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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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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战争持续了一个多月,起先,熙元一路胜仗,可是打至岚山一带,便僵持在那里。日日争战,兰艾难分,土崩倒戈,激烈异常。
岚山一带,山林重叠,山势崎岖,奇峰如平地怒拔,气象万千。库卢族人身强体悍,惯于爬山登高,而汉军擅长平地作战,排局布阵,在这崇山峻岭之间毫无优势。幸好这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才僵持不下。
熙元为此愁眉苦脸,茶饭不思,冥思破敌之计。
两军对峙的消息传到宫中,每个人都担着分沉重。来来去去的人似乎有做不完的事,低着头,匆匆忙忙,连说话都轻声细气的,生怕搅了这份严肃。
所以,当秋似水跨出紫宸殿大门,抬头迎见靖元时,他是意外的。
“去哪儿?”从靖元木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
“回凤无崖。”他一如既往道。
靖元一动不动地盯着秋似水,仿佛今天刚认识他。良久,忽然退了一大步,让了一条路。
“怎么?你不拦我?”虽然此举动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你明知故问?腿长在你身上,我可管不着。”
他冷嘲热讽,秋似水自然是心中明亮,也不放在心上,投足便走。
“哎,教主。”靖元自知言辞太过刻薄,抱歉道,“教主我也有难处,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等哥哥回来,我自会替你跟他解释的。”
秋似水一笑,那般傲然气度,苍茫世界不过沧海一粟,这种凌人的微笑,也曾是靖元所熟悉的:“恐怕这次要让你失望了。我的为人,你也是清楚的。正值国家危难之时,有志之士纷纷报效国家,死而后已。我若在此时,袖手旁观,未免成了不忠不义的无耻之徒。你也太小看我秋似水了。再者……”目光投向深邃湛蓝的天空,“想当初米奇妙初任藏剑门主,处处受气,你二话不说,不顾身上重伤,赶到他身边。此情难能可贵,秋某佩服不已。将心比心,你又何苦硬给我安个薄情的罪名?”
当靖元还沉浸在他的言论之中,秋似水已淡然离去,仍是飘逸的步伐,挺拔的脊梁,不屈的傲气。
山上的林木又是郁郁葱葱,苍翠叠嶂。许久没有踏上这熟悉的小径了,所有的景致都那么得亲切,这清逸秀丽的林子,秋似水心中喜欢得紧。哪怕是这老树上的疤,都使得心潮澎湃,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教主回来了!”
“教主回来了——”
喜悦传至每个人耳边。教主回来了!回荡不绝。
殿宇廊庑,萧墙粉壁,画栋雕梁,俨如天宫一般。
迈进殿门,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难掩的惊喜,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兴奋。
“属下恭迎教主!”洪亮的呼声,响彻云霄。
威严地穿过众人,停步在教主的宝座之前,欣慰地环视。
再一次回到这里,这一切还是属于他的。
提声道:“无极教众弟子听令!”
库卢军队蛇行前进,整齐划一,衔枚无声。
他们一个个高头大马,神情凶悍,步伐矫健,山路虽崎岖,但他们如履平地。手中铁矛,粗如壮竹,吃透了鲜血,光亮可鉴。为首的库卢将领警惕着四周的一石一木,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使他绷紧了脸。
“禀将军,前方就是树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打前站的士兵禀报道。
“你看清楚了?中原人狡猾得很。”长期与中原对站的库卢族人早就慢慢学乖了。库卢将军眺望碧林,绿得娇嫩,微风摇动树枝,沙沙作响,似乎平静地无一点波澜。
库卢军刚一进入林中,一阵箭雨从天而降,顿时惨叫不绝,中箭的库卢兵捂着伤口,痛苦地扭曲身体。马儿嘶叫着,抬起前蹄,骑马的库卢兵跌下马来,被受惊的马儿,踩踏至死。
库卢人惊魂未定,震天的擂鼓兀地响起,旌旗迎风舞动。埋伏已久的汉军,威喝着冲上阵前,杀声喊声如裂帛穿云,憋在胸中的一口气突然暴发,誓与库卢兵拼死一搏,忠勇威猛有摧峰之势。
库卢人促不及防,败势已现。
熙元在高地上,俯视这惊心动魄地一幕。
“恭喜陛下,这一仗我们赢定了!”身边一位将领迫不及待道喜。
墨雨躁动了一下,熙元安抚了胯下马儿,眉头虽有所舒展,但并未释怀。他看了眼左侧的韩震雷。大韩将军刚毅的脸庞如山般沉稳肃穆。
“韩卿,我军有几分胜率?”
