的气息,她鼻腔呼出的气体吹在我耳畔,拇指来回地摩挲我的嘴唇和耳垂。
秦素说:“只有死亡会将你离开我。”
我说:“只有死亡会将我离开你。”
我们站了一会儿,秦素便退了回去:“能做菜又能跳舞,你还是这么闲不住。我先去洗洗。”
剿灭虫族的最后一场战役,我表现突出,获得了星际英雄的荣誉勋章,却也因此失去几乎一半的身体。
“虫族咬住我的左胸,口器叼着我到处到处跑,我以为我死定了。”
“但你最后亲手终结掉了蚁后。”
“嗯。那些蚂蚁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我当时觉得它要么当场把我咬碎,要么就是把我丢掉,没想它居然带着我跑回蚁巢,要把我献给蚁后当口粮。”
我乐得一阵大笑,秦素让我安静点,好好吃饭,动静小点。我一下子停不下来,只有抬起桌上的红酒杯,烛光照在酒杯上,便把它抬了起来。
我摇晃红酒杯的酒液,眼睛盯在上面,浅酌一小口,情绪便很好地控制住了。
我轻声细语地说:“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我曾幻想过无数次濒临死亡的情景,我幻想着自己或许会死在你的眼前,被你杀死,被你的士兵杀死,被虫族杀死,或者别的什么,我一定会非常想念你,想和你说很多话,想没能和你一起做的事。”
秦素同样端起红酒杯,摇晃了晃,轻酌一口。她环抱双手,背脊靠在椅背上面,显得有点抗拒。
“我甚至会想你为我难过,你一定会为我难过的——”我的嘴唇贴着酒杯,又喝了口红酒,“但我什么都没有想,没有,什么都没有。电影明明不是这么演的,狗屎!秦素,那一刻我只想活下来。”
秦素低着眸:“我很想你。”
“我治疗了两年,但是是睡在疗养舱里,帝国再生了我的器官和肢体,我有一半是人造的。”
“我时常去看你。”
“很不好使。”我在空中舞动手腕,像跳舞一样,一下一下,“有点不听使唤,这说明两种情况,一是我的大脑出了问题,二是我有肢体残疾。”
“你康复了——”
“你痛苦吗,秦素?见不到我的时间里,我害怕在你心中的位置被别人取代,可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一眨眼。我眨眨眼就见到你了,只是我泡在疗养液里,隔着舱门,透过浓绿色的疗养液体看你看的一点也不真切。”
“你很好,冼英。”
“我真的很想做你的军帽。”我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到门口威严英气的军帽,秦素每天都戴着它。
“发带也成。”秦素的黑眼睛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发卡也成,你变什么我戴什么。”
我被秦素的俏皮话逗得咯咯直笑。
秦素喘着气说:“你们的舞蹈好欢快。”
我说:“百越人的歌声和舞蹈更多的是用来庆祝丰收,祭祀神明。我们非常感恩这片土地,而且,我们同样用歌声和舞蹈来表达爱意。”
秦素:“你在我窗下唱的歌真的很吵。”
“可你一次也没有阻止。”
“我跳不动了,我需要换一支舞,来慢一点。”
“智能精灵。”我仰头,对智能精灵下了命令,舒缓的曲风便仿佛空气一样填满空间。“怎么样?”我说,“这个节奏还可以吧?”
我们在客厅里跳着舞。秦素说:“只要你别拿着酒杯跳,地毯上的红酒印真的很难洗,你知道你上次洒在上面我有多生气?”
她威胁我时总喜欢拧我的肉,是那种揪起一块肉来,好像拧旋钮开关一样地拧。这很疼,疼死了,但是我只能忍着,又不敢刺激她让她拧得更重。我龇牙咧嘴,嘴里求饶,如果她嫌我表情难看,我还得使用得体的营业微笑,在她手下,我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揪着跑。
然后我们和着音乐□□。我想,爱与性是很难分开的,只是爱不仅仅意味着亲吻与□□。
那是很甜蜜的日子。而之前,恋情不能见人的时光里,我常在半夜三点,月光最明亮的时候溜到窗下。我在地面撒上象征神圣纯洁的金黄粉末,月亮光越来越亮,昆虫起飞,晨露和花园的鲜花都闪耀着光亮。
我说:“这一切美极,又浪漫极了!”
秦素戴着她的老花镜,把药和装着温水的杯子递给我,又坐回安乐椅说:“那些黄色的粉末把你的脸染得黄灿灿的。”
那副老花镜跟了她好些年头。我想着,就水吞了药。
“我感觉到了。”我说,“我的眼角有感觉星光反射到我的脸颊上。”
“像是埃及姑娘。”
“喜欢吗?”
“我一直没告诉你。”秦素说,“我当时在窗边看你,我站的位置很巧妙,又不打开灯。你绝对看不见我。我对你起了欲念,想象你和我欢好时的模样,我想你的身体一定很软又很韧,这会是一场不错的性体验。因为我的知识告诉我,金黄脸庞的埃及姑娘在床上都是极品。”
我开心地笑了,两只耳朵动了动。
“事实是,你不是埃及姑娘。”秦素说。
一百一十二岁的秦素和二十七岁的秦素一样俏皮,我很感恩和她共同度过的日子。
那段秘密时光中,我坐在金黄粉末中央,对着她漆黑的窗户轻快地打小手鼓,花儿轻快,风儿轻快,花园里的歌声也很轻快,我唱着歌,仰头望着秦素的窗户,就像我摘下金光灿烂的星辰,从她上方黑夜的天上。我知道她在聆听我的爱意。她的窗户不会对我关闭。
打住。我想我是真的不够严谨了,让我从我和秦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