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昨天》莳芊荨

3、诡异

　　第二天一早，从一片狼藉中醒来。
　　床上是窝成一团的被子，床单都被掀了一半出来，露出半块粉红色的床垫。而我则是抱着枕头，睡在地板上，头上先前枕着的是已经被我头颅压得变形的可怜公仔。
　　估计是夜里睡在床上不痛快，翻身翻得直接到床下了。
　　我眨了眨眼，确定我身处的地方，真的不是垃圾堆。但是也与垃圾堆无异了。
　　这满地的“垃圾”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昨晚，被人入室打劫了吗？
　　不，不存在这种可能，我没钱呀！我干瘪的荷包比我的脸还干净。
　　难道……难道我不会被劫色了吧？
　　一想到这，我突然间就攥紧了胸前的衣衫，要是有个人在场，我一定会“哇”地哭出声来寻求安慰，可没人。
　　“唉……”我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人，我还在指望些什么？”
　　被酒精麻痹后的感官在慢慢恢复运转。
　　身体除了头痛得厉害，也没有其它的不适了呀！
　　昨夜醉酒后破成碎片的记忆，慢慢在我脑海里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手上握着易拉罐瓶当话筒在床上嗨歌，一边将床当跳台蹦跶还一边大唱：“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摇头晃脑，就跟啃药了一般。
　　一边回想，脸上的表情越发赤橙黄绿青蓝紫起来，我捂脸。
　　那个泼辣形象的女子，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估计床单就是被这般折腾出来的。
　　已经没人会再帮忙收拾房间了。
　　想起第一次邀程希来自己这里，让他坐在小客厅里，死活都不让他进房间。绝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女孩子的矜持，而是因为房间乱得很。
　　我站起身来，将怀里抱着的枕头放回床上，皱巴巴的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的很，感觉自己再这样颓废下去就要发臭发馊了，到时候垃圾堆还真的是自己的最后归宿。
　　在衣柜里拿了衣服，往房间外走。
　　租的房子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具全，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浴室是在外面，跟厕所连一起，房间里面没有，所以洗漱什么的都得往厕所里去。
　　出去的时候，脚还不得闲地对躺在地上的易拉罐瓶踢了一脚，它直接“砰”的一声撞上墙。
　　听见声响，只觉得更烦。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再收拾整理了下房间，时间已近响午了，在此前吃了一块面包当早餐垫了下肚子，就没再吃东西了，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去翻包包拿钱的时候，看到一个牛皮纸信封，我突然间怔住了。
　　这个……
　　摸了摸信封的厚度。
　　感觉越发不对劲。
　　一股疑惑从心底升起，迷雾一般罩住了我。
　　当千真万确地从信封里掏出一沓钱，我两只眼真的是瞪得圆圆。
　　手指下意识舔了下舌尖，沾了点口水，数了数金额，还真的是我昨天交给狱警的，一张不多，一分不少。
　　那昨天怎么回事？

　　昨天……
　　“不好意思，犯人不愿意见你。”狱警对我摇了摇头。
　　我着急上前，“你有没有跟他说是他姐姐过来了呀？”
　　“说过了，他不愿意见，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有些沮丧，垂下了头，呆呆地站了会，之后将包包里准备好的牛皮纸信封袋拿出来，“这里面是我给我弟弟准备的一点生活费，能不能麻烦你交给我弟弟？”说话的同时，顺手将几张提前叠好的百元大钞偷偷塞到对方手心里。
　　狱警默默合了掌心，很自然地插进了裤兜里，原本板着的脸也渐渐舒张开，堆出了笑，“好说好说。”另一只手接过了信封袋。
　　“好的，谢谢了。”我万分感谢，之后离开了监狱。

　　不可能。
　　我不信邪，拉开了包包内袋，原本准备给狱警的办事费居然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我跌坐回床上，包包也落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已经给出去了。
　　如果这笔钱还在这里，我昨天给的是什么呀？
　　我给错了吗？
　　怎么办？
　　他们不会对我弟弟怎样吧？
　　一连多个疑问，在脑里排着队等着要答案。
　　心乱成一团糟，偏这个时候电话铃声还跟着添堵地响起，让我越发整理不出头绪来。
　　抓狂得去拿了电话，特意看了来电显示，想知道是哪位这么不赶巧，看到是“程希”两个字的时候，火气反而越大了，差点就想要挂的时候，还是按了绿色的接通键。
　　不知道是不是还存在那么一丝丝侥幸，希望这会是一通求复合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程希的温柔嗓音，在这一刻，我还是想将刚刚的事跟他说一次，想听听他会怎么给我推测答案。
　　可是，不等我先倾诉，他已经约了下午的见面。
　　“嫒嫒，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当面跟你说下。我下午过去找你可以吗？”
　　又是很重要的事？
　　昨天也是这样，一模一样的话，结果我傻乎乎地去了，就跟我提了分手，今天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的天，都已经分手了，你还哪来那么多重要的事？
　　难道是昨天忘了清算物品了吗？
　　我压下所有的情绪，吸了吸鼻子，“好呀！那我们去江边的那个公园可以吗？”
　　地点我提出，也是昨天分手的那个公园。
　　程希答应了。
　　我挂了电话，开始收拾着东西。
　　将程希送我的东西开始一件一件清理出来。
　　都已经分手了，就没必要再留着了，省得下一任男友见了难以解释。
　　丢得浪费，还给他吧，哼，或许他还可以再次利用呢！