韩震雷拱了拱手:“陛下,以现在情况来看,若无意外……”
话未说完,熙元双目蓦然圆睁,瞳孔收缩,黑马墨雨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惊恐,嘶鸣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熙元怒吼,视线中,一支库卢兵从西面杀来,“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地图上西面是没有路的,是谁侦察这一带的?”
韩震雷倒抽一口冷气,已是面色惨无血色,如此重大的失误,他恐怕要担上份不小的责任。紧紧握着手中缰绳,骨节泛出白色。
战局瞬间被扭转,原先一直被压制着的库卢人见援兵已至,气势顿长,反杀回去。
增援部队人数众多,把汉军围在中间堵杀。
汉军王师阵型大乱,被杀得不分南北,无处可逃。
韩震雷不待熙元下令,领了一支兵马便冲下山去,身先士卒,威猛如天上派下的神将。众士兵见到他们拥戴的韩震雷抢先杀敌,勇猛了几倍,逐渐向他靠拢,全军上下又有了主心骨,不至全军覆没。
但库卢族仍然占据优势,一步步逼向汉军。
“陛下,情况不妙,下令退兵吧。”
怎么可以退兵?再往西撤,便是大兴城,这座城是整个西部的支柱。此地若失,大兴便危如累卵。
可是眼看他的士兵在异族的铁矛下惨死,又何其忍心。
熙元闭了闭眼,准备息鼓鸣金。
“陛下,陛下,您看!”身边的人指着南边突然出现的一队人马。
熙元凝神细望,心跳亦如那雨点般的鼓声。
这群人全是寻常百姓打扮,手执各式兵器,勇猛却不逊真正的战士。
杀在前端的不是秋似水又能是谁?他手握青锋宝剑,划破长空,心如茫茫江河,身如翩翩矫龙。剑随心走,招招见血,挪转翻腾,敌人奈他不得,一招便倒下一个。
衣襟上染满了敌人的鲜血,浴血的龙,冲天的霸气,犀利的眼神,还不曾与他交手,便怯了三分。凡敢阻挡在他面前的,即成碎片。
熙元看在眼里,心神大动。
真男儿便当如此,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否则岂不白费了一地肝胆,枉生了一颗忠心,空练了一身好武艺?
空气中血腥味愈加浓重,刺激着战士杀敌的欲望。补足了人数上的劣势,战局得到了平衡。
秋似水抬眼望见熙元,他也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猜测,是惊多些,还是喜多些?他一身金铠,阳光下耀眼眩目,宛如神诋。
那匹黑马,应该是叫墨雨吧?是他亲自驯服的。岂止是一匹马?天下都在他掌控之中,日月星辰都握在他手心里。他驯服的是这大千世界。
他紧握了下手中的利剑,心道:熙元,你放心,有我在,就保你江山不倒!
“韩震雷,你知不知罪?”营帐中,大小武官跪了一地。
“臣督察不力,愿受责罚。”
“你带兵在外多年,治军的事,你比朕懂得多。这赏不可不平,罚不可不均,刑不严,则不足以威其心。念在你为保边疆太平,建功无数,罚你降职一级,扣半年俸禄。”
“谢主龙恩!”
“你准备怎么处置失职的侦察候吏?”
“请陛下下令。”
“朕要听你说!”
“处以死罪,以示警戒!”
“你们都听好了,此次对库卢之战,非同小可,一个个都给朕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许你们出任何差错!这次若不是有人相助,你们的脑袋还能好好得长在脖子上吗?”熙元拍案而起,高声呵斥一班将领。底下的人,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拂了圣意,小命不保。
“你们都退下吧!”
