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旧事》慕师师

5、一场大火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掉落，它们从不放过一丝空地，甚至我的睫毛都被刷上了白霜。
　　我面无表情，仿佛又是平常的一天，但实际上，我的计划却要在今天晚上实行了。我用力地搓了搓手，最后发出了一声感叹。之后便遛进黑夜笼罩下的菁草小学堂。
　　这里是一间小小的仓房，昏暗，破败甚至漏雨。连我们小学堂都不愿意用它，里面只有一尊断臂的佛像和几盏老油灯，连老鼠都不愿光临。但是，对我来说，这却是个极好的犯罪地点，因为这里直接联通着学堂的主厅，这里一旦失火，学堂也必然是无法挽救的。
　　汽油，这个从番外搞来的新东西，有一股刺鼻的气味。我很喜欢。因为柴火燃烧后的灰烬虽然也可以被点燃，但却没什么仪式感。火嘛，熊熊燃烧摧毁一切，当然也不应该寂静无声。我尽情的撒着，微微的笑着，摇晃一下，摇晃两下，让汽油和我一起天旋地转。“你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么？那我就让你永远记住我，不想记也记得我，做梦梦到我都会吓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心里想到这些，就突然心情明亮了起来，一把点燃了小仓房。
　　“谁”我猛的一下回头，发觉到有个小孩子在佛像后边猫着腰躲着。“啊～啊～”她没有跑掉，而是害怕的瑟瑟发抖。“你是谁家的小孩儿”我厉声质问到。“村，村口，村口邱家。”她声音很小，话也不利索。也难怪了，村口邱家，只有爷孙二人，之前倒是有一对夫妻，但听说当年九子逼宫的时候，被抓走做苦力，最后命丧黄泉。若是平时，我可能会给她一碗粥，甚至会泛起同情心把她领回学堂。但现在，我不是平时的我，我要纵火，我要毁了我心灵的桃花源，也要找一个借口回乌城，毁了言雪鸢的一切……
　　“呜——呜——”这个小女孩啜泣的着，甚至我都能感受到她在颤抖，而且我也意识到了浓烟开始弥漫，眼睛像是被洋葱呛到。“咳————”肺里面好像也被灌进去烟雾，我剧烈地干咳了一声。
　　“你干嘛？”小女孩被我突然夹起来，感到很惊恐，颤栗地问我。
　　“走！”我硬气地吼道，捂住口鼻，从早就挖好的地道里逃离了这个令人难受的火灾现场。
　　最后望了一眼这个让心灵短暂休憩的小小桃花源，带着这个小累赘离开了。
　　坐在火车上，我想了很多事，最后，我仔细地想了想到底该把这个小累赘安排到哪？送到言府给师母养，那肯定不行，我现在和言雪鸢已经势不两立了，何况言家只是一个官僚家庭，没有养门人的传统。送到大皇宫当宫女？也不行，万一被新王这个畜生糟蹋了怎么办。那么剩下的几大家族，好像我也就在蓝家能有这个面子，平白无故地赛个人进去，况且，谁让他们蓝家就喜欢养小女孩长大和别人联姻呢。
　　“艾公子安——”伴随着几十人整齐的问候，我拖着这个小女孩走过三道门，终于到了会客厅，我不时瞥见她那种好奇又吃惊的眼神，不免笑笑，以后，这就是她的牢笼了，只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吧，毕竟也是从我的桃花源里出来的人。
　　远远地，我望见了那位端庄的夫人，眼睛大得像两颗夜明珠，目光炯炯的盯着你，看的直让人发毛，一席黑丝绒袍子拖地，缀以简单花纹，一双木质的鞋让她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嗒--嗒--”的声音。“参加蓝夫人。”我双手抱拳，向她行礼。“小昆啊，今天来蓝府何事？我怎么记得你现在应该在土城支教来着。”夫人只有我讲话时，会显得和蔼可亲一些。“夫人，艾昆有一事相求。”我直接跪下。
　　“快起来。”夫人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我到：“我还不信有什么事儿是我们蓝府办不到的。”一听到这句话，我就懂了，夫人就算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会拒绝我的。我便把我的请求讲了出来：“夫人，实不相瞒，我在土城支教的学堂意外失火，我当时就在里面，奈何艾昆力量薄弱，火势又太大，没有保住学堂，只是从大火中救出了这个小女孩，我斗胆想把她献给咱们蓝府，为咱们的和亲事业填柴加火。”只见夫人思忖了一会儿，便用手拄着头对着旁边的仆人轻轻讲：“那就把她交给五太太养吧，看她的伯苓轩平时也怪冷清的，就当添人气了。”“还有啊，艾昆，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就当是给这个小姑娘摆入门宴了，正好今日老爷也不在，我请了赤味楼的师傅。”蓝夫人这番话，我是绝不能拒绝的，在蓝家，绝对要顺从！哪怕你是一位外来宾客。
　　尴尬的氛围笼罩着这场宴会，巨大的方桌使得我、蓝夫人、五姨太、小姑娘各据一方，不仅夹菜不甚方便，连讲话都必须要大声。“嗯，嗯……太太，我看我们给这小姑娘取个名字吧。”还是五姨太打破了平静，不愧是八面玲珑蓝五姨。但小女孩的名字确实也是个问题，毕竟以后也是大家族的人！这么说，比我身世还显赫呢。“秋天捡来的，这几天院子里也能梧桐开始掉叶子了，就叫秋桐。”
　　“拜见家主老爷”夫人的话被仆人宣进的声音打断，我们全都站了起来，只见蓝家家主蓝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重甲，进到厅前。神采奕奕，若不是那三尺长的胡须，真的很难想象他已然五十几岁了。“哟～艾昆来了啊，来，尝尝我刚才皇宫拿回来的酒，大王让我拿回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作为长公主驸马会上的开坛酒。”“我马上去拿夜光杯。”夫人一脸谄媚，完全没有之前的端庄。
　　但我内心却思考着：驸马会，她会不会去呢？