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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成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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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肉酱跟辣椒酱,再配上秋收时节各种蔬菜瓜果丰富,屠洋洋对于食堂的伙食也有了极大的容忍度,除早餐跟加餐外,她开始真正像此时代的人一样用饭。
因此格外期待周末——去刺水大队教导劳动人民工作(其实是去口嗨,改善生活)。
又快到周五的下班时间,屠洋洋才慢悠悠从厂长对面的办公桌站起身来,“厂长,那我先去安排活了。”
蔡正佳正奋笔疾书写着报告,头没抬,“去吧去吧。”跟着他又想起什么才赶紧问道,“你这周还去刺水大队?”
“去啊,趁着现在天气好还没到最后收冬粮的时节,赶紧多做些基建……多修些路。”
屠洋洋站住身回说,她现在每天都安排满满,周一上班看学徒们的工作进度,落后的要求高或者有不良件跟需要补救的她才上机操作,当然她操作的时间绝对是开课时间,要将他们出现的问题一一解决,争取让他们不再犯错(进一步减少她的工作量)。
周二按手艺及个人生活报备再安排学徒的工作时间跟工作量,虽然其它人都把学徒工当成任劳任怨的老牛一样使,但屠洋洋手底下人充足,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她侵占他人下班空间。
周三在车间视查一遍后,就可以去工会了解下最新福利及八卦,啊,除了短暂的广播时间,这是她最近才开发出的娱乐项目。
到周四便去傅明那里当个背景板,顺便接受下上级领导各种文件宣传教育,每每有些与富强机械厂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又像是个某个上进领导拍一脑门宣告性文件,统统放到早上集会上‘大讲特讲’一番,特别详细填入宣传日志与及时更新厂报及厂黑板宣传语。
当然讲过就算。
不敏感的工人对于每天的这种政治宣讲早就司空见惯,连人名都记不清,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有些想借机生事的像被风吹的几朵零星浪花,压根在沙滩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周五屠洋洋上午把必须由她操作的机械零件仔细加工完成,便直接来到厂长办公室,看采购部门及业务部门最新呈上的订单及配料预订表,偶尔帮厂长抄写下文件,顺利达成在系统跟厂长眼皮子底下磨洋功的成就。
蔡正佳点头,“修路好啊,刺水大队环山靠水,不自己闯条路出来是不行。”他合上钢笔,“洋洋,上回你借的汽车,还能借来吗?或者说,需要多少钱,多少票,才能给我们厂子用。”
富强机械厂只是国家三线工程之一,所属的XX工程初期计划有总装厂、车体炮塔铸造厂、坦克机械零件加工厂、XX炮厂、马力发机动厂、光学仪表厂、橡胶厂、发电厂、铁路专线运输指挥部等等。
工程把一个完整有联系的军工体系,从国外国情的安全性考虑分割分布,让厂背靠大山,地形复杂,交通不便!
而他们机械厂现有的解放CA10,原型来自苏联的吉斯100,自身重量达到上千吨,油耗十分恐怖,对路面天气要求也高,时常给运输造成困难。
上回跟叶宗林喝酒,他无意间透露出来,别看猪他心动,那车他是更心动,就是怕克制不住想上手才将就被他跟傅明拖走的。
蔡正佳心底认为叶宗林不过是在给自己吹牛,但叶宗林说的货车马达清鸣声跟自重轻却全听进了心里。
他知道长春汽车公司正在大力开发研究新型公路运输卡车,屠洋洋开过那台,极有可能就是未量产少量供给的试验性卡车,这种没挂牌(屠洋洋压根没想到车牌问题),颜色又有别于军绿色呈现红色的卡车,他就曾经在一位老朋友那里见过。
当时老朋友见他好奇,还仔细跟他讲过一番车子的来历。
知道屠洋洋从京城过来,自己虽不张扬,但骨子里那股豪横,绝对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蔡正佳已经认定屠洋洋的车便是靠自身的关系弄来的,只给批几头猪的条子,实在是不值得某些人出一次手,弄个试验品的货车,才有可能。
私底下傅明提过些屠洋洋的不凡与喜爱之意,蔡正佳把屠洋洋代入成自家子侄想了想,也觉得这种为公而私的年轻孩子偶尔出格些,也不惹人讨厌,乐意给她方便。
但也不防碍他打那车的主意!
富强机械厂太需要新的运输利器了,不止是机械零件配件,还有一些急需材料的采购运输,更有自己工人的生活需求!
现有的车子是能用,可每次吃掉的油都让他心惊肉跳的,毕竟这东西国家现在还少缺乏,还在对外采购,这不同于别的,花的可是外汇。
“好洋洋,条件随便你开,只要你把车子交给厂子用,怎么样?”
蔡正佳一脸笑模样跟屠洋洋打着商量,“对于你而言,自行车跟货车不过是大小不一样,对吧。”
屠洋洋下意识点了下头,被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细微表情的蔡正佳看个成着,他心里哈哈大笑着,傅明说的没错,屠洋洋哪里会是孤儿出生!
他买辆自行车都要仔细考虑,而一辆大货车,在屠洋洋眼里却跟自行车相差无几!
“不行不行,货车不行的。”屠洋洋立马又反应过来,货车可不同与自行车,外表看起来差不多,里面的配件可都差得远了,绝对不能让别人仔细看的。
她警惕地看向蔡正佳,“您不用想,车子是绝对没有的,我走了。”
看来下周不能来厂长办公室里坐着喝茶看报告划水了,心痛。
抱着一丝愤愤,屠洋洋赶到刺水大队喝着刘健国递过来的金银花蜂蜜水,才被这清香甜蜜的味道给俘虏。
“真好喝!”
她毫不吝啬夸奖。
刘健国笑弯了眼眉,“你喜欢我给你装上,回去自己拿水泡着喝。”
“好。”
屠洋洋拿手帕抹了抹嘴,有点不满意看他还穿着旧衣服,“不是给了你布让你做两身新的吗?这袖子都短快到胳膊肘了。”
“已经让我妈在做了,只是我哥最近要相看,要先紧着他的衣服先做。”刘健国缝缝补补还勉强能行,剪料裁衣哪里会,他算着布料钱,等着刺水大队分工分时好能还给屠洋洋,哪里还舍得花钱请别人做,便回家一趟拜托老娘。
屠洋洋耸了下肩膀,“那好吧。”她听见八卦,便随口多问两句,“啥时候相看啊?哪里的姑娘?”
她经常在工会姜静娴那里听到相看的八卦,谁家跟谁家,哪条村的姑娘要求的彩礼多,哪里的男人最穷啥的。
“十一月初八,溪水村王家靠姓林的一位姑娘。”刘健国对于她的问题,都认真答复。
“那是什么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屠洋洋看向日历,推算的日子?
刘健国不好意思低下头,“是我的生日,我娘想着有个理由好些,万一不成大家面子上也好看,再说家里备些东西也正好给我贺一贺。”
“啊,你生日啊!好啊,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是多少岁生日?”屠洋洋羡慕看看刘健国的个头,啊,处于成长期的人真好啊,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点?
“十八岁。”
那天,他便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