将军们默默地摒退,一语不发,此役的惊险,战争的余悸,尚在他们心中。
“韩震雷!你留下,朕有话对你说!”
韩震雷停下脚步,望了望熙元,面无表情的他,既无怒也无喜。说是因为侦察失误而愤怒,只是威大于怒;说是因为此战幸好没败而欣慰,却也无半点喜意。长期在外的他,揣摩上意,并非他的长处。
“韩震雷,你怪不怪朕罚你?”
韩震雷立刻跪在他面前:“臣不敢有任何埋怨,臣有罪,皇上责罚的是!”
“你起来,坐在这里。”熙元指了指案前的位置。
韩震雷仍然跪在地上,犹豫着不动。虽然他有临危不惧的勇气,但皇帝亲自来到前线,还是让他压力不小。没能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现,反而差点打败仗,令他懊丧不已。
“怎么了?起来说话。”
面前的这个武人,威武的身躯,宽厚的肩膀,宽大的胸怀,坚毅的脸庞写着忠诚与不屈。
见他安心坐下,熙元也放心道:“韩卿,你带兵多少年了?”
“自从第一次跟随父亲出兵以来,已经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好长啊,比朕当皇帝的时间还长……”
“韩家家训:为国效忠,死而后已。臣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熙元微微一笑:“父皇在世时,就对朕说过,是先有韩家将领,才有这江山,只要韩家将在,便可绵延万世。”
“臣不敢妄自尊大,是陛下治国有方,才有这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可现在,朕的天下不太平呀……”
“这……”毕竟是个拿刀握剑的人,并不擅言辞,熙元这话一出口,韩震雷头上冒出冷汗。
熙元观察着他细微的情绪变化,胜券在握。
“你知道我朝大将军一职为何一直空缺吗?”熙元忽然转了个话题。
“大将军一职统领三军,干系重大,任此职者必须宽而能刚,勇而多计,深得士兵信任。我朝多年来四方太平,无人建有军功,无人有此能力,因此都不能胜任大将军。”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熙元若有所思道,声调忽然转高,“韩卿,朕一向器重于你,并不是因为你姓韩,而是因为你值得朕信任!”
韩震雷闻言一惊,跪了下来。
“起来!朕不想你跪着说话。”他挥手示意道,“朕想你心里应该明白,对库卢族的战争关系到国家存亡,库卢族人来势汹汹,可以说自从我朝安国定邦以来,还未受到过像这次这般威胁。朕在众人面前责罚你,也是迫不得已,朕希望你可以戴罪立功,将库卢族人赶出边境,保住一方太平。日后封功论赏,你自然是首功,那么,这空悬已久的大将军一职,朕也好找个放心的人来担任了。”
若说大将军的位置,韩震雷并不放在心上,那深得皇上信任,则让他感到无上的荣幸和激动:“陛下对臣的信任,已是臣的荣耀。请陛下安心,臣就算拼了命,也要叫这帮蛮夷滚回自己的地方,不敢再对我中原有非分之想。”
他质朴的情感在言语中表露无遗,信心也在无形中更坚定。熙元虽没有流露任何情绪,但心中对他赞许万分。很清楚的知道,这次战争的指挥不利,虽然对久经沙场的他不会造成什么打击,但难免在他心中形成阴影。他更知道,金银珠宝,美女权位对韩震雷来说如同沙砾,表示对他的信任,比任何赞美利诱更来得有效。对于这样一位性格梗直,忠君爱国的臣子,只有恩威并施才能得到他的真心。
“陛下,臣还有一事。”
“说吧,什么事?”
“这次能全身而退,全靠江湖上一些肝胆侠心的志士联合起来,一同作战。臣以为,这些人才应该得到赏赐,陛下是不是应该召见他们,以示陛下爱民如子?”
