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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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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无猜通常跟在青梅竹马的后面,而这次换成了妹妹,是刻意,还是坦言?欧阳渝民含蓄的回答倒也让人无法深究,若说是妹妹,那行动言语上的爱怜,确实是哥哥对妹妹应有的呵护,不做作,又不殷勤,若说是青梅竹马,两人间眼神的暧昧又能开出别具一格的花来。
可是幼薇是名副其实的当局者,当局者向来在浅水里摸鱼,只感觉那句话瞬间把她两鬓的红热抽空,冷气呼呼往皮肤里钻。她是他的妹妹,他不让她喊他哥哥,他每天对她说尽甜言蜜语,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特别是在之谦面前,他深藏若虚,说,她是他的妹妹。她笑着端了杯子,掩饰住内心的狼狈不堪,无言地灌着果汁。
渝民的手机响了,他客气地打了招呼,走出包厢接听电话。
也许是总经理的间隙离开让大家虚伪的面孔缓解了压力,欢闹的气氛开始畅通无阻。特别是隔着稀薄的空气,她无意撞见之谦的眼神,他义无反顾地盯着她,仿佛是盯着迷航的灯塔。
“之谦,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蔷薇花园是不是为了你的初恋情人设计的?”席间有人醉醺醺地问了话。
“我想一定是,蔷薇,蔷薇,为什么叫蔷薇?一定是那个女孩叫蔷薇或者长得像蔷薇”有人补充说。
思嘉瞧着气氛不对,岔开话题“人家设计师都没有回话,大家不要胡乱定义”
“小乐,男人的感情,你不懂,它就像一条河,干枯不了的河,即使汇进了大海,他还是会恋着长江”
之谦吞了一大杯酒,像抵不住般惊起了千层波浪,豪壮地砸在桌子上,他望了渴求答案的她一眼,坚决如铁地回答:“不是”
其实他很想说: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她,还是记得与她的点点滴滴,每次我都跟自己说,她现在很好,应该有了爱她的人在身边,我应该不去找她,应该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可是好多次,我看到她跟那个男人一起重复着我跟她的一切,我都忍不住想揍他。我真的很无能,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只能嫉妒他,羡慕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的怪,“这酒店是为我老婆设计的”
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话,幼薇的心像是大大小小珍珠的珍珠颗粒,顷刻落入了玉盘,七零八落,参差不齐,零乱无序,那音色更是阵阵刺心,声声刺耳。她茫茫然呆坐在那里,被思嘉握住的手麻木般,感觉不到温暖。
果汁被她喝得干尽,看到欧阳渝民杯子里满荡荡的白色液体,她不假思索倒进了自己的杯子,忍着呛喉的苦味,像灌白开水似的往肚子里咽。
思嘉拦截不住,狠狠瞪了郭之谦一眼。
郭之谦端了酒与其他人逍遥碰杯,随心所欲般无所谓。
欧阳渝民回到包房时,幼薇已经有些轻飘飘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恍然间看到空空的杯子,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思嘉起身说:“不好意思,很晚了,我和幼薇先走一步”
众人欲留人,欧阳渝民却是抢先发了话:“我开车送你们”
张幼薇既然是总经理的妹妹,她要走,肯定是安全为上,没有人敢阻拦,皆挥手告别,何况,没有总经理的场合,言论更加自由,行动更加无束。
而郭之谦此刻却傻傻地望着那只讨厌的手抚在她的腰上,堂堂正正地消失在门口。
而思嘉搀扶着幼薇路口等车时,遇到了林跃东,他嬉笑着准备搭手帮忙,却被突如其来的轿车差点儿撞翻在地。思嘉看得出来,欧阳渝民肯定是误会了,于是,正式地介绍林跃东时,专门在其名字面加了三个字,“我朋友”,提到欧阳渝民时,亦是强调,“幼薇的朋友,我们的总经理”。
两人客气有加,礼貌有礼。
思嘉安置好幼薇后,林跃东揽住了她的肩,附耳嘀咕:“跟我走,你别丢人现眼凑热闹了”
思嘉拧了他的后背,低语说:“你多虑了”
林跃东捏了捏她的肩,“如果刚才我的手碰到幼薇,现在你已经开始张罗给我收尸了”
思嘉听罢对玻璃窗内的欧阳渝民微微一笑,说:“欧阳先生,我和朋友还有其它的事情,幼薇就麻烦你了”
欧阳渝民点头说:“再见”
思嘉眼望着黑色轿车消失在眼帘,内心说不出是何滋味,自己到底是喜欢大团圆结局的月老,还是杀人不见血的侩子手?