　　楼上有户人家，里面住着位大爷，人中午吃饱了撑着不午休，老爱抱着二胡在那哀怨地拉着。
　　楼里的租户投诉得不少，但奈何人家是位大爷，再加上后来知道这栋楼房外加四周这好几栋房都是这大爷的，大中午巴巴地等二胡声听的反而不少了。
　　这会合着二胡声响了，我觉得刚好配我此时的心境。
　　哀怨无比。

　　窗前挂着的捕梦网、晴天娃娃，桌上放着的玻璃琴摆件，抽屉里收着的水晶发夹、蓝色发带，夹在书页里的特制书签……
　　零零碎碎收拾出来，居然有满满一大箱子。
　　我清点了一下，在想着还有没有遗漏，突然想到还有一块手表，那应该是最贵重的。
　　不能把它给忘了，省得被他下一任女友说私吞了。
　　看了手腕上没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会放哪。
　　难道是昨天临睡前还习惯性地摘了？
　　我跑去床头柜上看了看，刚收拾房间的时候也没看到呢，掉床下了？
　　又特意趴到地板上去探，也没看到床下有。
　　盘腿坐到地上好好想了想，顺手将刚刚掉地上的包包捡了过来，随意翻了翻，竟然给我找到了。
　　手表上还有显示日期的功能，但时间是2016年11月11日，也就是昨天。
　　什么破表，你可千万别在这关键时刻给我坏了呀！
　　我将手表的巴头拨了出来，楼上老大爷的二胡声戛然而止，我还正奇怪是谁那么有本事劝服了老大爷了呢，完全没注意到四周都已经变得安静，安静之中透着一丝诡异。
　　等我注意到周围的不对劲，手抖得也没留意将时间拨动了到哪里，随意地就将巴头推了回去。
　　楼上老大爷的二胡声又哀怨地响起，四围又变得喧闹起来。
　　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是否正常，我还特地拿了手表跑到厨房里，打开了洗手盆上的水龙头。
　　我开到了最大。
　　水哗哗地流下。
　　但愿我的想法不是真的。
　　我低下头，将手表的巴头慢慢地拨出来，心脏跟着加速跳动。
　　不要是真的，千万不要。
　　我在心里默念着。
　　可当四周又开始静悄悄下来，猛得抬头，看到水龙头上的水流跟冻住了似的，变成水柱栓在水管上。
　　“不要……”我直接吓得叫出声来，身子往后退了一大步，贴上了后面的墙壁。
　　手抖成筛子，慌乱之中还是将巴头推了回去。
　　这已经不能够用常理来解释了，完全是灵异事件了，必须找个人说说，不然我一个人还真的受不住。
　　之后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电话拨给了闺蜜冯颖颖，在此前我还接了程希的一通电话，电话内容同昨天也跟中午的一样。
　　我刚刚应该是将时间调前了几个钟。
　　“今天几号？”我一开口就问日期。
　　“沐思媛，你脑烧了吗？今天双十一呀！”
　　果真，时间已经倒退回前一天了。
　　我心里突然有些小想法。
　　既然这样，那么，有些事情，是不是还可以挽回？
　　“颖颖，程希要跟我分手。”
　　“什么？”电话那头的颖颖音调突然拔高了几度，“怎么会？你喜欢上别人了？”
　　我被颖颖的话噎到了，“怎么可能？”
　　“那就不应该呀，程希有多喜欢你，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冯颖颖喃喃说道，“好端端地要提分手，原因没说呀？”
　　跟颖颖聊了之后聊开了，冷静下来，想了想，关于手表的事，还是不能跟她说，太诡异了，就颖颖那一惊一乍的性格，等下别害了人家，我先自己搞明白才好。

　　跟颖颖挂了电话后，我就拿着手表在手中把玩。
　　手表呀，手表，如果你真的可以倒流时间，那么能不能帮我还愿？

　　程希，我不会让时间正常流进下一刻的，我不想分手，一点都不想。
　　所以，很抱歉了。

　　我拨动了针表，时间静止过后，开始如同漩涡般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