“啊哈!”熙元暗自欢呼,早就想召见他们了,只是因为有秋似水在里面,他不免心虚,不好意思说出口。韩震雷能想到这一点,替他说出口,实在迎合了他的心意。“是啊,是啊,是应该见他们一见。韩卿就替朕传唤他们吧。”
营帐中,挤满了人,都是各门各派的首领。他们能聚在一起,共同抗敌,全赖秋似水以无极教之名,邀请各门派参加。其实江湖上许多门派听闻国家有难,都心里有气,想要为国出力,苦于无人率领,如同散沙。秋似水一出头,他们自然是一呼而起,纷纷响应。
熙元在人群里找到了秋似水,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立刻转了视线。
说了些场面上的话之后,熙元谈到正题:“既然你们到了这里,就必须遵守军队里的规定,一切都要听韩将军指挥。”
这些人平时都是自由散漫惯了,立刻有人反抗道:“我们怎么做当然由我们自己决定,凭什么要听你们指挥?”
还不等熙元说什么,韩震雷先愠道:“行军打仗并非儿戏,私自行动会失了先机,误了大事。身在军中,军令如山,立旌旗以视其目,击金鼓以鸣其耳,设斧钺以齐其心。你们若不能听从指挥,只是成为拖累而已。”
熙元连连点头。
底下的人仍然不服,嘀嘀咕咕。
“韩将军说的得对,既然我们到了这里,所有行为就要像正规军一样,才能同心协力,共同抗敌。否则分散了力量,反而会适得其反。”
说话的人竟是关邻枫,熙元是认得这个关家三少的。原来以为在这个场合,秋似水会站出来,作为首领说几句,没想到他一直站在角落里,保持沉默,反而是这个熙元看着不顺眼的人在说话。
关家在武林中威信无人可比,关邻枫开口劝说,旁人也便不再多嘴。
武林人士逐渐退去,熙元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激动,脚磕在了桌子上,一时痛极。落在后面的几人,看到皇帝这一举动,不禁奇怪。
“把秋似水叫回来!”熙元推了推身边的宋琏,低声道。
秋似水的左手缠着绷带,隐约渗有殷红的血丝。熙元心疼地拉着他:“你怎么受伤了?疼不疼?”
“再重的伤我也受过,何况上这种小伤?不用大惊小怪。”
“会不会留下伤疤?”
秋似水失笑:“可能会吧,一个男人身上有几天伤疤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身上有许多旧伤呢。”
“我不知道,又没看过,让我来确定一下吧。”他说着,竟伸手去拉他的衣襟。
“胡闹!”他拍开伸过来的爪子。
“我问你,刚才你为什么站在那儿不吭气?也不为我说句话?”
“说什么呀?该说的你们不都说了?还用我多嘴?”
“你是不是心虚了?”
“我……”熙元拿自己的心态比较秋似水的心态,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这次多亏你联合武林众人,赶来助战,否则可就真的兵败如山倒了。”
“其实大家都有心抗敌,我只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你知不知道,我一看到你冲出来,被一群人围着杀,吓都吓死了。这里不知埋了多少忠魂英骨,打仗毕竟不是比武过招,点到为止。”
“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的,否则我要变鬼来找你算帐的!”
“你一朝天子,不要说这种混话。”他责备着,脸上却堆满笑意。
熙元取出新绘的地图,展开在案上:“你来看看,这下一仗该怎么打?”
“带兵打仗的事我哪里懂?你应该问韩将军。”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几战下来,库卢族二王子受伤,四王子已死,莫罕将军这次也受了重伤,还能带兵上阵的,只有大王子了。大王子虽然勇猛,但头脑简单,我们只要略施小计,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四王子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是朵尔木告诉我的。”
“朵尔木他回来了?”
熙元干咳了几声:“为什么要用‘回’字?说得好象他本来就应该在我这边似的。”
“太习惯看到他跟在你身边了,所以脱口而出。”
秋似水慢条斯理地说道,熙元听得浑身发冷,尴尬地摸着鼻子:“他跟随父兄上战场,与六王子一同作为俘虏捉来的,你可别胡思乱想。”
“我哪有胡思乱想?”