是被屋子里的骤闪的光亮刺激醒的,幼薇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灯光下是影影双双的家具,摆在空阔陌生的客厅,那家具竟摇摇晃晃,不定向摇摆,她这才感觉到是趴在一个人的肩上,她推着肩膀,腰撞倒凸起的硬物上,明明很痛,可是大脑像是麻痹了一般,软绵绵地吸收了疼痛,再慢慢地融化掉。
“薇薇”
连那紧张的声音也像是一起一伏的波浪,慢悠悠地钻进了耳朵。模糊不清的面孔渐渐变得清晰,渝民哥哥?噢,现在是在渝民哥哥家里,她转过身去开门,她是他妹妹,她应该呆在自己家里。
“薇薇,你要干什么?”
她晕晕地说:“我要回家”
他扳过她的肩,认真地说:“今晚,在我这里睡”
她摇了摇头,“不行,你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我不能跟你有其它关系”
欧阳渝民明白了,她八成是在意自己在酒桌上的话,“傻丫头,我那是说给别人听的”
“可是你说了,你说不是,什么都不是,原来全是我一厢情愿的,我怎么那么傻,以为你一直爱我,一直喜欢我。”
她像个绝望无助的孩子沿着墙壁滑到了地上,躲在漆黑的角落里,蒙着耳朵,蜷缩起来,这世界无情的冷,不想听到他的任何一句话,欺骗她的话,讨好她的话,她都不要听,她呜咽地哭了起来,哭声瑟瑟地透着凄凉。
之谦,偷走了她的一切,却是不再爱她了。
欧阳渝民哄她不住,只好横抱起她进了浴室。
她虽是醉了酒,那挣扎的蛮力不容小窥。她推他踢他摧他,竭尽全力去掰他的手指。她是个心灰意冷的死人,可她不能被牛鬼蛇神带进鬼门关,她要活着,要看着郭之谦结婚生子,看到他的婚姻如何幸福美满。
滚烫的水冲刷掉冷冰冰的眼眸,她仿佛在死亡的鬼门关受到了最后阳光的照耀,每一股的暖瞬间击碎掉冰寒。
她苏醒了,彻彻底底地醒了。
怔怔地呆站在热气腾腾的雨里,隔着弥散的雾气,她痴痴地望着他,“你爱不爱我?”
他说:“爱”
她问:“你能爱我多久?”
他回答:“活多久,爱你多久”
她又问:“死了呢?”
他说:“在另一个世界等你,等你出生,等你长大”
她沉默了片刻,“渝民哥哥,你能娶我吗?”
他难以相信,“薇薇?”
她说:“我想嫁给你,我想爱你,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雨冲刷掉了过往的寒冷的回忆。她踮起脚尖盘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吻着他的脸颊他的咽喉他的嘴,滑动的小舌头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所到之处无不骚动着他的心,骚乱他的心跳。
她醉了,说的每一句都是迷人的醉话,每一句,他都希望是真实。
他毫不留情逮住了那条不安分的毛毛虫。它老实极了,像驯养的狐狸般迎合他服从他跟他嬉戏。它温柔极了,像白色清凉的百合花透尽香气博取他的欢心。他听她一遍遍喃喃地重复着“渝民,我爱你”,他听她一次次要求他“我冷,不要放开我”,他听她的呻吟在黑夜里带着三分的陶醉七分的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