“好了好了,快说说你对下一战的意见。”
“该怎么打,我看你心中早就有底,若是现在才开始考虑,就不是你的作风了。不如把韩将军叫来,一同商量商量细节。”
“好。”熙元立刻派人传唤。
看着他沉静的面容,清俊的美目,熙元竟一时哽咽,不知该说什么。他轻轻揉着他受伤的手,似乎要把他揉进心里:“我曾经围剿无极教,说是血海深仇也不为过。你们还肯不计前嫌地帮我?”
他微微笑道:“事有轻重缓急,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辩得清是非,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不能完全说是帮你,也是为了自救。”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抓着他的手,因激动而颤抖不止。
秋似水忽然不好意思了:“这没什么的,不用对我说谢。”
“不止是这件事,还有以前,很多很多。你每一次救我,每一次委曲求全,我都没来得及道谢。放在一起说,虽然显得不太有诚意,但我还是要说,我不想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秋似水按住他的唇,阻止他说下去:“不要说谢谢,我不想听也不许你说。只要你记得,我为你的江山流过血,就心满意足了。”
轻轻印上自己的唇,并未有过太多温存的唇瓣,起初还轻柔腼腆,渐渐愈深愈浓愈不可分离。忘记时间,忘记彼此以外的一切,仿佛永远地纠缠不休,才是最好的结局。
韩震雷走进营帐,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手都不知往哪儿放。想要退下,又觉不妥,只好清了清嗓子,恨不得钻进土里。
咳咳两声,他们才忽觉有外人,吓得分开。
好事被搅,熙元又羞又恼:“你来干什么?”
韩震雷哑然。
“是你叫他来的。”秋似水在旁低声提醒道。
“哦……对哦……”熙元想起来了,“韩卿坐,朕想跟你谈下策略问题。”
三人商谈至黑夜,当韩震雷走出营帐时,帐外已点起了堆堆篝火。
他没走几步,忽有一拳头般大小的物体朝他飞来,他抬手一接,是只馒头。还不等他多想,又只馒头飞来,他另一只手拦下。
十步开外,夜一般的男子正准备用第三只馒头向他袭击,正是他的副将韩虎霸。
“停停停,等我吃完了再扔也不迟。”
韩虎霸不理,一只只馒头耍把戏般扔来:“就数你最卖力了,替皇帝卖命,连饭都不吃,饿死你!”
闻着馒头的香味,韩震雷才发现自己滴水未进,饿得发慌:“好啦,别糟蹋食物,我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说得跟真的似的,什么一会降你职,一会又许你做大将军,打一棍再摸一摸,他这个皇帝还真会做!”
“不要乱说,只要是为国,在哪里当差还不都一样?”他忽然神秘兮兮地挤到韩虎霸身边,“你猜我刚才走进皇上营帐看到了什么?”
“什么啊?”见他露出鲜有的稀奇表情,韩虎霸不禁好奇,啃了口馒头。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在韩虎霸耳边道,“我看到皇上在亲秋教主。”
韩虎霸差点把馒头喷出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秋教主上次来驻军的时候,拿的是昱亲王的手笔,这次又和皇上在帐内亲热,而且武林中人能联合起来,也是他牵的头。莫非他真和皇上之间有什么?”
“什么有的没的,关你屁事?你还去管皇帝爱亲谁?再说了,是别人也许奇怪了点,是秋似水就没什么奇怪了。皇帝要真的喜欢秋似水,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倒是想得开啊,皇上前阵子还命你堵杀无极教,你忘了不成?他们是水和油,合不到一起的。难道不奇怪?”
“对啊,其实我也觉得秋似水很奇怪。怎么说他也是习武之人,东奔西跑的,为什么还是长那么白。为什么我一晒就黑呢?”
“无聊,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吃你的馒头吧,管这些三姑六婆的事干嘛?”
韩震雷点头,不再去想。
“哎!”韩虎霸申请忽然变得古怪,“刚才你在里面,是三个人,现在你走了,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你说帐子里在演什么好戏?”
“你看你,还说我鸡婆,我看你比我还鸡婆。我走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去探望军中伤员,帐子里没人了,哪有什么好戏?”
“啊?这样啊,真没意思……”语气中尽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